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徹頭徹尾地錯了,從一開始她就是故意出現在我面前,故意讓我產生錯覺。”
一動不動地趴在森冷刺骨的冰面上,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此時的蕭澈好似全然不知胸骨斷裂臟腑移位的劇痛,頭腦完全被“懊悔”、“自責”跟滿滿的挫敗感充斥。
蕭澈一直覺得這一年的歷練自己成長了許多強大了許多,可今日與這鬼王的一戰將他打回了原形。
這一戰若只是輸在了修為實力上,他或許不會如此沮喪,但很明顯西獄鬼王從頭到尾地把他給耍了,無論是修為還是算計。他感覺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個無知的小丑。
此刻,他仿佛看到了爺爺去世后的自己,那個脆弱又滿是無力感的自己。
蕭澈再一次地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對不起。”
他滿是愧疚地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陳太阿,此時的陳太阿,全身上下已經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胸口更是被那一斧只見砍穿,鮮血噴灑了一地將那附件的雪花全部染紅。
而且,蕭澈已經完全感知不到了陳太阿的氣息。
“是我害了你。”
他死死地握緊拳頭,相比那西獄鬼王,此刻他更恨他自己。
“你大可不必如此氣惱,要知道你可是輸給了閻獄的鬼王。”
西獄鬼王的那具無頭傀儡從夜色中走了出來,她手上拎著的那腦袋滿是自傲地望著蕭澈。
“我看你資質不錯,再給你一個機會。”
她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具傀儡停下,然后接著道:
“你若幫我殺了那老兒,趕走那臭鳥,我不但不殺你,反而會將你手做我的門下,你看如何?”
“你此話當真?”
還沒等蕭澈回答,那九淵忽然開口道,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蕭澈的身邊。
“若不當真,你覺得我為何要留他一條命?”
西獄鬼王冷哼了一聲。
“當然,你自殺可不算數,須得他親手殺了你才行。”
她補充了一句道。
聞言九淵沒有再看那西獄鬼王,他一面按著自己的傷口,一面艱難地蹲在身子看著蕭澈道:
“殺了我吧,為了我們這把老骨頭,白白斷送了性命,不值!”
說著他將自己的劍塞到了蕭澈手中。
見狀蕭澈表情陰冷地瞪了那九淵一眼,然后一言不發地緩緩站起身。
“我從沒想過要救你,所以也不存在為你送了性命這回事。”
他聲音冰冷地說道。
接著他杵著手中的斷水,目光滿是憤怒地看向那西獄鬼王:
“活著很好,活著才有機會報仇,但我蕭澈男兒,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聞言那鬼王冷冷一笑。
“我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也跟那些宗門修者一般迂腐,罷了罷了,時候也不早了,送你們一起上路吧。”
她意興索然地擺了擺手道。
說著那兩具原本像是石化了一般的百煉尸神傀再次活了過來,他邁開了沉重的步子踏著積雪伴著呼嘯的風聲沖向蕭澈跟九淵。
看著那兩具朝自己沖過來的百煉尸神傀,蕭澈臉上沒有半絲懼意,他摸了摸懷中爺爺的骨灰壇有些歉意道:
“孫兒不孝,不能帶你去見奶奶了。”
另一頭,正奮力咬斷拘魂鎖的李云生,也早已察覺到了蕭澈這邊的情況,只是三寂狀態附身在一頭半妖上的他當真做不了什么,他唯有讓自己咬斷這拘魂鎖的速度更快一些。
正當他為蕭澈這邊的情況感到不安的時候,他的神魂忽然感知到了一道強勁的力量波動,這一道靈力波動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顆停滯了很久的心臟重新開始顫動一般。
他順著那靈力波動的中心望去,愕然地發現那正是陳太阿躺著的地方。
而正當他感到疑惑之時,一團團金色的火焰忽然在冰面上的雪地里燃燒了起來,而這些金色火焰閃爍的位置正是陳太阿鮮血灑落之地。
“好強大的妖力。”
因為三寂的緣故,李云生神魂的感知力異常敏銳,此刻這些燃燒著的金色火焰中充斥著的力量,介于溫和的靈力跟狂暴魔力之間,這正是妖力獨有的特征。
“妖?”
他看看那金色的火焰,再看看那地上躺著的陳太阿。
也就在他心里生出這道疑問的下一刻,那躺在地上的陳太阿忽然猛地爬了起來,此時的他全身上下都被一層金色的火焰完全就是一個火人,可他的身體卻沒有一點被灼燒的跡象,哪怕是他的衣服。
“鴉九,鴉九,鴉九,你在哪,你在哪…”
死而復生的陳太阿忽然如癡如狂一般在原地打轉,嘴里含糊不清地叫著鴉九。
“我在。”
正當眾人以為這是他回光返照,那兩具百煉尸神傀又即將沖過來的時候,一個極其青靈的女子聲出現在眾人的耳畔。
隨即就見到一道金芒穿破厚厚的冰面飛射而出,然后靜立在陳太阿的跟前。
“這是,妖族血脈,劍靈?”
眼前這一幕的信息量讓九淵這等人物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看到這一幕的蕭澈卻是極為歡喜,因為不管陳太阿身上發生了什么,至少他此刻還活著。
可還沒等他們細想,就只見陳太阿一把抓住鴉九,然后語氣急促,又有些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語道:
“我得攔住他們,我得攔住他們,我答應了蕭澈哥,我要攔住他們。”
說著他便提著鴉九迎著那兩具百煉尸神傀沖了過去。
“不要過去!”
看到陳太阿的舉動,蕭澈心頭大驚,只覺得陳太阿又這么沖過去只是找死。
可惜此時的陳太阿似乎神志并不怎么清醒,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般繼續朝著那兩具百煉尸神傀沖了過去。
不過讓蕭澈駭然的是,此時周身包裹著一團金色火焰的陳太阿,像是驟然之間修為大漲一般,只是一劍便擊退了兩具百煉尸神傀,弒仙劍那暴烈至極的劍罡,就像是要將整個海面撕碎一般。
“這是…什么?”
蕭澈愕然道。
“如果我沒看錯,他體內應該覺醒了我妖皇火鳳的血脈。”
九淵雙目異彩連連,沒有誰比同為妖族的他,更能夠明白妖皇一族血脈的含義,他妖族已經三百年沒有覺醒過火鳳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