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瘦一壯兩人組眼神交流之后,立即很有默契地離開,準備接下來繼續添柴加火,讓這場輿論風暴席卷的更加猛烈。
有熙氏族人們越罵越起勁,越說越痛快,在他們口中,即墨公子成了一個不學無術、昏庸無能之輩。
講道理,即墨公子并沒有那么不堪,累世公侯培養出來的嫡系子弟,再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更何況即墨公子如今充滿斗志,做事熱情。
可是凡事就怕比較,在姚云的豐功偉績面前,即墨公子直接被秒成渣,他的些許努力落在族人眼中,實在不足為道,反而引來一句“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暗呸。
這還沒玩,即墨公子平庸的能力拉出來批斗一番后,瘦削男子繼續添柴加火:
“聽說之前少主都打算親自治理關嶺城了,結果即墨公子霸占著,還搬出虎公,要來了一支精銳之師,少主不愿兵戎相見,于是只好作罷!”
路人族人甲:“什么!公子也太過分了。”
路人族人乙“此事千真萬確,當初熙國鎮國精銳之師入駐關嶺城了,大王頒布了不少利民的政策,當時俺也在,記得老清楚了,少主就是有能耐,若是少主多治理關嶺城一些日子,我們日子哪回這般窘迫!”
一時間,周圍的有熙氏族人一個個伸著脖子傾聽,臉上怒意積蓄,久久不散。
壯碩的男子也不甘示弱,響應同伴,煽風點火:“這算什么,最氣人的是,少主開荒赤水的時候,提議讓去年遷徙過來的族人們去赤水兩岸生活,可惜公子不讓,說什么我們是他的人,不是少主的人,真是豈有此理!”
“什么,還有這事!”
若之前的怒火只是日積月累的宣泄,那么眼下得知“令人震驚的真相”之后,周圍有熙氏族人們頓時嘩然一片。
赤水兩岸幾十萬畝良田大豐收,畝產四五石,天降祥瑞文鰩魚,此事在關嶺城人盡皆知,每個人都是打心底地羨慕嫉妒。
若是他們也能在赤水兩岸生活,恐怕日子也會這般圓滿吧。
之前眾人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羨慕,渴望,然而此刻聽到少主曾有意讓他們居住在赤水河,結果被即墨公子嚴詞拒絕了。
這一下,人群轟然一片,怒罵之聲此起彼伏,說話越來越放肆,肆無忌憚。
“狗日的即墨,他實在太過分了!”
“同樣是去年開荒耕種,人家赤水兩岸畝產四五石,我們關嶺城的土地畝產不過一兩石,這即墨公子壞滴很,就是不見得族人們日子好,讓我們跟著他在關嶺城受苦受罪!”
“誰說不是,即墨公子還真是恬不知恥,我們什么時候是他的人了,我們是有熙氏一族,說到底,少主才是一族之長,他即墨公子算什么東西!”
“沒錯,少主才是有熙氏之主,我們來熙國是來投靠少主的,不是聽他即墨公子命令的!”
在關嶺城各個街巷,各個角落,在神秘的推力下,這一幕一一上演,一時間,滿城風雨,全民沸騰,雖不至于就地嘩變,可是也開始動搖了即墨公子在關嶺城的統治地位。
等到中午時分,往日絡繹不絕的熙都商隊今天格外的少,即便有,那也是零零散散幾個小商隊。
這讓一大早在此等候的關嶺城百姓失望不已,人多粥少,他們誰也不敢示弱,擠破腦袋往里沖,就連“埋怨即墨公子”都暫時忽略了。
然而,結果然百姓們極為失望。
商賈們告訴關嶺城百姓,今年蟲災爆發,各地百姓受災,故而幫工做事的人很多,熙都、赤水、離城、白馬等地目前不缺幫工。
集市里的百姓們一個個垂頭喪氣,憂心忡忡,想著家中殷殷期盼的家人,嗷嗷待哺的孩子,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憂傷。
希望落空,極度壓抑的百姓們將抱怨的對象再次鎖定在即墨公子身上,即便是懦弱怕事的關嶺土著,這時候也是不禁小聲暗呸了一聲“狗日的即墨公子”!
落水的人總是驚慌失措,惶恐不安,這時候,但凡有一條出路,他們就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也不放手。
很快,商賈們私下“透露”了一些消息:
據說,少主熙侯得封侯爵后,念及關嶺城中的百姓日子艱辛,于心不忍,欲收回關嶺城,即墨公子嚴詞拒絕,少主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有意在赤水兩岸開荒十萬畝良田,只要關嶺城百姓投奔他,他來者不拒.....
商賈們離開,無需半日功夫,這個消息便在關嶺城傳開,婦孺皆知。
而消息靈通,做事果決之人,在得知消息的不久,風風火火就跑回家,收拾行囊,帶著家人,跟著商賈的馬車,投奔少主!
人有從眾心理,尤其是目不識丁的平民百姓,見到別人投奔少主,考慮了一下自己家的狀況,反正活不下去,于是一咬牙,也跟著逃難到熙都。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隨后便形成了潮流,洶涌澎湃。
這一天正午,即墨公子正在與巫馬、苗老等有熙氏族人觥籌交錯,大吃大喝,很湊巧,這會他們口中議論的正是姚云。
“兩位族老,你們把心放到肚子里,有父王為我們撐腰,他姚云有什么膽子敢對關嶺城動兵,不過虛張聲勢罷了,你們看,這都好幾天過去了,姚云屁都沒放一個,你說他慫不慫,丟不丟人。”
即墨公子意氣風發,臉上滿是對姚云的不屑,說狠話,誰不會。
“呵呵”
兩位族老和善地笑笑,點頭贊同,然而,在他們心底,仍有幾分擔憂。
就在這時,殿外有身披甲胄的將軍驚呼出聲。
“公子,大事不好了,無數百姓們蜂擁出城,說是要去投奔少主!”
即墨公子得意的笑容頓時僵住,有些發蒙:“投奔少主,他們投奔哪門子少主,爾等干什么吃的,還不將他們攔下。”
“公子,末將攔了,若不是末將出手及時,恐怕半個城的百姓都要跑光了,城中百姓還好說,城門一堵,百姓們就出不去了,可山村鄉邑的百姓恐怕...都去闖熙都了。”
兩位族老心里一咯噔,少主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翻天覆地的大神通。
“究竟是怎么回事,速速報來!”
等通報將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無論是即墨公子還是兩位族老,臉色都非常精彩。
赤水河畝產四五石,引來祥瑞文鰩魚,人盡皆知,這對百姓,族人們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以此為餌,實在是捏住了關嶺城的軟肋!
若城中百姓一心向著投奔姚云,他堵是堵不足的,總不能把全城百姓都關在城池中,不然他們外出,這不切實際。
“原來這幾天姚云一聲不吭。”即墨公子臉色鐵青:“他...好狠,他這是讓準備關嶺城絕戶,變成一座空城,他們目標不是關嶺城,而是本公子麾下的族人。”
他想起來一年前的那一天,他一臉得意地向姚云宣布,他重返熙都,帶來了一支四品精銳之師,以及五萬有熙氏族人。
原本他想著打擊一番姚云,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姚云不禁沒有惱火,反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笑容,那時候他看不懂,猜不透。
然而如今...
那笑容...
細思極恐,即墨公子心中一股寒意自沖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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