那寒星到得旋風周圍,卻如泥牛入海,全然消失不見,李秋水左手劍訣再變,冰劍“嗡”的一下,瞬間化作數十道白色流光,從旋風中穿刺而過。
“噗噗噗”一陣疾響,旋風眨眼便千穿百孔,消散開去,天山童姥一拍重劍,重劍立時化作一道土黃色屏障擋在身前。
“李秋水的劍法集百家所長,造詣之深,比起風清揚也不遑多讓,童姥怕是難以抵御!”慕容復暗暗搖頭想道。
果然,下一刻,只見那冰劍所化流光鋒利之極,童姥所使屏障完全抵擋不住,瞬息之間,已被穿出幾個洞來。
天山童姥面色微微一變,電光火石之間,雙手在胸前相對而立,掌縫中陡然射出一道刺目青光,好似燭光一般,散成一片,白色流光瞬間被其淹沒,卻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才堪堪化解掉這一劍。
“哼!”李秋水大怒,左掌探出,右掌一帶,掌力繞過青光,向天山童姥攻去。
“白虹掌力么!”慕容復饒有興趣的望著李秋水所使掌法,心中對這白虹掌力也著實意動不已。
天山童姥知道白虹掌力的厲害,當即雙手一張,散去青光,左掌往前一遞,右掌從左掌下穿出,竟是以一個奇異的角度,打向李秋水手肘處。
李秋水手肘微沉,手臂一扭,掌力也隨之變幻,拍向童姥丹田。
二人這一招對撞,看似絕妙無比,實則已是心機用盡,用起了以傷換傷,同歸于盡的打法,這般下去,殊死難料。
慕容復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日頭,距離午時過去也只有半個時辰了,不由微微嘆了口氣,“算啦,再幫你一把。”
身形陡然站起,渾身氣勢一震,登時間,漫天風云大變,周身氣勁環繞,右腳輕輕一步邁出,身形憑空挪移至二人身前。
二人雙掌即將擊中彼此,驟然之間被慕容復周身氣浪一沖,卻是稍稍偏開些許距離。
慕容復揚聲一笑,雙手微一翻轉,順勢往前一帶,便將二人掌力帶到了空處。
二人同時一怔,待看清眼前之人正是慕容復之時,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天山童姥旋即大喜,“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快助師伯拿下這個賤人!”
李秋水登時大驚,當即便要縮手脫身,奈何慕容復的手掌卻好似有股極大的黏力,緊緊吸住她的手掌,無法掙脫。
慕容復笑道,“二位師伯,可否聽弟子一言!”
天山童姥眉頭輕皺,不明白這個臭小子怎么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一時間也耐住性子,先聽聽他要說什么。
“你們二位都是家師的同門師姐妹,又是他的紅顏知己,這般打鬧卻是…”
慕容復“不該”二字尚未出口,忽然小腹處兩道勁風襲來,伴隨著的是二女異口同聲的嬌喝,“滾!”
“噗噗”兩只玉手按在他腹部,慕容復登覺丹田翻江倒海,腸子好似絞在了一起,既是疼痛,又是惡心欲吐,隨即身子一輕,便飛了出去。
二人看都不看一眼被拍飛的慕容復,轉眼又戰到了一起。
“哼,既然二位不給我面子,那也休怪在下無禮了!”慕容復心頭微微惱怒,張手凌空一抓,周圍溫度驟降,但見方圓數丈范圍內,竟是憑空生出一大片白霧,微一翻滾便化作絲絲水露朝他手中匯聚而來。
打斗中的二人被這聲勢所震,這才注意到慕容復身上的氣息已然大變,與先前比起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恐怕自己二人加起來,也才堪堪能與之抗衡。
“你…你…”天山童姥張了張口,“你”了數次,卻是沒你出個什么來,臉色驚駭不已。
至于李秋水,目光微微閃爍,腳步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幾步,已然生出退意。
慕容復不管二人如何想法,大手一抓,所有水珠盡數入手,掌心紅藍光芒一閃而過,隨即往前揮出,“去!”
登時間,數十道淡若透明的冰片從其手中飛出,猶如天女散花,晶光流轉間,帶起道道銀亮絲線,赫然是一枚枚生死符。
“不好!”天山童姥臉色驟變,當即一掌拍在自己胸口,渾身紅光大冒。
而李秋水卻是運起凌波微步,轉身便跑。
但慕容復所發生死符,速度之快,猶如迅雷閃電,眨眼間便到得二人身前,李秋水再想運功防御,已然晚了,生死符沒入其體內消失不見。
倒是天山童姥周身紅光不似尋常罡氣,卻是阻攔了生死符片刻,但這生死符乃真元所聚,豈非尋常,僅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便穿過紅光,“噗噗噗”打入童姥胸前數個大穴中。
天山童姥沒想到慕容復會用自己所傳武功對付自己,一時間是又驚又怒,口中喝道,“臭小子,你找想死!”
手掌一翻就欲出手。
“師伯!”慕容復卻是立時喝了一聲,“你若運功,生死符即刻發作,你不會不知道吧!”
天山童姥動作一頓,眼中怒意更甚,但終究還是停了下來,至于李秋水,卻是嬌笑一聲,“師姐你好厲害呀,竟然能教出這么厲害的徒弟!”
“賤人閉嘴!”天山童姥怒罵一句,此時她心頭也是漸漸彌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被人背叛的心痛,嘴上卻是朝慕容復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慕容復微微一笑,對天山童姥躬身行了一禮,“弟子慕容復!”
“哼,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子!”天山童姥冷哼一聲,將頭扭向一旁,對慕容復的有意示好絲毫不領情。
“慕容…”倒是李秋水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驚聲問道,“可是江南慕容家?”
慕容復意外的看了李秋水一眼,臉上似笑非笑,“沒想到師叔還記得姑蘇慕容氏!”
“真的是你!慕容博可是你父親?”李秋水臉色大喜,急忙開口詢問。
慕容復點點頭,“正是家父!”
“好啊!”天山童姥似哭似悲的聲音響了起來,“沒想到你不但欺騙我,還跟這小賤人有一腿!”
“我…”慕容復登時無語,“什么叫有一腿,人家都能做我奶奶了!”
“師姐,多年不見,你說話還是這么低俗,不過有一句話你倒是說對了,小妹確實與姑蘇慕容家淵源深厚!”李秋水輕聲笑道。
她聲音溫婉柔膩,慕容復聽在耳中,不由得怦然心動,那么一瞬間,似乎自己真的與她有很深厚的淵源。
不過這也只是瞬息之間的事,慕容復腦海立時閃過一絲清涼之感,雜念全然消失不見。
“好厲害!”慕容復登時心中一凜,言談之間,僅靠聲音便能不動聲色的操縱旁人心神。
慕容復深深望了李秋水一眼,搖頭笑道,“好了,二位有什么恩怨我不管,如今你們盡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覺得還是聽我的比較好!”
“哼!狂妄!你別忘了是誰傳你的生死符!”天山童姥譏諷道。
“小妹倒是想看看慕容小哥想對我們做什么呢!”李秋水白了慕容復一眼,膩聲說道。
慕容復身子不禁打了個寒顫,急忙將頭撇開,不敢再看李秋水一眼,嘴中說道,“師伯,弟子確實沒有騙你,我確實是無崖子師父所收的關門弟子!”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指環,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古樸晦澀的花紋,正是從無崖子那里得到的逍遙派掌門信物,七寶指環。
“七寶指環!”二人同時驚呼一聲,這指環二人都是熟悉無比,而且指環材料特殊,絕難仿造,心中也是真正相信了慕容復所言。
天山童姥面色復雜的看了慕容復一眼,默然不語。
倒是李秋水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大變,急忙問道,“無崖子呢?無崖子如今在哪?”
慕容復臉色微微一黯,“師父已經仙去了!”
李秋水登時臉色煞白無比,身子微微顫抖,伸手指著慕容復,“你…你再說一遍,他怎么了?”
“師父已經仙去,師叔還請節哀!”慕容復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語。
“不,你說謊,他…他一身純正道家內力護身,沒有個一兩百歲根本不可能死,你胡說,胡說!”李秋水發絲飛揚,口中癲狂的吼道。
慕容復無奈一搖頭,全身氣勢一掃而出,向李秋水壓去,登時間,李秋水只覺胸口發悶,呼吸晦澀,情緒也稍稍冷靜下來,但嘴中還是冷冷問道,“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師叔難道還懷疑是我謀害了師父不成?”慕容復臉色驟然一冷,寒光凝若實質的望著李秋水。
李秋水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卻是一言不發,意思不言而喻。
慕容復沉默半晌,緩緩解釋道,“師父被丁春秋偷襲打落山崖,全身筋骨碎裂,為報大仇,將一身功力傳給了我,要我清理門戶,并繼承逍遙派掌門之位!”
李秋水目光緊緊盯著慕容復,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來,但從始至終,慕容復臉上都是一副淡淡的憂傷,根本看不出絲毫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