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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李斯特的奏鳴曲

  今天在曼徹斯特皇家音樂學院里,有學生問卓楊:如果把足球和古典鋼琴作比較,你認為誰是足壇的李斯特?

  卓楊說,是里奧·梅西。

  其實作為古典鋼琴大賢中的炫技派,似乎內馬爾才更像李斯特,但卓楊覺得他不夠格。

  李斯特和貝多芬、舒曼這樣的人生悲情大師不同,他是那個時代的‘當紅明星’,就像現在的偶像派網紅一樣,走到哪里都是粉絲的前呼后擁。演奏會時前幾排全坐的是五顏六色的貴婦人。演到半截扔一只手套下去,女人們立馬嗨得都沒了人樣。

  這么看來,小貝或C羅才是足壇李斯特,但卓楊還是覺得梅西最像。

  音樂只有流派,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古典音樂崇尚高逼格,卻不應該瞧不起流行音樂,因為都是因時代發展應運而生。再這么孤芳自賞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也就距離徹底消亡和被淘汰不遠了。

  職業也不能區分高低貴賤,反正卓楊作為跨界大佬,不可能從古典音樂的角度去看不起踢足球,他有沒病。

  所以卓楊拿梅西類比李斯特,在他看來是合適的,就像也有很多人把李斯特說成‘鋼琴梵高’一樣。

  其實從外形和性格上,梅西與李斯特差距很大。老李大師身高一米九,梅老板自稱一米七;李大師燒包風流喜歡騷聊,梅老板充其量就是個悶騷。

  類比梅西,是因為今天他給學生們講解和演繹的這首曲目,弗朗茨·李斯特的《b小調奏鳴曲》。

  古典鋼琴里有許多演奏難度很大的曲目,李斯特最著名的那首《鐘》就是其中之一,甚至許多業內人士認為《鐘》是最難的,只要能彈奏《鐘》,其他難度曲子便不在話下。

  但大家也公認,即便能彈奏《鐘》,卻也不見得能彈好《b小調奏鳴曲》,甚至連前兩個音都彈不好。

  就如同梅西在球場上過人,表面上就那么一撥一拎,四年級小學生練兩天也能耍得有模有樣,可多少職業球員在比賽中試圖模仿,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完全學不來。

  《b小調奏鳴曲》前兩個音就是‘梆…梆…’兩下,可多少大師去彈,卻怎么也彈不出樂曲的感覺。

  當然,讓卓楊拿梅西來比照李斯特,并不是因為‘梆…梆…’和過人,而是昨天比賽完梅老板那通莫名其妙的發火。

  在城市球場里,曼城以一個逆轉的4:1回報了兩個星期前諾坎普里被巴薩4:0絞殺的仇,這也是曼城俱樂部歷史上首次戰勝巴薩。此前兩隊六次交手,曼城全敗。

  雖然計算兩回合,巴薩其實還贏著,但比賽結束后巴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梅老板臉黑得胡子里快要滴出水。

  而曼城這邊因為報了仇,再加上歷史首勝,又是在自己的主場,自然非常開心,大家都擁抱在一起慶祝,然后又去和球迷互動。

  這很合理吧?并且曼城人也沒有太過于張揚。

  助理教練阿爾特塔同樣也在慶祝,他跑去和球員們擁抱完,可能感覺還是不足以表達心中的喜悅,又去抱著瓜迪奧拉吼了幾嗓子。直到往回走了,阿爾特塔仍然在手舞足蹈同上面的球迷打招呼,進了通道還在興高采烈。

  誰知道,這一下便惹到了梅老板。

  等到大家發現通道里很熱鬧,梅老板已經臉紅脖子粗不斷朝著阿爾特塔要撲過去,阿指導則一臉奚落的表情,絲毫不懼。只有阿圭羅在使勁攔住梅西,要不然真不知道他該干什么。

  巴薩有的是幫梅西起哄架秧子的主,進來后馬上就要吹胡子瞪眼,蘇亞雷斯和小布沖在最前頭,倒是頭號梅吹拉基蒂奇和一貫惹事又怕事的內馬爾縮在后面。

  眼看個人沖突就會變成群毆,卓楊回來了。他往兩群虛張聲勢的斗雞中間一戰,和顏悅色說到:“里奧,小布,給我個面子。”

  再瞪了蘇牙一眼,立馬讓他涼到心縫里。

  “散了吧!”

  十秒鐘后,通道里就像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

  時候雙方各執一詞,梅西和阿爾特塔都說對方先行挑釁。

  阿爾塔特出自拉瑪西亞,只不過沒出二隊就被淘汰了,隨后能混出頭也是很不容易。卓楊估計這貨因為昔日的埋怨,這次有點幸災樂禍,而梅西純粹就是輸不起了。

  這是卓楊復出后首次面對巴薩,很可能梅西的輸不起有點這方面一點意思,面對故人如此不堪,面子上是最難下來的。

  梅西和阿爾特塔都說對方罵了自己‘arsehole’和‘idiot’,翻譯成中文就是老P眼和白癡,相當沒有技術含量。

  談不上斗轉星移,但兩年后的人和事都有了變化,梅西都能在單槍匹馬的情況下和人放對。若是在兩年前,卓楊根本不會相信。

  29歲的胡子梅西要和人練跤,這事兒有點魔幻,就像李斯特的《b小調奏鳴曲》。

  《b小調奏鳴曲》被稱為鋼琴的‘試金石’,能彈好《鐘》,能說明你已經擁有了不錯的演奏技巧和技術,但只有能彈好《b小調奏鳴曲》,才有資格被稱為鋼琴家。

  天使的放縱、上帝在召喚、魔鬼的猙獰大笑,浮士德虛弱地臥在床上…

  這些被世人解讀的風格糾纏是《b小調奏鳴曲》最出名的部分,當然,也有眾多大師至今認為《b小調奏鳴曲》狗屁不是,誰聽誰睡著。

  但《b小調奏鳴曲》最初風頭的部分,也是最具爭議的地方,不得不說是它開篇的一個休止符。這玩意兒要怎么表達?怎么讓聽眾能聽出來‘梆…梆…’前面是有一個休止符的,難住了無數鋼琴家。

  學生們問卓教授:應該怎樣正確表達這個休止符,讓它清晰可見。

  卓楊說:“要堅信這個休止符是自己彈出來的,而不是去空它。要把這個堅信傳遞給你的聽眾,甚至傳遞給琴鍵和琴弦。”

  我說它存在,就一定是存在的,感受不到是因為你的欣賞門檻沒有過。藝術家的自信,莫過于此。

  梅西三年三連亞,卓楊也替他可惜。梅西的足球已經產生了嚴重的分裂,他在巴薩和阿根廷國家隊踢得似乎不是同一個東西,而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育運動。

  《b小調奏鳴曲》的休止符和‘綁…梆…’其實是渾然一體的,很多鋼琴家彈不出那個空白的感覺,就是將他們不由自主將其割裂了,分裂成了兩個東西,所以他們彈不好。

  也許應該讓梅西來聽聽《b小調奏鳴曲》,但十有八九他會聽睡著。

  學生們問卓楊:足球里的卓楊,換成古典鋼琴,會是誰?貝多芬還是肖邦?

  卓楊說:“足球的卓楊,就是鋼琴的卓楊。”

  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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