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三更勝了葉驍,整個秋水都炸開了鍋,反倒是蒲三更的下一輪對手依舊平靜如常。
那天下午看完葉驍跟蒲三更的比試,李云生早早地就回了家,然后被蘇茹嫂子叫去吃了頓晚飯,蘇茹嫂子生了簾兒后久違的下廚做了一頓飯,還熬了李云生最愛喝的羊骨湯,李云生吃的心滿意足,逗小簾兒玩了一會兒便回后山的小屋洗澡睡下了。
任那山外如何喧囂,這后山總是一片靜謐,偶爾能聽見老槐樹枝椏的搖曳身,零星寒雀山間孤寂的鳴叫聲。
李云生關上房門,蓋上被子,一夜無夢,直到第二天清晨。
也不知道是昨天那碗羊骨頭的緣故,還是睡的好的緣由,站在山頭看著云頭片片東來的紫氣,李云生只覺得今天頭腦格外清醒。
關于今天比試的對手蒲三更,李云生倒也不是沒有去想過對策,相反很早之前李闌就給他拿來了一份有關蒲三更資料,那是對陣名單出來之后的事情,李闌將李云生每一輪可能會遇上的對手,都羅列了一份詳細的資料,不止是武學修為,甚至家庭狀況、興趣愛好、有無婚配、在秋水有沒有喜歡的女弟子之類的,事無巨細都寫了進去給了李云生。
但很明顯,李云生昨天看到的蒲三更,跟李闌資料里寫的蒲三更“不是一個人”。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在仙府修者頓悟后一日破境也很常見,像那玉虛子就曾經一日連破兩境,有時候破境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洗完臉刷完牙后,李云生用仙米熬了一鍋粥,炒了一碟子自己腌的酸豆角,坐在老槐樹下邊吃邊“發發呆”。
在李云生看來,現在與其去想對手會有什么手段,不如在比試前想想自己有些什么手段,于是他在腦內靜靜的把自己的長處梳理了一遍,再想想昨日蒲三更跟葉驍交手時的情形。
蒲三更昨日最驚艷之處無疑是最后那一“劍”,昨日回來的路上,李云生聽人討論過,說蒲三更這一劍,其實在枯榮觀是有說法的。
枯榮觀有兩劍,一劍名為“枯”劍,一劍名為“榮”劍,榮劍如春風生機勃勃,枯劍如秋風死氣沉沉,而蒲三更昨天最后那一劍就是枯劍里的“朔風劍”,精妙之處在于以風為劍,無形無影蹤跡難尋,所以昨天葉驍才輸了那么慘,以至于最后斷了一臂。
在枯榮觀素來是榮劍易學,枯劍難懂,近年來枯榮觀少有弟子學那枯劍,覺得是在浪費時間,以至于現在枯榮觀里會枯劍的弟子已經屈指可數了。
一鍋粥喝的差不多,一小碟酸豆角也見底了,李云生看了看天色伸了個懶腰,正要收拾碗筷拿去洗。
“老六,老六起來了嗎!”
李闌突然氣喘吁吁的喊著李云生跑上山來。
把手里拿起來的碗筷重新放回桌上,李云生一臉疑惑的看著李闌道:
“二師兄這么急急忙忙的有何事?”
“這,這個,你…你快,拿去,拿去看!沒時間了!”
李闌手里舉著一枚玉簡,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
“二師兄,你快進我屋里喝口水吧。”
一邊接過那枚玉簡,李云生一邊有些擔心的看著李闌道。
“不,不用了,我坐一會兒就好了,你快,你快看,沒有封印,你直接看!”
他一邊擺手,一邊在凳子上坐下。
“這是什么啊?”
李云生一頭霧水。
“枯劍訣…跟…榮劍訣,你趕快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找,找到,對策。”
李闌依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聞言李云生一臉愕然道:“這不是枯榮觀秘藏不外傳的嗎?”
“哪里什么秘藏,秋水門除了秋水劍訣每種法決都是一式兩份,一份福地自留,一份藏在黃鶴樓,只不過枯榮觀弟子學起來不需要花錢罷了,我昨晚跟你幾個師兄湊足了錢,今早書樓一開門就跑過去借了出來,你一觀之后這玉簡便會自毀,所以你只有一次機會,師兄我是沒有閑錢再去幫你借一次了,算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李闌呼吸總算是沒那么急促了。
看著背靠著老槐樹的李闌,還有他腳上沾滿了泥巴灰撲撲的鞋,李云生心頭一暖道:
“謝謝二師兄,我會盡力的。”
“不過…如果這次比試,你但凡覺得有一絲危險,立刻認輸就好,回來我們照樣好吃好喝的慶祝,無需有什么負擔。”
緩過氣來的李闌站起來拍了拍李云生的肩膀笑道。
正午,李云生掐著點走進了雙魚峰試劍坪,枯榮觀的蒲三更幾乎是在他同一時間來到試劍坪。
因為昨天蒲三更跟葉驍的那一戰,今天試劍坪周圍的觀戰臺,早已擠滿了人,一些本來對試劍會沒什么興趣的弟子今天也都趕了過來。
他們的焦點自然不是李云生,而是枯榮觀的蒲三更。
觀戰臺的閣樓上。
秋水的幾名長老幾乎都到齊了,大先生更是早早的坐在最前面靠窗的位置。
就在幾名長老在討論蒲三更昨天的那一記“枯劍”,感慨枯榮觀收了一名好弟子時,坐在大先生旁邊的季真突然笑看著閣樓里幾名長老道:
“你們覺得這次誰會贏?”
昨日葉驍跟蒲三更哪一場比試,算是狠狠的在一眾長老臉上打了一巴掌,所以今天聽季真這么一說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尷尬。
“如果按昨日蒲三更的表現來說,李云生自然沒有勝算。”
“其實說起來,這李云生勝穆伊凡,其實都有些僥幸。”
“也未必,說不定這李云生也像那枯榮觀的蒲三更一樣,突然就使出了什么手段。”
有人自嘲一般的說道,聞言眾人哈哈大笑,算是緩解了一點先前的尷尬。
“大先生你覺得呢?”
季真笑著問一旁的大先生道。
大先生笑著沉吟了一下,然后道:
“我還選李云生。”
“為何?”
說實話,看了蒲三更昨天的表現還會選李云生,季真覺得大先生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今天早上書樓里來了個人?”
大先生答非所問道。
“誰?這又跟李云生是否能贏有何干系?”
季真不解道。
“李闌,他跟書樓借了一樣東西,你猜猜是什么?”
大先生一臉神秘的說道。
“我猜不到。”
季真苦笑。
“枯榮劍訣”
大先生沒有繼續賣關子。
“他借枯榮劍訣有何…”
剛想說李闌接枯榮劍訣有何用,季真神色突然一滯,然后睜大了眼睛道:“他借給李云生?!”
緊接著他搖頭道:“太遲了,這幾個時辰的時間,看不出來什么的。”
“你我都在書樓見過那李云生很多次,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大先生沒有反駁季真反而問他道。
“何事?”
“我黃鶴樓里的每一本書,他從來都不看第二遍。”
“您是想說他一遍就記住了?也有可能,他只是隨便看看。”
“是不是隨便看看,等會兒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