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弟子。”
楊萬里繼續朝著李云生走去,兩人此時的距離已經只有十來步了。
“弟子?”
李云生腦袋一歪,眼神先是一片茫然,繼而重新轉作了憤怒狀。
“你,騙我…”
說著,他重新提起了拳頭,眼見著一拳就要砸向楊萬里。
“你叫李云生。”
面對李云生的這一拳,楊萬里并沒有躲閃,而是直勾勾地盯著李云生喊出了他的名字。
話音方落,一陣烈風從他身前拂過,楊萬里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只見李云生收住了已經距離楊萬里不足三尺的拳頭。
而他周身的怨力也在這一瞬消散了大半,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樣,那張帶著幾分驚愕跟迷惘的臉。
“我們沒選錯人,你終究沒有迷失心智。”
楊萬里一臉欣慰地看著李云生。
“師…父?”
眼神恢復清明的李云生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楊萬里。
不過只說完這句話,面如白紙的李云生便在一陣絞心劐肚般地疼痛中癱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李云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如同沙漏中的沙子一般在飛速流逝。
“莫要慌張,有師父在,師父不會讓你有事的。”
也就在此時,楊萬里一把上前將他抱住,然后伸手將一顆豆子模樣東西塞入他的嘴里。
而就在楊萬里給李云生喂完那顆豆子模樣的東西過后,他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地放下了李云生站了起來,將李云生擋在了身后。
被楊萬里喂下這顆奇怪的豆子之后,李云生頓時只覺得,隱約中他感到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體里生根發藥,然后將自己瘋狂流逝的生命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攔住了。
“老六,接下來你不要說話,就當自己真的死了,無論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都莫要出聲。”
正當他要開口詢問,楊萬里喂了自己什么的時候,迷迷糊糊之中,李云生依舊有些混沌的腦子里出現了楊萬里的聲音。
“哪怕是我死了,也不要眨一下眼睛。”
楊萬里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接著帶著些許沉重道。
雖然意識還不是很清晰,但是李云生能感受到楊萬里說句話時的慎重。
于是他便按照楊萬里的吩咐,當著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甚至盡力地封住了自己的氣門。
而下一刻,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
“許久不見,楊兄過得還好嗎?”
“承蒙閻君惦記,活得很不好。”
緊接著,只聽楊萬里不卑不亢帶著些許戲謔地說道。
聽到閻君這兩個字時,李云生忽然心頭一顫,當即便明白了為何剛剛師父會對他說那番話,而楊萬里特地指出來人的身份,無疑是再一次暗中警告李云生,讓他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雖然李云生對于這傳說中的閻君很好奇,但此刻也只能一聲不吭地躺在楊萬里身后靜靜地聽著。
“你做的?”
“不知道閻君指什么?”
“自然是我這不成器的兒子。”
“這小子居然是閻君您的公子,早知道,我下手便再重些,讓他體會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
楊萬里語氣雖然依舊平靜,但言語中的譏諷卻異常刺耳。
“我這小兒子雖然笨拙了一些,不過他這鬼王之軀卻是我閻獄貨真價實的傳承,楊兄能把他傷成這樣我倒是真有些意外。”
很顯然這閻君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并沒有因為楊萬里言語中的譏諷而失了分寸,始終沒有被楊萬里岔開話題。
“你真的意外嗎?”
楊萬里的聲音平靜中帶著自信。
“楊兄的手段我自然是了解的,不過…”
那閻君說著停頓了一下,李云生聽聲音感覺他好像在蹲下身翻找著什么。
“這每一重攻擊中都附帶著神魂封印的手法,怎么看也不像是楊兄所為,這般渾然天成的神魂封印,就算是我沒個十余年的功夫恐怕都沒辦法解開。”
閻君似乎是又重新站了起來。
“那閻君覺得,除了我,這秋水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楊萬里冷笑道。
“那你如何解釋,你出了秋水,實力卻沒天衍族封印禁錮這件事情?”
聞言那閻君似乎沉默了,過來許久才開口道。
他的這句話一出口,李云生便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驟然降下,不過很快一股十分柔和的力量從他身前的楊萬里周身擴散開來,這股令李云生有些窒息的壓迫感隨之消散。
“莫非閻君當真覺得自己很了解天衍族,很了解老子我?”
楊萬里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依舊自信中帶著些譏諷。
“難道不是嗎?”
閻君同樣十分自信地反問道。
“那閻君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
楊萬里腳步挪了挪,聽聲音像是向前走了一步。
“天衍族在十州消失幾千年后,為何唯獨只剩下我一個人?”
楊萬里問道。
他此言一出,閻君再一次沉默。
“你們的卷宗之中,都說我是天衍族當年那場浩劫的幸存者,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一種可能?”
似乎楊萬里根本就沒打算閻君回答自己這個問題,而是徑自地接著道:
“那就是,我從未經歷過那場浩劫?”
不說閻君,就是此刻的李云生,在聽了楊萬里這一番話之后都有些懵了。
“楊兄何必故弄玄虛?”
閻君終于開口了。
“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我閻獄已經破解了那道天衍族殘魂的封印,關于天衍族的那場浩劫全部始末,我們都已經掌握,所以我們確信,但凡擁有天衍族血脈的人,是不可能錯過那場浩劫的,你自然不可能例外。”
他冷笑道。
“我勸楊兄你還是乖乖的跟我走吧,沒有秋水的庇護,這十州對于你們天衍族來說無疑就是煉獄。”
不等楊萬里開口,閻君接著道。
“記得把你那徒弟也帶上。”
很顯然他已經發現了李云生的存在。
“我原以為你跟徐鴻鵠是一類人,目光較之十州這些嘍啰看得會遠一些,看來是我看錯了。”
閻君的話絲毫也沒有影響到楊萬里。
“你所謂的那場關于天衍族的浩劫,其實準確來說應該是十州天衍族的浩劫,而我…”
楊萬里淡淡地說道:
“在那場浩劫降臨之前,已經離開叩開了那扇門,離開了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