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的果決,讓九淵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獻祭的儀式在他面前完成。
雖然獻祭更多的是出現在魔族之中,但這種手段的使用者從來就不乏人類修者。
想當初李云生就曾經啟有一次獻祭,只不過他獻祭的是他人的身體,不像此刻蕭澈獻祭的是自己的眼睛。
“只舍得獻祭一對眸子能得到什么?”
遠處的西獄鬼王冷笑。
對于獻祭一道除了魔族最了解的應該就屬于他們閻獄了,正如這世間遵循著付出與回報總是對等這一法則,獻祭的物品與得到的回報同樣是成正比的。
但她這話一出口,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因為此刻以那蕭澈為中心的區域,那一股股濃稠如墨的濁氣越來越厚了。
而這濁氣的稀薄,往往也意味著獻祭之后得到力量的多寡。
就像她預料的那樣,蕭澈的周身在轉瞬間開始出現異樣,那一股股濁氣在他頭頂匯聚沒多久,夜幕中的蒼穹好似被這濁氣撕開了一個口子,一道青色的光柱直接打在了蕭澈的身上。
“靈氣灌頂!”
看到這一幕的九淵忍不住驚呼出聲。
而隨著他這聲驚呼,原本黯淡的星空忽然赤云翻滾驚雷四起。
“破境……”
他咋舌之余忽然想到了什么,暗道:
“只獻祭了一對眼珠,便破了真人境,難道是因為此子天賦奇佳?”
對于獻祭之物來說,一對眼珠的確算不了什么,想當初有的邪派宗門曾用過上千凡人獻祭,可蕭澈卻憑借獻祭自己一對眼珠十年后的光陰獲得了直接破境的力量,這只能是因為蕭澈的天賦遠高于尋常修者人。
要知道在這十州一個未來圣人的眼珠,可比一千具凡人的身體值錢得多。
蕭澈本人此刻則沒有想那么多,他臉上并沒有任何破境之后傷勢痊愈的喜悅,哪怕是他獻祭所得到的東西遠比表面上的破境多得多,他此刻也只有一個念頭,便是上前阻止陳太阿。
提著斷水的蕭澈,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飛奔到了陳太阿的旁邊,此刻的陳太阿正好再一次從那金色的火焰中復活過來。
早已埋伏在一側的幾名百煉尸神傀并沒有因為蕭澈的出現而感到慌亂,他們在陳太阿復活的一瞬便再次殺了過來,每一具百煉尸神傀的步伐都是急中有序。
“我們走!”
蕭澈不顧被陳太阿周身那金色火焰灼燒的痛楚,一把拉起對方的胳膊拽著他就準備跑。
可陳太阿在發現那些百煉尸神傀之后,身體如同本能一般地高吼了一聲“鴉九”,然后就見鴉九再次飛到他的手中,隨即他整個人便如同瘋魔了一般沖向那幾具百煉尸神傀。
與之前發生過的那一幕幕幾乎沒有任何分別,這幾具百煉尸神傀井然有序地列好了整形,好整以暇地等待著陳太阿再一次地落入他們圍攻的圈套之中。
陳太阿雖然每一次涅槃之后實力都會暴漲,但神智卻越來越遲鈍,所以縱使他個人實力再強也還是架不住兩名四階傀儡四名三階傀儡的圍攻。
見此情狀,蕭澈也顧不得去拉陳太阿,當務之急是要破了這幾個傀儡的陣法,否則一旦陳太阿沖進去,勢必又會變成先前一模一樣的局面。
當即他決定暫時不管陳太阿,而是提著斷水身形一閃刺向距離他最近的那具三階百煉尸神傀,這具三階百煉尸神傀正是先前被陳太阿重傷的那具,在蕭澈看來把這具三階百煉尸神傀挑了,這幾具百煉尸神傀組成的圍殺陣法便不能相互呼應,這么一來兩人便可以趁亂逃離。
不過那名老叟模樣的四階百煉尸神傀似乎發現了蕭澈的意圖,還沒等蕭澈的劍刺中那名三階百煉尸神傀,他便已經擋在了蕭澈的跟前。
可蕭澈并沒有撤回手中的斷水,而是面色沉靜地抬起另一只手兩指并攏默念了一聲:“神隱步”。
隨即,他整個人如同一團黑氣消失在了那四階百煉尸神傀,連同他的周身的氣息一起完全消失了。
蕭澈獻祭換來的不止是讓他破境靈氣灌頂,還有這一套直接刻入他神魂的神隱步。
當那名四階百煉尸神傀再次察覺到蕭澈的存在時,他已經出現在了那具三階百煉尸神傀的面前,斷水劍快得如一道道閃爍的流光一劍一劍劈向那三階百煉尸神傀,那先前原本在蕭澈面前還占上方的三階百煉尸神傀,此刻已經只剩下了招架之功,加之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神隱步,不過幾息之間那具三階百煉尸神傀已經被蕭澈斬下了一條腿倒在了地上。
他知道這傀儡根本沒有生命,與其試圖殺死他還不如困住他,畢竟他此刻只是想要替陳太阿爭取時間。
可他還沒來得及去拉陳太阿,那兩名四階百煉尸神傀便提劍朝他攻來,有一名更是距離他十幾步的遠的地方開始匯聚鬼氣,很顯然又是那一招“天霜”。
不過蕭澈卻并沒有急著躲閃,而是看著那朝自己這邊沖過來,似乎是想要保護自己的陳太阿喊了一句:
“鴉九,我知道你聽得見,你也不想你主人以后記不得你吧?”
聽到這句話之后混沌狀態下的陳太阿已然不為所動,可他手上的鴉九卻定住了,隨后猛地插在了地上任憑陳太阿怎么用力去拔就是拔不起來。
“帶他走,走得越遠越好,就像你之前帶他逃出開元宗那樣。”
見狀蕭澈嘴角勾起笑道。
他話音才落,像是在回應他一樣,一聲帶著悲戚的劍吟忽然穿破云霄,而后一道緋色女子虛像從鴉九中飛出,她一把抱住依舊在奮力拔劍的陳太阿。
“對不起,少主,我想讓你活著,讓你記得我。”
一個空靈的女子聲音響起過后,那柄鴉九帶著陳太阿沖天而起。
望著陳太阿遠去,蕭澈再次咧嘴一笑,不過馬上神色再次一凜提起手里的斷水冷聲道:
“來拼過魚死網破吧。”
“沒有魚死網破了。”
蕭澈的話剛一落音,西獄鬼王那森冷的聲音在他身前響起,只見那提著自己腦袋的女子忽然出現在了他跟前。
而蕭澈幾乎是本能地使出了神隱步,瞬間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原地。
可即便是這樣,那斷頭女子如同白玉般修長的手臂,依舊穿過那團黑霧抓住了他的脖子。
只是一抓便破了蕭澈的神隱步。
“想要在我面前逃走,再練上個八百年吧。”
她聲音冰冷地說道。
雖然蕭澈已經清楚,這無頭女子也只是西獄鬼王的一具傀儡,但她的親自出手還是讓蕭澈感到十分意外,因為從他之前的觀察看來,這閻獄應該與龍族有著什么誓約,讓他們不能直接出手對付龍族。
不過隨著耳邊傳來的那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聲響起,他立刻明白了這無頭女子為何要親自出手了。
因為那妖龍敖霽身上的拘魂鎖,已經全部解開了。
只是令蕭澈感到不解的是,明明上一刻他還看到那敖霽身上的拘魂鎖還剩下兩根,為何這眨眼間就已經全部解開了。
不等蕭澈想明白這個問題,那女子忽然一把將蕭澈扔在地上踩在腳下,隨后又將手上那顆頭顱放在了脖子上。
“你到底是誰?何敢與我閻獄為敵!”
最后只見她神色異常嚴峻地沖蕭澈的身后的方向了怒喝了一聲。
她的這一句“你到底是誰”,問得自然不是蕭澈,更不是那九淵跟敖霽,而是站在敖霽頭頂的那只白頭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