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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遠近親疏與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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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甘奇而言,社會上顯然還有一股反對他的力量。

  倒是朝堂上看起來一片和諧,那是因為如今甘奇威勢太甚,又是皇帝的姑父,又是皇帝的老師,還有功勛之大自不用談,又是首相高位。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朝堂之上并非沒有派系,朝堂至少還有保守派與激進派這兩個派系,兩派的代表人物自然就是司馬光與王安石,但是這兩派的代表人物,竟然也都以甘奇馬首是瞻。

  這就導致如今朝堂上如此和諧的場面。但是看起來和諧的朝堂,并不代表就沒有人對甘奇有意見,只是這些有意見的人顧忌的東西比較多,不會輕易打破這種和諧。

  甘奇把民族問題想簡單了,以為只要自己主動去宣傳教育,就會給大宋之人豎立一個比較先進的民族觀念。

  而現實之中,儒家正統,中原王朝,漢家血脈,早已豎立起了無與倫比的文化自信優勢,而那些胡虜蠻夷,又是中原王朝千年的仇寇,不論對手如何換,這種千年的仇視,與甘奇所言的團結實在是十萬八千里。

  但是甘奇又必須這么做,真的想要這個國家在東亞這片廣闊的土地上獲得永久的和平,就必須解決民族矛盾問題。

  這個世界很大,更多的民族、更多的敵人都在外面,不能把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徹底弄在一起,未來的時間長河里,后患無窮。

  而只要把東亞這片土地的人民弄得團結了,接受了中華文化的浸染與同化,接受中華大一統的這種基因,那這片土地在未來的時間長河之中就會永遠保持競爭力。

  有些問題,甘奇反復辯證去想,在此時中原王朝漢家血脈文化上占據絕對優勢的時候,想要內部團結,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不在于其他民族能不能接受漢家,而在漢家能不能真正的接受他們。

  還可以多說一點,那就是此時還沒有真正的宗教來影響這些問題,那問題的癥結就更在漢家能否拋開偏見去接納別人這一點上了。

  這才是甘奇作為一個統治者真正的格局所在。

  當甘奇突兀的將民族團結這個議題直接拋出來的時候,這些儒家正統士子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反對聲浪極高。

  甘奇也能感受到這種反對的力度之大,其實甘奇也能明白,千年天朝上國,千年民族之戰,這些東西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想要一下子扭轉過來,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該怎么解決呢?

  與甘奇商量這些事情的人,依舊還是王安石與司馬光。

  這兩個人已經身居高位,早已有了一定的見地與格局,但是兩人終究還是不能在思想上跟上步伐。

  司馬光尤為甚之,在甘奇家的客廳與甘奇說道:“相公,下官能明白相公心中所想,便是為千萬年計也,卻是此事…就好比有那么鄰里兩家,昨日還拿著刀要拼命,今日就像要他們親如一家,實乃難事,當徐徐圖之。”

  其實司馬光這話已經說得很婉轉了,顯然他打內心里也不能很快的接受這種事情,與茹毛飲血之人談一家,這怎么談?文字都沒有的野人,談一家,何其之難?

  王安石倒是沒有那么反對,他說道:“相公若是真想世代和平,當先讓這些外族人接受我大宋的管制,不反不亂,如此也好教化,歷經幾代,興許能成。”

  甘奇捋著胡須,心中大概也猜想到了,顯然朝堂之中也有許多人不太贊成甘奇的一些說法,比如與女真論親戚的說法,覺得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甚至覺得有失身份體統,所以私下里很多人有過討論了,才讓司馬光與王安石兩個人作為代表,來與甘奇婉轉的談這個問題。

  甘奇皺眉在想,民族問題,放在哪個時代,都是難題,甚至往往是禁忌問題,不能拿出來直接說的問題。

  因為,大多時候,這個問題有些無解。

  但是這個問題,如今是大好機會,此時不解,以后會越來越難解,甚至還會參雜各種復雜的情況,讓問題難上加難。

  此時甘奇想起了一個理論,許多內部問題解決不了,可以訴諸外部手段去解決。

  什么手段?

  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戰爭。

  得對外發動戰爭,發動戰爭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人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更多的民族,長相千差萬別的,連溝通都溝通不了的,甚至比女真人更加茹毛飲血的,比身邊這些民族住得更遠的。

  乃至于還有許多人的思想邏輯是漢家連理解都不能理解的。

  這么一對比起來,興許身邊這些與漢家打了許多年交道的人,看起來就不那么野蠻落后了,看起來與漢人長得也比較像了,看起來似乎是有一些血緣關系了。

  至少比起來,契丹人黨項人女真人與漢家當真就比較親近了。

  甘奇向來是個狠人。

  所以甘奇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頭前收到消息,李憲回來了,在杭州上的案,待得些時日,李憲就入京了。”

  司馬光與王安石聞言一愣,互相對視一眼,也不知道甘相公到底想說啥。

  只聽甘相公接著說道:“待得李憲回來,就有海圖志了,從我大宋去極西之地,沿途海路應該都比較清晰,呂宋爪哇等地,皆是產糧好地,占城西邊還有一片廣闊的次大陸,那里也是一片沃野,在往西有極黑之人所在之地,更是平原廣大,沃野千里。這些地方,可養幾萬萬之人,這是大事,當作打算!”

  甘奇說的地方,便是后世菲律賓、馬來西亞乃至印度尼西亞,接著就是印度次大陸,再就是非洲了。

  這些地方,一言蔽之,土地肥沃,還沒有什么強大的文明勢力。

  殖民!

  讓世人看看什么才叫不能溝通,什么才叫茹毛飲血,什么才叫真正的蠻夷,知道什么才是遠近親疏。

  先把民族團結什么的放一放,大規模出海,幾年之內便能讓人們看到世界,哪怕是出海建農場莊園,也能發財,印度黑人,非洲黑人,到時候也會出現在大宋當稀奇看,讓世人再也不必糾結于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里的仇怨。

  如今天下趨于一統,民族無數,可不止北方與西北方,其實還有南方廣大少數民族,有了更遠更外的人,自然也就有了更親更近的人。

  戰爭還要繼續,不能停止,戰爭是社會進步的捷徑,戰爭永遠都伴隨著科技的大發展。

  所以打仗這件事,一定不能停止下來。西南甚至還有一個不被人們經常提起的大理國,軍隊也該開到那里去。

  王安石與司馬光兩人哪里知道甘奇腦中所想的這些,只聽甘奇把海外什么的當做大事要作打算,兩人其實也是反對的。

  司馬光又先開口:“甘相公,我大宋本已是得天獨厚之處,何必還要冒險呢?”

  甘奇搖搖頭:“我大宋得天獨厚不錯,但是人口已然過了萬萬,人口如此下去,必然會無地可養,豈能不早作打算?派人出去,便是占地而已,先把地占了,再以蠻夷來耕種,把收獲運回來,才是未來養活人丁之道也。否則一旦人多地少無以為養,必然又會有大亂叢生,想要基業萬代,就不能一直守舊,當開拓進取,謀劃深遠。”

  王安石皺著眉頭,他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大概意思就是:自己這片土地上的事情還沒有弄明白,還有那么多工程沒做,如今不必要橫生枝節,到得百姓真正安居樂業了,再做其他不晚。

  但是王安石倒是也沒有立馬說出口,只是皺眉在一旁,他有一堆爛攤子,到處缺錢,實在不想弄這些有的沒的。奈何當面甘相公,向來都是一言堂,王安石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只能看看司馬光能不能起點作用了,反正司馬光想說的也就是他想說的。

  司馬光當然還要說:“相公,而今朝堂上下,眾志成城,開河道,挖溝渠,修馳道,起礦山,事如牛毛,樣樣都是重中之重,這派人出海之事…”

  “不僅要派人,還要派很多人,派大軍,還要聯合商戶大戶豪門,特別是福建兩廣之豪門大戶,他們許多都是愿意出海的,聯合起來,一起出海。此事就這么定了,一定要做。政事堂出個章程,把沈括升為工部侍郎,主持造炮之事,要把大炮搬上船,事情要快速去做,沒有錢,找錢莊借貸,專項借貸,只待季風時節,立馬動身!”

  甘奇口氣堅定,面色嚴肅。他在這兩人面前還有一句話沒有直白說,這句話太赤裸裸,甘奇準備讓人出海,不止占地盤,而是去搶去奪,搶哪里?主要搶印度次大陸,這里沒有大勢力,但卻有文明,說白了就是有貴重之物,比如金銀。

  這事情甘奇不會說給兩個相公聽,但是他會交代給帶兵之人聽。要錢,要見效快,如果順利,下次還可以從波斯上岸,從阿拉伯半島上岸,這些地方更加富庶,有的是貴重之物。沿途搶過去,往后搶到地中海的北岸,都是可以的。

  他媽的,反正扛著大炮去搶,過些年,讓沈括好好研究,提著火槍去搶。

  不就是缺錢嗎?這樣見效快,一年搶一趟。

  甘奇的狠辣,不是兩位相公能想象的。

  王安石是徹底不想說話了,司馬光還想說話,卻見甘奇擺擺手:“速速去準備。”

  王安石與司馬光對視著出了甘奇的家門,兩人卻又在門口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王安石欲言又止,司馬光卻直白說道:“甘相公如今…唉…倒也不知甘相公最近都在想什么…”

  “是啊,自從甘相公從臨潢府回來之后,總覺得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實難讓人理解。”王安石接著司馬光的話說了一句。

  然后兩人上了同一輛馬車,在車廂內,兩人又聊了起來。

  “修橋鋪路開礦諸多事,此皆是利國利民之舉,只為百姓能安居樂業。但是耗費人力物力出海,這也何用?還真直往到十萬八千里外去耕種收糧?”司馬光顯然還是不太認同甘奇的話語。

  王安石卻只說了一句話:“又要花錢,又要借貸,倒也不知能不能把本錢給賺回來,不知要種多少地才能賺回這出海的本錢。”

  司馬光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王相,你說…此事咱們要不要去問問陛下的意思?”

  王安石不答話。因為司馬光這話里面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要讓皇帝來與甘奇打擂臺的意思,讓皇帝來阻止甘奇做這些事情,所以王安石不說話,他不愿在這件事情上面表態。

  司馬光見王安石不說話,頗有一些氣憤,說道:“王介甫,咱們是為國辦差,諸事都要為國考慮,甘相公自然是那有深謀遠慮之人,以往行事從來無有差錯,但是也不能保證一輩子行事無有差錯,你我是國之重臣,豈能不辨是非?”

  “司馬君實,你可想過后果?”王安石如此說著,必然是想過后果。

  “什么后果?”司馬光問道。

  “如今上下一心的大好局面,莫非你真的想弄出個君臣有隙?”這就是王安石說的后果,搬出皇帝與甘奇打擂臺,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后果可大可小,一旦后果大起來了,那就真要出大事。

  “胡說八道,皆是為國,哪來什么君臣有隙?甘相公忠心,日月可鑒,陛下更是通情達理的天子,事就是事,分個是非而已,哪里有什么后果?”司馬光顯然不認同王安石這些歪理邪說。

  “君恩興隆,便是上下一心,君恩一旦有變,便是滿朝動蕩。朝堂萬事,只在君恩一念之間。陛下若是與首相相左而力爭,天下人如何看待甘相?甘相又如何在朝堂端坐?滿朝文武,又如何選邊去站?站完,又如何再上下一心?”王安石是真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司馬光聞言看了看王安石。

  王安石又道:“幾十萬貫錢而已,就讓甘相公揮霍一回又如何?便隨他心意去!”

  司馬光聽到這話,似乎暫時被說服了,出海一趟,想來百十貫錢罷了,容甘相公任性一回…好像也說得過去。

  卻是兩人都沒有預料,這次出海,可真不是幾十萬貫錢的事情,甘相公要組建的船隊,光是軍漢就達四萬之多,甚至還要帶馬匹騎兵,要把沿海能出海的所有大小船只收攏一空,要帶上所有愿意出海的沿海大戶豪門之人,帶糧草,帶軍械,造大炮,備火藥彈丸。

  要沿著海路海岸,要占地,要搶錢,要搶人。

  要花費幾百萬貫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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