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生,你為何要推!…我…”
睚眥罵罵咧咧地爬了起來,不過當他轉過頭來時,后半句話卻在眼前這詭異的氣氛下戛然而止。
一個裹在袈裟中的黑影,一張只看得清一個輪廓的笑臉。
這正是當年折磨了他整整五百年的身影。
可盡管睚眥對這個身影恨意滔天,但此刻站在他面前時,卻依舊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我們只有看一幅畫時,才永遠都只能看到它的一面,所以剛剛我們看到的那副景象,應該就是他手里的這幅畫。”
在睚眥大氣也不敢喘的時候,李云生忽然開口向身旁的虞嫣解釋道。
這突然起來的聲音,嚇了睚眥一跳,他很想阻止李云生,但又生怕發出更大的聲音,當下只敢一聲不吭地躲在兩人身后。
“所以他其實是想誘我們進入那畫中,以前睚眥前輩,想來應該是被困在了那畫中五百年吧。”
虞嫣點了點頭,隨后回頭看了眼睚眥。
雖然她對那面前站著的黑影同樣也滿心的恐懼,但一看到一旁的李云生,心下的恐懼立時便消減了大半。
睚眥卻是當做沒看見二人,撇過頭去一聲不吭,只在心里不停罵道:“兩個蠢貨,找死也不要拉著我。”
“看來,我們的畫,還不夠,美,否則,你們哪有心思,去,思考,這些?”
就在這時,那一直站在三人身前,身披袈裟的黑影,忽然發出了冰冷僵硬的聲音。
“說了不要進來,我說了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聽到這聲音的睚眥,如遭雷擊一般,抱頭蹲在了地上,嘴中不停喃喃自語著。
顯然,這個聲音,已經成為了它心中無法磨滅的陰影。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讓他恐懼到現在,就算是被反復凌遲五百年,也不至于如此吧?”
李云生握著青龍劍柄,先是看了眼身后的睚眥,隨后又轉頭看向那黑影。
“他?”
黑影卷好畫軸,塞進懷中,隨后看了眼那睚眥:
“凌遲,他的,不是,我。”
說著那黑影忽然從憑空拿出一只金色毛筆,再憑空抽出一張雪白的紙,那紙雖然是懸浮在,但卻像是鋪在桌上一般平穩。
隨后那黑影開始提筆認真地勾勒了起來。
他筆走龍蛇,很快便在那張雪白的畫紙上,畫出了一道栩栩如生的人影。
“是他。”
他指了指畫中人,繼續道。
而睚眥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當下哭求道:
“求求你,求求你了,別將他放出來,別將他放出來!”
不過那黑影像是根本沒聽見一般,只手一抖,一個足有三丈龍首人身的高大身影便從畫中跳了出來。
這身影出現的瞬間,李云生便感覺到一股駭然的威壓從中傾瀉而出,他雖然沒什么,一旁的虞嫣卻是直接是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好在李云生及時扶住了她。
而表現得最為慌亂的,還要算那睚眥。
這道身影出現的瞬間,他整個人便幾乎癱倒在地,任由那身影一步一步靠近,然后用那只不滿龍鱗的爪子將抓住他的脖子,一點一點地將他提起。
不過就在那爪子,快要將睚眥的脖子捏斷時,一股劍壓砰然落下,將那足有三丈高的巨大身影壓得雙膝一彎,緊接著一道劍光掠過,直接將那道身影劈做兩半。
被劈開之后,那身影隨之化作一團黑煙消散開來。
而睚眥則“砰”地一聲掉落在地。
大難不死的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謝,謝謝!”
氣息平穩一些之后,那睚眥抬頭一臉感激地看向李云生。
剛剛出劍幫他解圍的,自然是李云生。
他倒也并不是想救那睚眥,只不過是想看看這從畫中走出的身影,到底有多強。
“剛剛這是誰?”
李云生向那睚眥問道。
“是,是我,是我大哥囚牛,我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它的事情,還害死了它一對兒女…”
睚眥聲音帶著些許膽怯道。
“那看來,我不該救你。”
李云生聞言冷冷地看了那睚眥一眼,隨后重新轉過頭去,看向面前帶穿著袈裟的黑影。
“你手中的筆,能將他人心底恐懼之物畫出來,令其成為現實,對嗎?”
他直接問道。
“你,猜的沒錯。”
那黑影依舊語氣僵硬道。
“無相面,五鈷鈴、舍利、再又是這支筆,你佛國為了封印我們這一小小的十州,還真舍得下本錢啊。”
李云生直接攤牌道。
“你說的這些都是八寒陣的陣眼,不過我這蓮花筆卻不是。”
那黑影道。
“這怪物,居然知道這封印十州的陣法,叫做八寒陣。”
李云生心頭有些駭然,他突然發現,接觸了這么多陣眼法器,這是一個能夠與之對話,并且有自己意識的。
“這筆不是陣眼法器,難道這陣眼法器,是你身上的袈裟?”
見面前這怪物并沒有露出太過強烈的敵意,他于是接著問道。
“不,也不是。”
那人影抬起頭,用他那張只看得清一個輪廓的笑臉看向李云生隨后接著道:
“吾乃,佛國彌勒凈土,鳩摩羅什,鎮守此處陣眼者是也。”
李云生如何也沒想到,鎮守這處陣眼的,并非佛門法器,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佛國僧人。
“佛國,不是沒辦法將人送到十州的嗎?”
李云生面帶警惕地看著面前這人影。
“曾經的,不測之淵,可以。只可惜,有來無回,我肉身也在來時彌散。”
那人影的聲音依舊非常僵硬。
李云生聞言沉默了一下,在心中對軒轅亂龍問道:
“龍老,他身上有陣眼法器的氣息么?”
“那支筆跟那件袈裟,的確沒有他身上的氣息強烈。”
軒轅亂龍想了想才到。
既然龍老都已經確認,李云生也沒什么好疑惑的了,當下接著問道:
“你佛國,為何要以此種手段,屠滅我十州?”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夠溝通的,李云生自然要問個清楚。
“非也,吾等此來,是為拯救汝等,脫離苦海,去到極樂凈土。”
那人影語氣僵硬,不帶任何感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