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下，蕭穆春忽然看著他爸，“不會是你讓她走的吧？”
蕭震臉一黑，急忙撇清，“我可沒有，你別這么想我。”
蕭穆春看了他一會兒，沒有說話。
“兒子，你還有什么事嗎？需要什么跟爸說，我馬上給你安排。”蕭震一副討好的表情。
“我需要一些咖啡。”
“咖啡啊，”蕭震似乎在猶豫，住院的人一般都需要靜養，需要一個好睡眠，所以這兒確實沒有提供咖啡什么的，他現在喝咖啡合適嗎？
“不行就算了。”
蕭穆春倒是絲毫不難為他，可是表情既無奈又不開心，看的蕭震是又緊張又心疼，“咖啡是吧？我馬上讓人給你送來。”
“我沒什么胃口，明天的話就讓廚師做點面條或粥就好了，大魚大肉的就免了。”
“沒問題，吃點清淡的挺好。”
蕭震嘴上這么應，心里卻奇怪，這孩子是不是預料到了穆羽要給他補身子，所以才提的這一條，剛才穆羽還說要去多買點食材，明天好好做頓好吃的，給兒子補補，這下子泛濫的母愛是用不上了。
“我想要安靜。”
“我會吩咐護士，不讓人隨意打擾你。”
“包括護士。”蕭穆春補充道。
蕭震愣了下，這是醫院啊，護士不可能不進來的啊，不過兒子現在已經醒了，又不用打點滴了，護士確實不用怎么進來了。
所以他依然應了，“好，那就非必要的時候，護士也不許進來打擾。”
就這樣，一個盡情的提要求，一個則無條件的答應。
一場車禍改變了兩父子的相處方式，蕭震一向遵循著不寵溺孩子的教育原則，結果現在對蕭穆春是有求必應了。
而且，把兒子哄高興的蕭震覺得自豪感滿滿。
或許在今天，做為他的兒子才終于體會到一個父親的可愛。
只是，迫于蕭穆春的喜歡安靜，蕭震只得和穆羽回了家。
可能是因為那種失而復得的感受，只要在醫院，他就想和兒子聊聊天什么的，那又會打擾到蕭穆春，惹他不耐煩就不好了，只有回家了離的遠了才能做到不去煩兒子。
回家路上，穆羽還是指揮著去了趟商場，精挑細選了好多食材，盡管蕭震一再強調兒子說了只要面條或粥，不吃油膩，不要大魚大肉，可是穆羽不聽，偏要去買。
蕭震不情不愿的推著購物車，“行了吧，買這么多，冰箱都裝不下。”
“那就再買個冰箱嘍。”
“如果屋子放不下你是不是還要買棟房子？”
穆羽一臉無所謂，“有什么不可以？”
蕭震徹底無語。
一回到家，穆羽就鉆進廚房里做菜，做了一大桌子，就他們兩個人吃。
“老蕭，你吃啊。”餐桌上，穆羽還一個勁兒勸他多吃。
“還吃？”蕭震瞪眼，“你這一頓飯都能把我吃出三高來。”
穆羽皺眉，“可是吃不了丟掉多可惜。”
“誰讓你做那么多？”
“我就是想表達一下激動的心情。”穆羽振振有詞，“兒子又不領情，只能做給你吃了。”
蕭震揉著肚子起身，“我要出去散步消食一下才行。”
在院子里足足溜達了半小時，蕭震才進屋，穆羽正在沏茶，招呼他，“快來，你最愛喝的龍井。”
“怎么，又想灌我個水飽？”
兒子沒事了，兩個人格外的心情好，給蕭震倒上茶，穆羽給自己貼了張面膜，倒在沙發上，這頓飯做的她特別累，那么多菜。
電視在播放著偶像劇，她在敷著面膜，老公在喝茶，一副多么溫馨的畫面，如果兒子也在這兒的話，一個圓滿的幸福家庭，穆羽這樣想著，嘴角不由得微揚。
“老蕭，你有沒有問醫生，兒子什么時候能出院？”
“哎呦，這個我還真忘記問了。”
“你看你這個腦子，這么重要的事兒都不問問。”穆羽抱怨道。
“我不只顧高興了嗎，誰想起問這個，噯，”蕭震忽然道，“那你怎么沒問問？”
“我不也忘了嗎？”穆羽說的理直氣壯的。
氣的蕭震茶都快喝不下去了，這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但是穆羽這個馬蜂窩，蕭震可是不想去招惹她。
“住就住著吧，，反正自家醫院，多住幾天也好觀察觀察，有醫生護士照顧著，放心好了。”
穆羽不高興，“那再好也是醫院啊，誰沒事總在醫院呆著啊，還是回家來，回家來好，要吃什么喝什么也方便。”
“行，明天我跟醫生談談這個問題。”
“明天可別忘了。”
“這次忘不了。”
“對了，老蕭，”穆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今天小四忽然向我問起向柚柚，我說不知道，他好像很奇怪似的，弄的我稀里糊涂的。”
向柚柚在蕭穆春昏睡期間在醫院的事情，蕭震一直瞞著穆羽的，現在兒子也醒了，而且還問過她向柚柚，瞞是瞞不住的，索性古腦兒都告訴她了。
“小羽，當時你情緒比較激動，我怕你不同意，所以就沒告訴你。”
聽他說完，穆羽眼神中是驚詫，“你說向柚柚這些天都在醫院里陪著小四？我沒聽錯吧？老蕭，你怎么能讓她去陪小四呢，如果不是因為她小四能出車禍嗎？”
蕭震看著她，嚴肅的說，“這件事我們大家都有責任，也不能都推到她一個人的頭上，憑良心講，我覺得這個女孩子不錯，需要她幫忙，她二話沒說就同意了，而且穆春醒了之后她就悄悄離開了，也沒說找咱們要什么，或者賴在那兒不走什么的。”
“哼，誰知道她是不是欲擒故縱，故意裝成這副樣子，讓人同情。”
“你啊，就是把人想的太復雜了。”
“復雜，我看一點都不復雜，你現在就已經在同情她了，不是嗎？”穆羽恨恨的，“這可比她要求什么有用多了。”
穆羽語氣十分不屑，蕭震對她的話并不贊同。
他放下茶杯，“小羽，我想或許我們不該對人家有偏見，每個人都沒有選擇出身的權利，但是出身也并不是決定一個人是好還是壞，總不能就因為這個就把人否了，喬水心的出身倒是不錯，可她不也是…”
“行了行了，提喬水心干什么。”穆羽煩躁，“你就別跟我講什么大道理了，我什么不懂？我沒說向柚柚人壞，人不壞就能做我們蕭家的媳婦嗎？我們不至于要求這么低吧。”
“你怎么還不明白？我們說了算嗎？”蕭震苦笑，“你不滿意，你覺得不合適，有用？架不住兒子喜歡啊。”
穆羽沉默。
蕭震接著道，“難不成你還想讓車禍的事重演一次？”
“呸呸呸！”穆羽氣的不行，“你能不要說這么晦氣的話嗎？”
“不是我說晦氣的話，我這是在給你打預防針，別等出了事再后悔不迭，這次穆春能好起來我們該知足了，就不要抓著無關緊要的東西不放了。”
“可是…”就這樣接受，穆羽無論怎樣都覺得不甘心，“她真的嫁進咱們家，整天看著一個不喜歡的人在面前晃來晃去，你不煩？”
蕭震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經過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現在我是覺得，面對一個不滿意的媳婦，總比失去一個心愛的兒子要好的多。”
其實還有句話他沒說，之前沒見過向柚柚，這次見了，倒也沒到討人厭的地步。
穆羽揭開面膜，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現在的護膚品真是的，味道做的這么難聞。”然后氣呼呼上了樓。
本來以為老公始終會站在自己這邊的，沒想到蕭震這么快就跟自己的意見相左了，穆羽覺得心情差極了。
但是讓她就這樣接受向柚柚，她真的特別不甘心。
有過之前的種種，她們之間還能愉快的了嗎？都說婆媳是天敵，她們簡直就是敵上加敵，想想后半輩子要跟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兒媳婦相處，穆羽就感覺頭暈。
死扛著不接受呢，她又怕真像蕭震說的那樣，如果兒子再有什么事兒，那她還能活嗎？
現在對穆羽來說怎么選都為難，都不是她想要的。
穆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而向柚柚，從醫院回來就在家足足待了好幾天。
甚至沒敢打個電話去醫院問問蕭穆春的情況。
不過反正知道他應該是沒什么事兒了。
因為第二天，報紙就登了蕭穆春即將出院的新聞，當然，對于他一直昏迷剛剛才醒的事情只字未提。
正在屋里胡思亂想，身后傳來腳步聲，向柚柚以為是外婆上來了，扭頭卻看到董芷藍。
“你怎么來了，不用上班？”向柚柚驚呼。
董芷藍的出現，太令她驚奇。
這個大忙人，就連周末都是哪里有新聞哪里跑的，沒約的情況下忽然來找她，還真是少見。
“你不也沒上班，怎么，偷懶還偷上癮了？”董芷藍笑問。
“當然不是，前些天太累了，休息一下。”
“沒去醫院看蕭穆春？”
向柚柚搖搖頭。
“哎呀，”董芷藍一屁股坐在床上，“人家昏迷的時候，你這要死要活的，現在人家好不容易醒了，你倒是當了逃兵，怎么回事嘛。”
“這算逃兵嗎？”向柚柚淡淡的問。
“那你說這算什么？”
“我…我只不過是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他。”
董芷藍注視著她，“柚柚，你應該拿出勇氣。”
“光有勇氣有什么用。”向柚柚垂頭喪氣。
她和蕭穆春之間，現在已經不是靠一點勇氣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