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燒起來,像是一朵朵跳動的橘紅色的花。
原本只是很普通的畫面,只是很普通的一堆火,可是當張揚將那只用巫祈天賦召喚凝聚來的大地之靈輕輕的放入火焰之中。
只一剎那,所有注視著這一幕的刑族村民都仿佛被什么東西給重重敲打在心底深處,然后一種久違的,無比熟悉,偏偏又無比陌生的血脈涌動讓他們不受控制的淚流滿面,哪怕他們此刻什么都不知道,但偏偏就是讓他們感覺到一種回到家鄉的親切。
就仿佛蒜末香菜之于咸豆腐腦,那是銘刻在骨子里的記憶啊。
無法言語,無法描述!
張揚的那個小號身體此時也同樣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身體中的血液就像是十萬條江河洶涌不停,這是來自血脈基因深處的召喚,是認同,與靈魂無關。
“感覺,我好像打破了一個了不得的禁錮,刑族人把遠古巫族的血脈圖騰給禁錮了,如今卻被我打開,哎呀,我好慌,不行了,這事得通知主體一聲,如果引來的因果和爛攤子太大我可兜不住。”
“唉,主體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在坑你,你千萬要聽我解釋——”
盡管如此想著,張揚還是非常誠實的把雙手靠近那團神奇的火焰,沒有被灼燒的感覺,只有溫暖與親切,火苗簇舔著,環繞著,從他的手臂上蔓延過來,一直籠罩他全身上下,身體之中的血液奔流得更加激烈了,就像大海波濤,就像是雷聲隆隆,一種蓬勃的,無窮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最終爆發出來。
張揚自己忍不住仰天狂嘯,那來自血脈基因層面上的枷鎖被一重重的轟開,他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狂暴增長,一直到身高突破十米,體重超過十噸開外。
身體體表上,一道道晦澀復雜的戰紋若隱若現,每一道都帶著令人‘發指’的詭異氣息。
而那團火焰同樣也在張揚這里汲取了足夠多的血脈力量,在頃刻間就從一團小火苗增加到了三丈高。
火焰之中,一個模糊的大地之靈已經變得更加凝重厚實。
“完蛋了,我好像真的惹禍了。”
從那團火焰中脫離后足足五分鐘,張揚的身體才恢復原狀,他同時也心中惴惴不安起來,不是因為他此刻的力量變得有多么強大詭異,而是打破血脈禁錮的那一瞬間,他就感應到某種未知的力量跨越虛空直接投射鎖定在他身上。
毫無疑問,這是遠古巫族欠下的孽債啊!
“不過,誰在乎呢?”
張揚心中冷笑,刑族人肯定是遠古巫族的后裔,他們為了躲避某種可能讓他們滅族的危機在第四序列一路倉皇逃竄,結果運氣不好一頭逃進了某未知古神的游戲之中,本以為能就此安穩,可如今還是遭遇了滅族的危機。
在這種情況下,點燃巫火,突破血脈禁錮,讓遠古巫族的大敵跨越虛空追過來也許不是一件壞事。
他還就不信了,此地的那個玩游戲的古神會愿意把到手的肥肉拱手相送?
總而言之,先把事情做了再說,反正他不擔后果,大不了血祭一下小表弟——哈哈哈,說笑說笑。
“來吧,這才是我們遠古戰巫一族的歸宿,也是我們真正的傳承,更是我們的真正家園,伸出手來,凈化你們體內污穢的血脈,徹底迎來新生吧!”
張揚激情澎湃的喊著,于是一個勇敢的村民走上前,期待無比的將手伸入火焰,下一秒鐘他卻凄厲的慘叫起來,火焰燒遍全身,僅僅幾秒鐘就把他燒成了灰燼。
揚灰了…
呃,這是什么鬼?
村民們全都被嚇醒了,之前巫火給他們的親切感瞬間蕩然無存。
張揚也很懵,按理說不應該啊,任何對巫火有親切感的刑族人不都是應該可以被巫火接納的嗎?
除非,是這幫家伙體內積累的污穢靈氣太多了。
于是他立刻轉頭去看村民中的那些老頭子,這些都是活了一百五六十歲,甚至二百歲的老家伙,他們體內的巫血巫力都已經隨著年齡的增大而淡薄,污穢靈氣他們也因此吸收不多,那么也許他們可以承受巫火的洗禮。
不過張揚還未開口,一個最老的老家伙就其他村民畏懼驚恐的目光中坦然走向那團巫火,然后又有幾個老家伙走過去,他們平日里都是村寨中的累贅,可在今日,他們卻是最有權威的。
巫火轟然暴漲,蔓延到七個老家伙身上,痛苦肯定是有的,他們卻無所畏懼,完全不抗拒巫火的力量。
漸漸的,他們干癟的身體重新強壯起來,甚至能聽到他們如大鼓般的心跳,他們也逐漸突破了血脈的禁錮,體表一道道戰紋隱隱約約,遠古巫族的種種力量傳承也將重新降臨在他們身上。
可是就在此刻,一名老頭忽然悶哼一聲,下一秒就化為灰燼,然后第二個老頭很快也被燒成灰燼。
只有剩余五個老家伙還在堅持。
張揚看到這里,忽然有點明白,這只怕與吸收多少的污穢靈氣無關,而在于信念是否堅定有關。
他自己之前之所以感應不到任何痛苦,甚至還很舒服,那完全是因為他的真靈都是無比凝固,意志更是經歷億萬次錘煉,這區區巫火,還真的沒法讓他露出原形。
當然這也與他一開始就逼著自己這具小號身體覺醒了巫祈天賦有很大關系。
這些老頭子也算是經歷滄桑了,意志肯定比年輕人更強大,所以才能堅持到這個程度,可是想通過巫火的考驗,卻是要看他們是否能繼續堅持下去,不然只要一絲松懈,就是被燒成灰燼的下場。
“嗯,必須得出手干預了,不然這一整個村寨上千人都未必有人能通過巫火的凈化考驗。”
張揚迅速做出決定,事情的發展已經出現很大變化,他已經不奢求完美開局了。
當下,他立刻激活巫祈天賦,將其效果落在一個老頭子身上,其實他也不知道具體會怎樣,但在此刻,隨便做點什么都好過什么都不做。
巫祈天賦的釋放本來是沒什么動靜的,如果不是可以召喚出大地之靈,張揚都以為自己是在跳大神,可是在此刻,這個巫祈天賦一進入巫火的范圍,神奇的一幕就發生了,那團熊熊巫火就好像被馴服了一樣。
同一時間,張揚甚至能‘看到’五個老頭子的內心。
這——尼瑪什么鬼啊?
震驚之余,張揚也迅速反應過來,細細體味,他竟是很快發現了另外兩個被燒成灰燼的老頭子的靈魂所在,他們很開心的樣子,在某種程度上也化為了巫火的一部分,此刻正微笑著看著他,以及其他族人,并且在不斷給那剩余五個老頭子鼓勵。
這個時候,張揚反而遲疑了,他的幫忙真的有用嗎?
遠古巫族的這一套很神秘呀。
以巫火承載族人死去的靈魂,以現實承載族人的身體,再以巫火作為文明傳承的橋梁,怎么感覺這么詭異呢?
張揚思索著,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正在呈現,不過此刻,噗——
第三個老頭子化成灰燼,但成為灰燼的只是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反而還在,并且得到了不俗的增長,已經達到一葉真靈的水準。
緊跟著,第四個老頭子也化為灰燼,外面的村民已經有人嚎啕大哭起來,他們憤怒又膽戰心驚的看著張揚,生怕把他們也扔進那火里去。
可是張揚此刻哪里有心思管他們啊,只是死死盯著剩余的三個老頭子,他有種預感,這將是三個不同尋常的老頭子。
不是因為他們會活下來,也不是因為他們夠堅強,而是巫火竟然在他們三者之間尋找著一種詭異的平衡,然后巫火自動的劃分成了三種不同的性質。
“轟!”
巫火忽然化作幾十丈高的火苗,然后消散,原地只剩下一小堆尋常的火焰,一切幻象消失,七個老頭子只剩下三個,他們已經通過了考驗。
而且與張揚不同的是,他們的身體并沒有太大變化,也就六米左右,此外,就是他們的額頭,胸口處多了三種迥異的火焰戰紋。
“舉火者!”
張揚不由自主的開口,就好像某種藏在血脈基因里的記憶覺醒一樣。
“拜見大地巫者。”
三個老頭子身上的氣質已經與之前完全不一樣,就好像乞丐搖身一變成了五百強總裁一樣神奇。
而且他們必然多出來很多關于遠古巫族的知識,比如張揚自己就不知道什么叫大地巫者,難道這就是大地武士的由來?
“感謝大地巫者啟靈,如今我戰巫一族重燃巫火,百廢待興,還請大地巫者為我族指引方向。”
“說人話!”
張揚皺眉,這三個舉火者竟然可以做到將巫火一分為三,內蘊其中,雖然這就是傳火一樣的性質,可是也等于分去了他大部分權力啊,他是要打造一個文明小號,不是給自己的文明主體創造敵人的。
這個苗頭絕對不能有。
三個老頭子彼此看了一眼,就輪流開口,
“自此刻起,我為戰巫一族舉火者,背負巫火,以傳承戰巫一族之巫血戰紋為己任,世間再無刑殼。”
“自此刻起,我為戰巫一族舉火者,背負巫火,以傳承戰巫一族之巫力戰紋為己任,世間再無刑果。”
“自此刻起,我為戰巫一族舉火者,背負巫火,以傳承戰巫一族之巫言戰紋為己任,世間再無刑苗。”
“巫者大人,您現在是我們的領袖,請帶領我們尋找更純潔,更完整的大地之靈,開啟更高階段的巫火,然后,我們才能夠為族人傳授更強的戰紋。”
“是的,我們現在所掌握的巫火傳承都只是第一階段,血戰紋只有狂怒戰紋,力戰紋只有巨力戰紋,言戰紋只有利箭戰紋與守護戰紋。”
三個老頭子說完,張揚以及其他村民的眼睛全都亮了,沒有人會拒絕讓自己實力提升的好事。
“先來看看威力吧!”
張揚身上其實一共有九種戰紋,這應該是作為大地巫者的特殊性。
“刑石,出來。”
張揚招手,刑石是村寨中的第三高手,算上體內的污穢靈氣,實力差不多也是相當于半神的,當然之前的時候張揚就試探過了,這些山野村夫完全是空有一身蠻力,實際上利用率太過低下,就這樣的水平,一個渡劫大乘就能滅掉十個。
可是如果有了對應的戰紋就不一樣了。
張揚此時又叫出四名村民,都是擁有大地武者身份,正常來講,一個刑石,肯定打不過這四人。
三個舉火者老頭子互相看了一眼,為首一個立刻對刑石釋放了狂怒戰紋,只見一瞬間,刑石整個人就狂暴生長到了八米多高,全身上下的肌肉塊就像大石頭一樣,一聲怒吼,前面四個還很有信心的村民就嚇得一哆嗦。
“巨力!”
第二個舉火者又給刑石增加了一道戰紋,這家伙頓時就增長到九米,體重噸位怕不是接近十噸!
“不用再加了,刑石,動手!”
張揚大喊,話音還未落下,刑石整個人就化作一道殘影,激起沖天的音爆云,一拳就把前方幾百米外的一座小山頭給轟塌!再一拳大地都被轟出一道道幾百米長的裂縫。
他沒去找那四個村民動手,毫無疑問他們已經不是對手了。
“好強,給他加守護戰紋!”
張揚喊了一聲,很興奮,這戰巫一族的戰斗力實在是太爆表了,瞬間輸出傷害比劍仙還要猛啊,而且這還是初級戰紋,這若是高級戰紋,豈不是連機械喪尸都可以不怕了么?
此時隨著守護戰紋的釋放,刑石身上就多出了一層層土黃色的光罩,與大地相連,看起來很不起眼。
“喝!”
這一邊,張揚同樣激活了身上的利箭戰紋,虛手開弓,一種狂暴的血脈力量自身體之中快速聚集,頃刻間匯聚于雙手之間,一支土黃色巨箭自動凝聚而成,在脫手而出的一剎那,有幾十道雷霆炸開。
根本看不到殘影,然后在一瞬間,一座大山直接被炸沒了,連土石都被氣化湮滅。
一座深坑的旁邊,渾身都是傷口,奄奄一息的刑石哆哆嗦嗦的趴在那里,模樣委屈極了。
是什么,讓他在一瞬間躍上巔峰,又是什么,讓他一瞬間跌入深淵?
啊——啊,給我一杯忘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