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音樂比賽分為面向成人的大舒曼和面向青少年的小舒曼,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多年以來的潛規則和私下的默契,尤其是鋼琴比賽中,二十五歲為分界線,二十五以上才可以報名參加大舒曼。卓楊連十八歲都不到,去參加小舒曼都算年齡小的,現在這么混進大舒曼里,讓一幫藝術家們很是為難。
卡爾諾曼當然清楚這些規則,但狡猾的教授就是想鉆這個空子。誰讓你沒有明文規定來著?哪條上面寫著十七八歲不能參加了?你拿來讓我瞅瞅。什么叫這些大家都知道?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潛規則也能叫規則?咱們日耳曼人什么時候這么不講究了?
老教授的胡攪蠻纏再加上他本身巨大的威望,賽事組織方不得不咬著牙妥協,只能下不為例。然后緊急把潛規則寫成白紙黑字,變為明確的制度和條文。于是,卓楊成為了舒曼國際音樂大賽歷史上最年輕的參賽者,前無古人并且后無來者。
著名鋼琴家卡爾諾曼教授為了自己的愛徒可謂煞費苦心,連臉都不要了。
然而,從首輪的初賽第一天開始,所有因為卓楊參賽資格而引發的爭議便戛然而止。
鋼琴大賽分為三個階段,第一輪初賽,所有參賽者分批在規定的參賽曲目里挑選一首,進行二十至三十分鐘演奏,其中五十名優勝者進入第二輪復賽。
復賽亦是同樣的步驟和程序,最好的十個人進入最后決賽。
第一天的初賽里,卓楊以一首舒曼主題練習曲10帕格尼尼隨想曲輕松從三百多人的眾多鋼琴高手中脫穎而出,進入五十人參加的第二輪復賽。
彈奏過程中,卓楊對主題練習曲10帕格尼尼隨想曲中隨處可見的三十二分休止符的處理,馬上就堵住了老藝術家們的嘴。看似零碎的音符片段所特有的急促和喘息,被卓楊巧妙的加以控制,在高音部重聲和弦的配合下,錯落有致而且悠長宏大,形成了鮮明而獨特的聽覺效果。
天賦加苦練再輔以卓越的導師,卓楊展現出來的實力水準被賽事組織方驚為天人,此時他們反而慶幸沒有死板的去拒絕中國少年的參賽資格。一顆少年天才新星在舒曼國際大賽上冉冉升起,無疑也是音樂界的一段佳話。
卡爾諾曼教授的神情中四面八方都是洋洋得意。
茨維考市,十萬出頭人口,也就和中國大一點的鄉差不多,小得可憐。這又是一座迷失在現代和傳統之間的城市,建筑風格不倫不類,很有些中國東部省份縣級市的那種感覺,讓人用眼睛就能看出它在古老的積淀和現代工業文明沖擊下的那種掙扎。
作為舒曼的故鄉,整個小城處處都在炫耀著羅伯特舒曼,但凡能和舒曼大師扯上一點關系的建筑,都會明晃晃宣示出來,就差寫上舒曼三舅家哈士奇一母同胞之犬曾在此處小便這樣類似的標語了。
小城里幾乎所有的小酒館和咖啡館,全都在很應景的播放舒曼的鋼琴曲,雷同而嘈雜的讓人起膩。卓楊四人一頭扎進路邊這間很普通的小咖啡館,就是因為這里的音樂很別出心裁地放著理查馬克思ighterewai挺,中文叫此情可待。
因為距離復賽還有兩天時間,卓楊在練習之余和李曉青、趙雪以及程浩便信步在茨維考市游蕩。作為卓楊弟弟的總后勤部長兼堅定支持者,李曉青自然要到第一線為卓楊加油,趙雪當然也要亦步亦趨跟著大小姐。程浩則盯緊卓楊,你去哪我去哪,反正我是吃定你了,不管是不是足球,我都要寫。
四個人本來逛得挺悠閑,卓楊快一年了也頭一回這么放松,因為可以完全用中文說話,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可是,一個中國人還好說,他們這東方4聚在一塊,確實很扎眼。就有那不長眼的老外很有禮貌地問他們是不是來自日本,頓時就掃了四個人的興,翻著白眼就走人了,弄得傻逼老外不但尷尬還莫名奇妙。
四個人鉆進這家毫不起眼的小咖啡館,閑聊閑聊。卓楊給三個支持者大概講了下自己參賽的情況,也說估計進前十應該沒問題。其實這也是卓楊給自己打了保余量,中國人都不習慣把話說滿。卡爾諾曼把臉皮都撕破了,就為一個前十?
教授早就給卓楊說過,這次就是沖著前三來的,就是沖著不鳴則已來的。卓楊是沒參加過這么大陣勢的比賽,心里多少有些沒底。可教授見多識廣,而且對自己學生的水準了如指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卡爾諾曼混跡德國音樂界和舒曼大賽半輩子,人脈闊氣的都能嚇死人。他明確告訴卓楊:你只管彈你的,別忘了我是評委,我朋友也是評委,朋友的朋友還是評委!
誰說只有中國才有裙帶關系和走后門?
四個人消磨著午后陽光,不經意間還讓卓楊撞破了一個小秘密。
也許是小城的咖啡利尿,趙雪和程浩先后去了洗手間。卓楊正和李曉青扯著淡,看見這兩天剛認識的一位來自捷克的鋼琴手也在里面獨自喝悶酒,就上前打個招呼閑聊了兩句。繞過前臺往李曉青那邊回的時候,聽見夾門后面有人說話。
“再親一下,就一下,乖”
“別了,讓曉青看見了不好,回頭讓你親個夠,唔…”
我勒個天,是程浩和趙雪。卓楊口瞪目呆!
卓楊倒也沒八婆的馬上告訴李曉青,但發現別人偷偷摸摸還是讓他興奮不已。
找了個機會悄悄打趣程浩:“你到底是來跟蹤采訪的還是來泡妞的?這才沒幾天啊,你就搞上了?可以呀 “我操,你還真是兔子耳朵。”程浩大不咧咧滿不在乎:“啥叫搞上?會說話不?”
“喲呵,牛上了還?信不信我找李大小姐告密去?”
“去唄去唄,人家趙雪未嫁我程浩未娶。你咬我?”程浩笑得陽光燦爛。
又是一個一見鐘情的庸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