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一對父子的默契程度簡直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在這兒!”
幾乎在吳安知一步踏入這片漆黑的林子同時,那已經被木莽鐵鉗般的尾巴纏住的吳安知高喊了一聲,頭猛地一低,冒著骨頭被壓碎的危險,竭盡全力地身子一縮,整個人從那木蟒的捆縛中滑了下去。
隨即,高高躍起的吳安知,一劍迎朝著那木蟒迎頭劈下。
這木蟒鱗片的堅硬程度,足以媲美上品的鑌鐵,一般的兵器根本無法傷其分毫,這也是先前那幾名仙盟士兵慘死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銀鼬膽的汁液卻是木蟒的天敵,即便是這堅如鑌鐵的鱗片,也是遇之則融。
所以,就在這木蟒不可一世地昂著頭,準備硬抗吳安知這一劍時,吳安知那柄黑鐵劍干凈利落地斬下了他的腦袋。
作為這一切的父子倆,并沒有像尋常人那般地噓寒問暖,而是各自掏出一柄鋒利的匕首,極其熟練地將兩頭木蟒肢解開來。
“這暮鼓森有木蟒就肯定有戮鼠,那畜生的全身都是毒,先吃了這個。”
吳不二將一只木蟒的眼球遞給吳安知。
“嗯。”
吳安知點點頭,在那那碩大的眼球中扣除一顆小眼瞳然后一口吞下。
隨后兩人一面將木蟒蛇膽跟牙齒收入乾坤袋,一面褪去原本仙盟發給他們的甲胄,然后將木蟒的血涂滿全身,因為兩人都很清楚,木蟒這種兇獸眼力極差,完全是依靠氣味來識別獵物,所以這是躲避其余木蟒追殺最好的方法。
兩人在做這一切時,全程毫無交流,皆是一聲不吭。
一直等到一切都準備妥當的時候,兩人才對視了一眼,隨即披上蓑衣隱入黑漆漆的森林之中。
三個時辰后,龍隕之地。
稀薄的日光透過樹林枝葉的縫隙射入暮鼓森中,將這片透著寒意的森林染成了青灰色。
一夜過后,暮鼓森中那一道道帶著狂暴野性的氣息漸漸斂去,如同沉睡了一般。
“活下來多少?”
隱匿在一塊山石后的李慢透過一張傳音符,聲音略微沙啞地問道。
“我這邊活下來了六人。”
第一個回答他的是陳橘。
“我們這邊…四人。”
過了一會兒,劉飛語氣中帶著些虛弱地回答道。
“你受傷了?”
李慢問道。
“不下心…被一只戮鼠咬了一口。”
劉飛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已經服了解毒丹藥,再過半柱香就沒事了。”
他接著道。
“你那邊怎么樣?”
這次是陳橘開口問道,很顯然他問的是李慢。
“活了八…”
陳橘剛想說活了八人,卻不想兩個有些讓他意外的人影出現在了他面前。
“十人!”
他嘴角勾起道。
聞言陳橘先是一愣,繼而又有些驚訝道:
“那對獵戶父子還活著?”
“沒錯。”
李慢饒有興致地往那對父子藏身的地點看了一眼。
“三十三人活了二十人,這次伏擊我們成功機會很大。”
陳橘的語氣變得輕松了許多。
“這暮鼓森,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嘛。”
劉飛好了傷疤忘了疼地說道。
“這還得多謝那些散修跟宗門的修者們,若不是他們吸引了暮鼓森中兇獸們的大部分注意力,就算是你我恐怕也很難進入這內部的龍眠之地。”
陳橘冷笑著道。
正如他所說,在仙盟跟閻獄的計劃之中,這些因為懸賞而來的十州散修跟宗門修者,皆是他們用來引誘暮鼓森中兇獸的障眼法,真正伏擊的主力還是仙盟跟閻獄的人。
因為無論是閻獄還是仙盟,都對李云生身上的一些秘密很好奇,所以斷然不會將他交給其他人。
“秋水余孽已經被我們催動的獸潮逼入龍隕之地,他的真元已經耗去八成,可活捉。”
就在三人用傳音符說話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了閻獄鬼差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三人皆是神色一喜。
若是論修為跟實力,此次仙盟跟閻獄派來的人中,幾乎每個都可以單獨跟李云生抗衡。
但問題是如何在這偌大的暮鼓森中將李云生找出來。
最關鍵的是,距離暮鼓森入口關閉,只進不出只剩下不到半月的時間。
為此,閻獄跟仙盟想了一個很陰險的方法。
他們利用暮鼓森中到處都是兇獸的特點,以那些因為懸賞的誘惑進入暮鼓森的修者作為誘餌,在暮鼓森的每個區域引發“獸潮”,也就是讓那片區域的兇獸處于逢人便噬的兇狂狀態,最后將李云生逼入這片沒有發生獸潮的龍隕之地。
盡管計劃很周密,但是同一時間在這么多區域引發獸潮,個中兇險不言而喻。
所在直到此時,李慢跟陳橘他們那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
“可以撒網了!”
李慢有些興奮地跟陳橘和劉飛道。
龍隕之地邊緣的一顆幾人合抱粗細的杉木上,一名眼神渙散的乙等鬼差,被一柄長劍刺穿胸口釘在了樹上。
而握著這柄劍劍柄的,是一個衣衫襤褸,面色慘白,眼瞳中滲著血的少年。
在少年的身后,還站著一個極其妖異的人頭蛇身男子。
“你這一路,神魂本就消耗了不少,現在又強行控制這鬼差的神魂,撐不住了吧?”
那人頭蛇身男子咧著滿是尖牙的大嘴邪笑道。
“不用你管。”
少年抽出那柄劍,抹了抹臉色的血污,神色冰冷地道。
“照我說,直接沖進去見一個殺一個就好了,何必費這么大周折?”
那蛇身男子有些無趣道。
聞言少年沒有說話,只是偏過頭冷冷地盯著那蛇身男子。
“行行行,你是大爺,我是孫子,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蛇身男子被少年冰冷的眼神看的渾身打了個寒顫。
隨即,就見這蛇身男子全身皮肉抽動,化作了那少年的模樣,從那鬼差身上扯下一件衣服披上,然后就那么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那片仙盟弟子早就埋伏好了的龍隕之地。
就在那蛇身男子進入龍隕之地的下一刻,少年忽然噗地突出一灘血污,然后十分疼苦地死死地抱住腦袋蹲了下來,渾身上下不停地戰栗著。
不過片刻之后,他便一臉倔強地站了起來,只是臉色愈加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