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金頂第二層,此處距離地面已經有萬米之距,四周云海翻騰,猶如置身天宮。
登上第二層金頂之后,會有一圈開闊平坦地面,而環著山崖崖壁,又并排建著一棟棟青銅所鑄的道觀,遠望去就像是在山腰上套了一只金箍,在日光的映照下各位耀眼。
而這也正是昆侖金頂的由來。
相傳,這一間間并排而建,連城一圈的道觀,就是為了封印這昆侖山先天大陣的,只有這樣普通的修者,才能在山中修煉。
或許是因為靠近這“金箍”的原因,李云生一行人在登頂之后,身體反而是輕松了許多,那股重力減輕了不少。
在解決了青焰坊弟子沈約之后,蒼云宗一行人,很快就登頂了。
不過此時的眾人,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沉默地朝著第二層守山官所在的道觀走去,全然沒有登上第二層金頂的驚喜。
“薛師弟,你的修為怎地一下子高出了這么多?”
許崇安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之前我們在炎州那片海域走散時,得到了些機緣。”
李云生十分平靜地回答道。
這些說辭,他早就準備好了。
當然,他也不在乎對方信不信,已經到了金頂第二層,他也不怕暴露身份。
“沒錯,我可以幫師哥證明。”
一旁的東方璃也是出言附和,這些日子以來,兩人配合的愈發默契。
而且雖然她只是一句空口附和,并沒有拿出確鑿的證明,但作為九尾狐妖,無論是言語還是動作表情,與生俱來地帶有魅惑力。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這一聲附和,甚至比李云生的說辭還有說服力。
“原來如此。”
當下,包括許崇安在內,一眾弟子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一個個都表示理解。
東方璃聞言,得意地沖李云生眨了眨眼。
“夜秋能有這番際遇,是我蒼云宗的造化,你們就不要多想了。”
令兩人意外的是,劉牧忽然也開口幫李云生說話了。
李云生看了眼身旁的東方璃,以為劉牧也是被她蠱惑了,卻不想東方璃同樣滿眼的困惑地搖了搖頭。
比起許崇安這些人,劉牧雖然墮境,但是神魂還是要強上許多,東方璃原是準備單獨出手的。
“我蒼云宗的浩然劍訣,可是能與秋水劍訣并列的十州最強劍訣,你師父我是老了,劍也拿不穩了,浩然劍訣發揮不了十之一二,幸而今天有你在,今天定你定要代為師讓十州這些雞鳴狗盜之輩好好見識見識,何為十州最強。”
劉牧笑著拍了拍李云生的肩膀繼續道。
雖然他笑得很真誠,可李云生依舊能看到他眼神中的那抹悲愴。
而且,他明顯話有所指。
李云生認真地審視了眼前這個身材不算高大的老人一眼,然后認真道:
“定當不負宗主所期。”
有些話沒有說破的必要。
“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
劉牧如釋重負一般地大笑了幾聲。
笑聲引得周圍的修者一陣側目,這其中就包括慕容家的修者們。
“原來這小小的蒼云宗,還藏著這么一張底牌。”
慕容家一名修者目光帶著幾分怨毒地看向蒼云宗那邊。
“幸好事先慫恿青焰坊去試探了一下。”
另一名修者帶著幾分后怕道。
“楓兒,那薛夜秋最后那一劍,你有把握嗎?”
慕容家家主慕容松問一旁的慕容楓道。
雖然當時兩人并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劍,但他們安排在同一路的探子,卻是將當時場景原封不動用月影石拓印了下來。
“這一劍比爺爺你請來的那些劍修是要強些,不過也就是一個普通劍修罷了,那一劍更只是招式好看,威力很普通,我有九蓮燈在,不懼他。”
慕容楓相當自信道。
不過他說的沒錯,李云生剛剛那一劍,也的確是普通劍修的水平,畢竟對付沈約這種修者,李云生不可能用上全力。
就在剛剛上第二層金頂時,有好幾條山路上的廝殺,要比李云生那一劍威力要大得多,所以眾人雖然對蒼云宗出了個“薛夜秋”感到十分驚訝,但還不至于讓他們聯想道秋水余孽李云生頭上。
“很好,很好,我可是好不容易,讓仙盟將蒼云宗與我們分到一處。”
慕容松老懷大慰道。
從這一層開始,通向金頂的路,便不再是修者或者宗門自行挑選了,而是根據仙盟發放的通行令牌上的數字進行分配,比如數字“一”的對手便是“七十二”,這兩人或是兩個勢力就會被放在同一條道路上。
按照仙盟的說法,這樣是為了杜絕同一條路線上,進入過多修者。
這種規則雖然沒有具體公布,但也都是約定俗成的,來參加山海會的修者,自然事先都了解過。
當然既然是人為分配,就肯定有漏洞可以鉆。
因為這是山海會上最后一次,不限制宗門在同一路線上的人數,從第四層開始每一條路上同一宗門的人數便只有兩人,所以只要這一次能勝出,就能盡可能多地將本門弟子帶到第三層。
很顯然只要能多一人,在山海會上勝出的概率便會高一分。
所以很多門派跟世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會買通仙盟的看山官,將他們與勢力比較弱的宗門(散修基本上到不了第二層,不是誰都是周伯仲)分配到一組。
于是這七十二個世家或是門派中,實力最次的宗門或世家,就成了“香餑餑”。
蒼云宗雖然不算最“香”的那個,但想要爭搶的門派也很多。
慕容家為此也算是煞費苦心,從在登第一層金頂時,就開始派人在暗中觀察,最后更是耗費了不少資源,才將他們分到了同一條路線上。
沒過多久,蒼云宗一行人,就從守山官那里拿了通行令牌出了來。
“這么巧,我們居然跟這慕容家是同一路。”
東方璃看了眼手中的通行令牌。
“應該是被慕容家做了手腳,你們看來被當成軟柿子了。”
一旁的虞嫣道,說起慕容家時語氣帶著幾分譏諷。
“原來如此,不過他們可能會磕到牙了。”
東方璃聞言先是恍然大悟,繼而又是覺得有些好笑道。
站在東方璃一側的李云生,先是看了眼不遠處,發現劉牧正在跟幾個弟子交代著什么事情,便將目光收了回來,看向面前的虞嫣:
“虞姑娘,你回虞家那邊去吧。”
虞嫣聞言愣了愣,接著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問道:
“能告訴我你真實身份嗎?”
之前近距離看到了李云生那一劍,她已經明白,眼前這個人的確不需要她保護了。
“虞家暫時還是別跟我從扯上關系,如果我們之間的關系被暴露了,接下來爛柯書院的事情會很麻煩。”
李云生搖頭。
“不能跟你扯上關系?”
虞嫣聞言一怔,馬上猜到了一種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可能。
“你!…”
“告訴虞老,接下來無論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有任何動作,就當我們從未見過,山海會之后若我不死,定然會去找你們。”
虞嫣聞言心頭狂跳,嘴中結結巴巴,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李云生打斷了。
“好…好!”
虞嫣趕忙點頭道,心頭依舊狂跳。
此時無數念頭在她心里閃過,但最終還是忍住沒說出口。
“無論你真實身份是誰,我們虞家的承諾一直有效!”
說完向李云生拱了拱手,隨即轉身朝著虞家人所在的方向疾步走去。
“這樣好嗎?”
東方璃看著虞嫣離開的背影。
“我需要虞家的野心對付仙盟,而虞家更需要我砸開仙盟的城墻。”
李云生看眼眼前高聳入云的昆侖山,然后道。
“這,就是你,這般挑釁仙盟的真正意圖?”
東方璃一臉愕然。
她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十州那些迫于仙盟淫威而臣服的宗門跟勢力,在意識到仙盟這堵墻并不是堅不可摧的時候,那些像虞家這樣充滿野心的門派跟勢力,會對仙盟做出何種舉動。
“只要讓仙盟付出足夠的代價,此一役,就算我身死,仙盟也必然傾倒。”
李云生伸了個懶腰,面色十分平靜道。
此時此刻,東方璃算是明白了,李云生為何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身份被泄露。
一個抱著必死的決心趕赴這山海會的人,哪里還會擔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只會擔心,這件事情鬧得不夠大。
“瘋子。”
東方璃看向李云生的目光,居然生出了幾分敬畏。
“都安排妥當了,我們上山吧。”
劉牧走過來看向兩人道。
“宗主你吩咐他們做什么去了?”
東方璃看了眼急匆匆下山的蒼云宗弟子,有些好奇地問一旁的劉牧道。
“我讓他們趕緊下山,把全部家當押我們贏。”
劉牧咧嘴沖東方璃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東方璃聞言不由得扶額,先前好不容易對這劉牧升的一絲敬畏之心,立時煙消云散。
“都生死關頭了,您還不忘記賭一把。”
她白了劉牧一眼。
“倒了十年霉,我覺得我氣運來了,所以賭一把大的。”
劉牧笑呵呵地看向李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