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云谷,流沙地。
一頭頭沙鯨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堆積其中,巨大的身體即便是被劍氣切割成了一塊塊,可看起來依舊大的有些嚇人,在月色的照耀下,遠遠看去如同隱匿在夜色中的連綿“群山”一般。
在一片死寂之中,張簾兒被小山般大小尸塊圍在中間的,她睜著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喉頭聳動了一下。
隨即看了一眼四周沙鯨的尸體,又看了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側的李云生。
“都死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
“嗯。”
李云生點了點頭。
他此時的臉色很難看,剛剛那一劍雖然并沒用處全力,但至少也有七八成了,此刻他明顯地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處在一個臨界點,恐怕再多出一份力,那神魂剝離之癥又要發作了。
一念至此,他決定還是盡快跟張簾兒交代自己的身份,不然等那神魂剝離之癥發作就來不及了。
“簾兒,其實我是…”
“其實你是隱藏在黃雀營中的大修士對不對?!”
而正當他剛開口說到一半時,張簾兒突然睜著她那對烏溜溜的大眼睛,一臉激動地看著李云生。
“大,修士?”
自己的才說了一半就被噎了回去,搞得李云生有些無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張簾兒誤會了他的身份,不過轉念一想發現這樣也好,不用費心去解釋,于是便順水推舟這么認了。
“嗯,啊,算是吧。”
他恢復鎮定點頭道。
“你偷偷摸摸加入黃雀營,是有重要任務對不對?”
張簾兒愈發地興奮。
“你,怎么知道的?”
李云生這一趟倒的確有重要的事情,有些好奇張簾兒是怎么看出來的。
“小說畫本里面都這么寫的,我小時候看了很多。”
張簾兒道。
李云生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前輩你一招就殺了這么多頭沙鯨,你的修為得有多高啊?”
張簾兒依舊是一臉興奮地問道。
“多高啊,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這倒是把李云生問住了,因為他的修為無法用十州的境界來衡量,所以他還真沒法判斷自己的修為到底有多高。
“有流州府府主那么高嗎?”
張簾兒換了個問法。
“流州府府主?”
李云生想了想,一邊盤腿坐下休息,一面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流州府府主他沒遇到過,不過府主的弟子他倒是打過,一個是鴻厘城城主暮秋臨,一個則是暮秋臨的大師兄。
暮秋臨的修為先不提,他那位大師兄依照此時十州的標準算得上到了入圣境,依次推測他們的師父也就是那流州府的府主,至少也是入圣境。
同為入圣境,其實十年前突破的入圣境跟此時的入圣境也不太一樣,因為現在十州靈氣渾濁,再加上有怨力丹這種東西的出現,修者的境界水分很高。
對這一點最好的佐證,就是這十年間突破入圣境的高手雖多,可天門卻一次都沒開過。
那流州的府現任府主,李云生猜測應該是十年前的入圣境。
這個時期的入圣境高手都很難對付,就像當初的大先生也是入圣境,所以李云生也不敢托大說自己比那流州府府主強,畢竟還沒打過。
“應該可以勉強打上一打。”
他猶豫了一下有些保守道。
“那前輩你就是說,你是入圣境的大修士?!”
李云生話音才落,張簾兒便立刻興奮道。
“你要這么說,也算是吧,只是我修煉的法子跟他們有些…”
“請前輩收小女子為徒!”
還沒等李云生解釋完,張簾兒忽然一把拜倒在李云生跟前。
李云生見狀有些沒反應過來,暗想自己本來準備認個侄女,這下倒好變成收徒弟了。
“拜師的事情我們先緩一緩,等出了這幽云谷再說吧。”
他知道自己無論是收還是不收,接下來麻煩事情都很多,于是也沒直接拒絕,而是用了個緩兵之計。
“那就這么說定了,出了這幽云谷,前輩你就是我師父了!”
張簾兒拍了拍身上沙土笑嘻嘻地重新坐了下來。
聞言李云生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我還沒答應你呢,不過此時他體內氣血流失的厲害,也沒什么氣力,便沒有反駁。
“先別說那么多了,剛剛那一劍觸動了我身上的隱疾,我們得趕緊找個隱蔽一點的地方療傷。”
李云生咳嗽了一聲道。
“隱疾?哦,哦,我知道了。”
聞言張簾兒像是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點頭,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想必是有想起了許多繪本中修士虎落平陽的橋段。
“師父你別動,你有傷我來背你!”
張簾兒很是殷勤地背過身去做出背人的動作。
李云生從“小胖子”變成“大修者”這件事情,她出奇地接受得很快,絲毫沒有芥蒂。
對于這一點李云生倒是很欣慰,因為省去了他很多解釋的時間。
“背倒不用了,我暫時還走得…”
李云生擺了擺手剛準備起身,一股徹骨鉆心的劇痛驟然襲來,那神魂剝離之癥再一次發作了。
“師父,師父你怎么…”
看到眼前的李云生突然一動不動,張簾兒覺得有些奇怪,于是用手去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誰知李云生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股股鮮血開始從他周身滲出。
“師父你撐住,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張簾兒語氣有些顫抖,只是她剛想伸手去拉李云生,身下的沙粒卻忽然動了。
“怎么…回事?!這沙子怎么自己動了!”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流沙地,此時忽然飛速地下陷,整片流沙地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流沙漩渦。
盡管張簾兒拉著李云生拼命地想要往岸上跑,可雙腳卻越陷越深,無論她怎么拼命最后還是被吸進了那巨大的流沙漩渦。
眨眼間,無論是張簾兒跟李云生,還是沙地上那堆積如山的沙鯨尸體,都被那巨大的流沙漩渦吸入其中。
片刻后,原本雜亂一片的流沙地,再次恢復到了黃雀營踏入前的樣子,整片沙地猶如湖面一般平靜,就像是一切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