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楊先生,請您雇傭我。please!”
卓楊:“…”
屠爺、豬總、史晴海、露西婭:“…”
沒有在比這更荒謬的事情了,黃泥岡上賣酒的白勝去找王語嫣求婚恐怕都比這一幕靠譜些。
剎那間,卓楊第一反應是史晴海做局搞的陰謀詭計,可這貨同樣驚愕的表情,顯示他也毫不知情。再說了,若真是有目的的安排,誰會編排得這么蹩腳荒誕。
“你…再說一遍?”
“卓楊先生,請您聘用我擔任這間餐廳的主廚。”
這哥們兒是認真的,不是來說相聲。
“兄弟,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說出來。”回過神的豬總說到:“如果你需要一份工作,我可以想辦法介紹一個適合你能力的崗位。”
你想干左岸的主廚?別開玩笑了,不是瞧不起你,我們后廚的清潔工都比你體面講究得多。介紹你去鋸木廠掃鋸末,都算你高就了。
屠爺‘吧嗒’合上大張的嘴。“先生,我們剛才對你和你孩子的友善,不意味著我們就是傻子,那啥,請你好自為之。”
得,醇厚的屠爺認定此人就是個順桿爬的騙子。
“不,不,我不是騙子,德容先生,我…”
“你兒子呢?”卓楊打斷他的辯解。
“在…在門外等我。”
卓楊沖史晴海一仰頭,老史領旨,不多時把剛才要簽名的小男孩帶了上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大魔王,中午好。”雖然仍然激動,但小男孩出乎意料的禮貌,顯示出曾有良好的家教。“我叫邁克爾·托馬斯,今年五歲。”
此時卓楊也聽清楚了,父子倆雖然說得都是英語,但顯然不是利物浦口音,甚至不是英格蘭口音。
‘咕咚’,孩子還小,眼睛瞧見了案幾上哥仨用來溜嘴的點心零食,不由自主咽了口水。
“想吃嗎?盡管吃。”卓楊笑著邀請小邁克爾。
小男孩努力把眼神從點心上拔出來,擰頭看向老爸。流浪漢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睛里淚光閃爍。
“對不起,卓楊先生,邁克爾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我…我是個廢物。”
“我操…”兄弟仨根本聽不得這個,齊齊從沙發里坐直身子。
“快快,快拿著吃。”
“來坐我這里吃,端著。”
“那個誰,趕緊拿杯牛奶,別把孩子噎著…”
小孩子畢竟做不了假,有家教也擋不住饑腸轆轆,小邁克爾得到父親允許后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咽,把哥仨同情壞了。
對小孩子的關愛,是卓屠豬最深層的善良本性,但一個父親無論因為什么理由讓孩子餓了兩天,就是該千刀萬剮的罪人,哥仨不會同情流浪男人。
看著小邁克爾風卷殘云后逐漸放慢,甚至開始嚼不露齒,卓楊這才重新看向門口因羞愧而垂下頭的男人。
“你什么情況?說說看。”都沒讓他坐下。
男人還是沒忍住,已經哭了。抬起頭摘下棒球帽欲蓋彌彰地抹了一下臉后,雙手拿在身前。
不摘還好,脫下帽子露出油膩膩結棍的長發,搭配雜亂的胡茬,不是更像,而根本就是流浪漢。
“卓楊先生,謝謝您。我是丹尼爾,丹尼爾·托馬斯…”
男人今年40歲,不出意料果然是美國人,口音出賣了他。
丹尼爾不久前在俄亥俄辛辛那提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也的確是一名從業十五年的法餐廚師。他在辛辛那提經營著一間自己的法式餐廳,郊區有一棟上千坪的兩層別墅,前后院帶游泳池。
餐廳生意算不上紅火,但也絕對過得去,回頭客非常多,丹尼爾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很富足,也貌似無憂無慮。
但這一切美好的生活,都被半年前的一場大火給毀了,不明火災將他的餐廳燒成了白地。老木頭房子,半夜著起來神仙都沒轍,天一亮只留下一地灰燼和兩具員工尸體。
用丹尼爾自己的話說,他只沉迷于廚藝而不怎么懂得管理和經營,保險的欠缺和發生了人命,使得他不但損失了賴以謀生的餐廳,還不得不攤上官司。
所有積蓄都賠償了進去,正準備要賣房子圖謀東山再起的時候,枕邊人又給了他狠狠一刀。丹尼爾的妻子突然起訴離婚,他還沒反應過來法官就判了。
美國離婚官司非常照顧女性,男人被凈身出戶是常有的事,十個流浪漢里有八個是被老婆拋棄的。丹尼爾也不例外,他拼盡全力也只保留下兒子的撫養權,大房子給了前妻。
人間沒有稀奇事,他老婆離婚后沒兩天就與一位房地產經紀人同居了,那個投奔程度根本就不是一兩天的事,只不過丹尼爾從沒覺察到頭上早已變蔥綠而已,活該他只知道炒菜拼盤。
巨額債務壓力下,丹尼爾被迫宣布破產,從此便帶著兒子風餐露宿流浪,輾轉于各個救濟所之間,可前妻并沒放過他。
奸夫是個非常成功的猶太房地產經紀人,屬于美國精英之列。或許他才是真愛,也或許是出于習慣性的趕盡殺絕,他慫恿著讓女人重新爭奪小邁克爾的撫養權。
丹尼爾根本無力抵擋,唯一的辦法只有逃,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唯一比炒菜更重要的只有兒子。在黑市上賣掉全身唯一值錢的手表,相依為命的父子倆從美國跑到利物浦,丹尼爾想起了在這里的叔父,一位多年不聯系的親戚。
富貴時沒有理睬,現在落魄了想起來,放在任何國家都是不靠譜的事。叔叔本身混得很差,吃社會福利的糟老頭子而已,無力也無心接納他們,沒兩天把父子倆被轟出了門。
最后的錢花在了飛越大西洋的機票上,丹尼爾父子徹底身無分文,在人生地不熟的利物浦過得比在美國更加落魄,人生到了絕境。
如今想起來,跟現在的悲慘處境相比,餐廳剛燒掉的那晚該是多么幸福。
丹尼爾·托馬斯內向懦弱,除了廚藝基本不具備謀生能力,盡可能把自己和兒子打扮得體面一點后四處乞討,對他來說需要極大勇氣。
今天父子倆漫無目的找飯轍,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托馬斯爵士街。
“爸爸,你看,咱們的街道。”小邁克爾已經識字了,他被和自己姓氏一樣的‘sir
street’路牌吸引,指給老爸看。
于是,父子倆信步走進了這條鑲嵌著他們姓氏的街道,然后天意便讓他們偶遇了卓楊哥仨。
要過簽名后,父與子苦中作樂聊起了卓楊。丹尼爾就是廚師,自然知道左岸,也很清楚卓楊等三人走進去的這間左岸城堡是什么檔次。
在這里很難被施舍到食物,果然碰壁后,丹尼爾向還算有禮貌的侍者悻悻地問詢。“請問,卓楊爵士平時都是在這里用餐嗎?”
“當然不。”左岸的侍者都受過培訓,最起碼從明面上看不出他們嫌貧愛富。“我們餐廳今天要聘用新大廚,爵士因此事專程前來。”
被侍者客客氣氣請走,但城堡左岸招募新廚師給丹尼爾心里種下了草。
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體面的工作。我不是個合格的流浪漢,但我是合格的廚師。這是一個機會。可是…我可以嗎?
我還能去哪里?小邁克爾餓了快兩天了,我應該去試試。
卓楊爵士會趕我走嗎?他會打我嗎?
天知道丹尼爾在做著怎樣的天人交戰,最終走投無路的他克服了性格上的膽怯,勇敢地折回到了左岸城堡。
當然,上邊這一切都是丹尼爾·托馬斯自己說的。
“卓楊先生,請您相信我,相信我的廚藝。雇傭我不會讓您失望,我…我需要這份工作。”
卓楊看看丹尼爾,再看看露西婭,今天的事兒有趣了。
薩拉·露西婭受過良好的教育,面對突如其來的‘競爭’,她沒有出言譏諷,而是淡定地聳了聳肩,微笑中也沒有不屑,只有自信。
“丹尼爾·托馬斯先生。這位女士…”卓楊一指露西婭。“她就是左岸城堡的新主廚…人選,你要和她競爭嗎?”
啥?除了丹尼爾,在坐所有人都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