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肉在嘴里味同嚼蠟,其實仔細品品,還是有那么一絲絲咸味兒的,只不過非常淡,如同人群中的那次回眸,稍微一疏忽,便再也捕捉不到了。
人當然不能不吃鹽,沒有鈉的攝入便沒有力氣。但鈉的攝入過量也會加重內臟的代謝負擔,對健康并不利。職業運動員對每天鹽和糖的攝入也有標準,不過執行起來就只能靠自覺了。
卓楊不想委屈自己,他總是會沿著標準的上限行走,時不時還超出一點,而絕大部分球員也都是這樣。但C羅不是,他嚴格按照標準的下限執行,據說他會把自己每天的鹽攝入量精確到微克。
對自己狠的男人,惹不起!
卓楊當然不是吃不了這么淡的食物,他在家自己湊合時其實也跟這差不多,而且無論馬迪堡、米蘭,還是巴薩、皇馬,訓練基地提供的營養餐全都是如此,卓楊也吃了快10年了。
信手叉起一朵西藍花品嘗,如果說雞胸肉多少還能捕捉一點咸鹽的蛛絲馬跡,那蔬菜沙拉純粹就是食物的原汁原味了,就是洗干凈后直接端了上來。
卓楊覺得很有意思,慢條斯理一口雞肉一口菜,在樸實中尋找食材的天然信念。然而,對面吃完了。
卓楊面前的雞胸肉和沙拉才下去了不到一半,C羅連米飯都已經扒拉干凈了。“你吃得好慢呀!快點,等著和你踢球呢,趕時間。”
卓楊:“…”
這一個下午,卓楊感覺自己就是個傻子,被C羅拽著在他家里車轱轆一樣不停歇。
催著卓楊趕緊吃完,嘴還沒擦,足球就已經扔到了腳面前,非要和卓楊練習傳球。踢得正如熱火朝天的時候,鬧鐘一響,立馬就停下來,拉著卓楊直奔健身房。
時間一到,又換成足球場;鬧鐘響,再回到健身房。如此往復,有氧和無氧結合得倒是很合理。
卓楊饒有興趣地陪著C羅來回折騰,能看出來,他不是想在自己跟前顯擺刻苦,而是這的確就是他的日常節奏。再說了,這也沒什么好顯擺的,卓楊自己在家每天也要練。
C羅的訓練時間拉得非常長,對自己狠得一逼。卓楊平日在家沒有他這么大量,也沒有他這么多時間,卓楊的訓練針對性更強,也可以說單位時間效率更高。
談不上誰更科學,都是專業運動機構給出的訓練方案,也許其中的偏差在于二人的訓練目的略有差異。C羅大幾個月,兩人算是同歲,都26了,也都處在自身身體機能最巔峰的時期。
卓楊需要保持這個狀態,盡可能將巔峰期延長。而C羅渴望能在巔峰更上一層樓,突破自我。
C羅做事很認真,吃飯訓練都是如此,一聲不吭非常專注。一碟子雞肉一碗菜,就當了一下午的陪練,卓楊覺得自己有些傻。一會兒回去要問問卡卡和德屠,看看他們以前來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
終于被C羅拉進了室內游泳池放松,卓楊總算長出了一口氣,這表明訓練結束了。
“羅尼,你覺得曼聯好還是皇馬好?”
“皇馬好…曼聯也還不錯。”
“你覺得弗格森人怎么樣?”卓楊問。
C羅:“你怎么像記者一樣?”
“隨便聊聊,我陪你訓練一下午,你也得陪我聊聊。”
“弗格森…還是挺有東西,就是嘛他都想管,忒寬了點。”C羅說這話的時候,嘴是撇著的,撇得很歪。“我可聽說了,老爺子一直都很稀罕你。”
“呵呵,03年的時候,要不是我還在上學,沒準兒就真跟老爺子去了,那咱倆從那會兒可就是隊友了。”
C羅大吃一驚:“03年?那么早?”在他的印象里,卓楊是06年之后突然冒出來的。03年的時候,倆人都只有18歲。
“你是說那會兒…03年的時候,弗格森就關注你了?”
“是呀!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爺子那會兒差點把我的手機打爆。”
C羅猛然間恍然大悟:“哦原來老家伙那會兒說的是你!”
卓楊莫名其妙:“哪個老家伙?誰說我啥?”
“沒有嘛,我…隨便說說。”C羅扎猛子把自己沒在水里,半天沒出來。
05年的一天,弗格森下定決心讓C羅改掉花活和盤帶,只在射門和無球跑位上精益求精,他給出的理由是:盤帶、過人、組織、傳球,甚至中場攔截,有一個人你永遠無法超過,只有在射門和無球跑位上,你才有可能戰勝他,這是他僅有的弱點。
當時把小小羅嚇住了,但再三追問,弗格森也沒有再說下去。那會兒,小小羅還是很聽話的,爵爺讓怎么樣他就怎樣,不逼逼。
但這個事兒,一直存在C羅的腦子里,直到09年轉會來皇馬的前夕,他最后一次給爵爺打電話,又提起了這個茬。但爵爺還是沒有告訴他,也許是怕他魔怔,也許爵爺是在賭氣。
C羅很失望,從此再也沒有聯系過弗格森。他不知道的是,爵爺放下電話后曾喃喃自語:你追不上了,他已經沒有了弱點。
人鉆了牛角尖就容易犯傻,C羅此前死活也沒有往卓楊身上想,因為卓楊比他還小,他一直在打量大小羅舍瓦那一撥人。但今天機緣巧合之下,他終于明白了,原來弗爵爺說得就是卓楊。
‘嘩啦’,C羅從水里鉆出來,撲了撲臉上的水,捋了捋頭發。卓楊閉上眼睛懸浮在水中,只有頭顱露出來,像是在打坐。
“卓楊,你覺得穆里尼奧…怎么樣?”
卓楊睜開了眼睛,他知道今天的戲肉到了。C羅不會無緣無故請自己吃飯,哪怕是頓‘便飯’,也必定有其中的目的。聯想到球隊最近的動態,很多事情已經不言而喻。
也挺難為C羅的,他并不擅長處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但不做出點姿態又說不過去,扭扭捏捏到了這會兒才總算聊到了正題上。
“何塞嘛…,能力非常強,也非常好勝。但說實話,我和他交道打得少,還并不了解他。羅尼,你覺得他怎么樣?”
卓楊把問題拋還給了C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