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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朱厚熜上學與新式教育

  朱厚熜拜別了自己父母,正式踏上進京的路。

  不過,此時的朱厚熜還不知道在歷史上的他可是繼正德朱厚照又一大明皇帝。

  現在的朱厚熜還只有七歲,對于很多人而言,還是頑皮孩童的時代。

  但朱厚熜卻已表現的聰敏過人,熟讀《孝經》、《大學》等儒家經典,并已在其父要求下,已開始參與主持王府典禮與祭祀活動。

  總的而言,朱厚熜的父親朱祐樘很注重對朱厚熜的教育,讓年幼的朱厚熜已經具備基本的儒家文化基礎,懂得遵守儒教禮法,在湖廣當地頗有盛名。

  這也是為何歷史上在正德皇帝被害死后,文官們選他為帝的原因。

  當京城的官員帶著朱厚照的旨意來宣示讓他進京讀書時,朱厚熜雖然含淚拜別了父母,卻也沒有像同樣年紀的孩童一樣嚎啕大哭,似乎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明白皇命不可違的道理。

  不過,此時的朱厚熜對于如今的皇帝朱厚照還不熟悉,他只知道自己算是朱厚照的堂弟,但他也聽聞過自己這位堂兄很多狠辣的傳聞。

  因而,當朱厚熜在初次見到朱厚照時,還是有些害怕和緊張的。

  不過,朱厚熜慶幸的是,隨同進京的皇室子弟還有很多,他相信只要自己恪守規矩,自己這位皇帝堂哥也應該不會注意到自己。

  但事實上,朱厚照在面見這些皇室子弟時,最先問的不是寧王的子嗣有沒有來,先問的就是朱厚熜。

  “興王世子何在?”

  朱厚熜聽此只得站了出來:“臣弟見過陛下!”

  朱厚照這才認出了年少的嘉靖朱厚熜到底長什么樣,見他已比其他皇室孩童顯得沉穩不少,心里倒也不由得暗想,難怪此人能被楊廷和挑中為皇帝,也難怪此人能在大議禮官,如今觀其氣度倒也與別人不同。

  但朱厚照知道自己這個堂弟智商與謀略當很高,要不然也不會不依靠宦官就能將文官耍的團團轉,雖然后來還是敗于文官徐階之手,但其在執政時期則大多數時候是把朝政大權控制在自己手里的,而且還出現了一系列人才。

  文如海瑞、張璁、夏言、嚴嵩、徐階、高拱、張居正、譚綸、楊博、王崇古、胡宗憲、唐順之,武若俞大猷、戚繼光、陳璘等都在嘉靖朝出現。

  因而,朱厚照自然也不會輕視了這個還只有七歲的朱厚熜,他只點頭笑道:

  “朕聽聞你聰敏好學,朕且考你一考,你且說說割圓術透露了什么算學思維,以及圓周率在祖沖之后乃多少。”

  朱厚照考的也不難,這些算學常識是古代中國早就出現的算學成就,割圓術是魏晉數學家劉微的成就,而祖沖之則將圓周率精確到小數點以后的第七位,只要朱厚熜真的博覽群書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朱厚熜這時候卻紅了臉,若讓他背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甚至當場寫八股論文,他都能做到,甚至哪怕在他家鄉湖廣盛行的道家之學,他也能扯上一些,但如今讓他說說什么是割圓術以及什么是圓周率,他的確是聽都沒聽說過。

  “朱載壘,你告訴你皇叔,告訴他,何為割圓術,何為圓周率”,朱厚照把自己親兒子朱載壘叫了出來,朱載壘倒是不假思索地念了出來:

  “割圓術乃計算圓面積之法,以極限之思想用之…而圓周率…自祖沖之后為…”。

  朱厚照聽后點了點頭,只拍了拍朱厚熜肩膀:“你還需多學習啊,你是皇室子弟,又不考狀元,只讀儒家文章干嘛。”

  朱厚照說著就讓朱厚熜等人退了下去。

  今日與進京的皇室宗親子弟見面對于朱厚照而言算不上什么,但這件事卻給予朱厚熜的內心帶來了極大的震動。

  朱厚熜素來是一個驕傲的人,但他能察覺得出來這位皇帝陛下對自己的才能并不看好,似乎自己懂得還不如他身邊的小皇子多。

  “寧王派自己的兒子進京沒有?”

  朱厚照這時候突然問了內閣首輔王華一句,對于這次召藩王之子進京入讀宮學,雖說主要是為了按照自己的意志對朱家子弟進行教育,但也有試試這些藩王心思的意思。

  畢竟,現在自己改革也算是侵犯了許多人的利益,尤其是許多士紳官員們的利益,許多文人士紳按照慫恿藩王們造反的事自然也不可能會沒有,而朱厚照則希望通過把這些藩王子嗣召進宮中讀書的機會,讓這些藩王們知道朝廷已經有所警覺,并進而不要太過分。

  當然,朱厚照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阻止不了寧王的。

  畢竟寧王自己現在已經準備了這么多年,被他賄賂與勾結的官員已有許多,自然是說停下也不可能停下的。

  “派了!剛才給陛下見禮時,右邊胖胖的那位就是寧王的次子”,內閣首輔王華回道。

  朱厚照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這寧王還真能如燕王朱棣一樣隱忍,不過他忘記了自己這個皇帝可不是朱允炆。

  朱厚熜同朱載壘等皇室子弟在正德九年中秋節過后,即八月十六日開始入學讀書,雖說他們是皇室子弟,讀的宮學在建筑上比民間社學要豪華不少,但上學的程序與內容則與民間社學基本無二。

  朱厚熜也不陌生,他在湖廣當地看見過一些孩童每日背著布袋書包上學的場景,他很羨慕,也想像平民孩子一樣和幾個玩伴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但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像湖廣平民子弟一樣和皇室其他子弟也一起去上學。

  但讓朱厚熜自卑的是,他的興王府沒有給他多少銀子,以至于他沒辦法在其他皇室子弟面前炫耀自己,也沒辦法買到市面上新出的帆布包,在宮廷里并不受太多人待見,內廷的宦官對他并不太親熱。

  相反,朱厚熜發現寧王府的王次子則很受底下的宦官喜愛,因為這位寧王府的次子很有錢,也很大方,這讓朱厚照越發有些自卑。

  當然,他更加耿耿于懷的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學識居然沒有引起皇帝陛下的重視,甚至連自己身邊只有四歲的皇嫡長子都比自己知道的多。

  所以,朱厚熜在宮學里學的很認真,也正是從此刻開始,他開始接受除儒學外的算學以及涉及物理、化學、生物、經濟等方面的教育,還有關于國家的教育。

  朱厚照也抽空來了一次宮學,如同他視察大明順天府一帶的社學時一樣,他都會給這些還在基礎教育階段的學生上一堂思想課,講講大明的歷史灌輸一些國家與民族的概念。

  朱厚照會親自與每個學校的大明少先隊的隊員一一握手,同其他隨行官員一起親自給他們系紅領巾。

  朱厚熜因為有文化基礎在再加上本身的勤奮,所以在宮學的學習成績也很優異,直接成為宮學第一屆少年先鋒隊的隊員。

  當朱厚熜看見朱厚照親自給自己系上紅領巾的時候,他感到的是無比的自豪,他知道紅領巾的含義,意味著是大明無數英雄血染紅的旗幟的一角,而他戴上紅領巾成為少先隊隊員也就意味著他將來會成為少年英雄。

  朱厚照看見朱厚熜一臉興奮與激動的樣子,心里也同樣很高興,他知道自己把后世的一些事物放到大明的基礎教育中果然也有同樣的激勵作用,他相信這樣會讓更多的年少單純的孩童想讓自己成績變好想得到老師的表揚。

  基礎教育全部普及已有三年,明年開始便是第一屆接受義務教育的學童四年畢業期,朱厚照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利用這一批由朝廷花了大價錢培養出的一批接受四年教育的學童。

  “陛下,按照學部從各省報上來的數據估算,明年大約有一百七十余萬學童即將畢業,按照之前的規定,這些學童將以百分制的形式考入縣學,而按照以往的舉業,入縣學府學者非生員不可,如今只學四年便可入縣學,只怕恐令天下生員不滿;

  另外,縣學素來錄取之數不多,凡縣四年所滿學童不下千,這其中當有大半不得入縣學,是故,臣以為,當應再建新學,各縣設新學以收天下學童再教之,并教之以更深入之學問,以待其成丁后得有才被朝廷用之!

  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四年時間培養出天下英才自是不夠,需持之以恒,方可在日積月累之后,得有天下英才盡出于大明!”

  學部尚書康海如實對朱厚照稟道。

  “這百萬學童自然不能讓其回家務農,至少大部分不能放其回家務農,而縣學一時改不得,且若讓知縣出題也估計只會出一些八股文章;

  朕準你所言,設立新學,傳旨各縣親民官新設高等小學堂,朕會讓吏部立即任命一批在京師大學進修的待官舉人,就任各縣教諭并兼高等小學堂校長一職,以具體負責高等小學堂的組建工作。”

  朱厚照知道這樣一來,朝廷的教育開支又得增加,但要讓大明百姓強大起來不再麻木不再愚昧,大興教育又是必須的,所以該花的還是要花,好在大明已經開始了殖民擴充,以后能從滿剌加以及其他地區賺取不少財產,而這些財產短期內估計也只能先花在教育上。

  不過,設立高第小學堂不是朱厚照動動嘴皮子,然后內閣按照朱厚照的意思擬旨頒行天下就可以成功的事,接下來還得有人事與財政上的安排。

  “陛下,全天下這么多縣,每縣都得任命一名管理高等小學堂的教諭,而原教諭還得調派到其他地方升任知縣,這并非易事!京師大學現在所進修的舉人也不過百人,放于全天下為教諭官,亦不足也!

  是故,臣建議,可先任命一批在京師大學進修的舉人在南北直隸地區為教諭,負責組建高第小學堂,但其他地區則依舊令各縣知縣與教諭組建,按照朝廷要求組建,令提學官督察之,這樣可以讓天下舉子明白,來京師大學進修是可以直接被重用到南北直隸這樣的好地方任教諭的,以此激勵更多的舉子來京師大學進修。”

  吏部尚書張彩在內閣奉朱厚照旨意主持的大明治學事宜上如實奏明了自己吏部在執行興辦新式學堂上的難處,非恪守理學之頑固派的他不反對皇帝陛下有意興辦新學提倡百家的大政方針,但作為一個務實的官員,他需要讓皇帝明白,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一蹴而就。

  “張卿所言有理,內閣與學部呢,你們以為如何?”

  朱厚照也知道在大明實行全民教育,并建立一個從幼年到成年的教育培訓系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僅僅是需要更多的財力支撐,還需要更多人力支持,大明不乏讀書人,可缺乏的是師范類人才,京師大學本來是為了發揚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的綜合性大學,但現在也主要成為了新式教育師范生的培養基地。

  即便京師大學已經把招生門檻放寬到舉人這個層面,但依舊滿足不了帝國對師范生的巨大需求,何況因為科舉制度存在的原因,依舊有大量舉子不愿意報名進入京師大學而是享受帝國給予的官身待遇與特權繼續參加會試與殿試。

  雖然正德三年、正德六年、正德九年這三科殿試后,已經有很多進士因為看見張璁、夏言明顯受皇帝青睞而愿意報名進入京師大學進修。

  但這批進士的第一批畢業者即正德二年與正德六年加起來不過百來人,而且還得被任命到六部和地方擔任重要官職,畢竟帝國現在在行政與軍事上也很缺乏新式教育出來的人才,一些六部堂官與地方主官在體驗到京師大學出來的進士之能力后就不愿意再放走這些人才,甚至還希望朝廷多給自己任命一些這樣的官員。

  因而,朱厚照也很理解吏部尚書張彩困難之處。

  而此時,內閣首輔王華等也都相繼表示贊同,朱厚照見此便也再次點頭道:“既如此,便如吏部尚書張彩所言,吏部先將京師大學進修之舉子任命到南北直隸擔任教諭,興辦新式學堂,但既然是高等小學堂,還得應學習更多科目,常識一科當細分為社會與自然兩科,具體課程大綱由學部制定;

  各縣各村鎮社學畢業學生如何升入高等小學堂,依舊以考試的形式,錄取比例應為多少,由戶部根據國庫與地方稅賦收入在教育上的最大預算為基礎,算算在全國實行高等教育后應保證多少社學畢業的學童升入高等小學堂!”

  “臣領旨!”學部尚書康海與戶部尚書王瓊站了出來,齊聲回道。

  “陛下,臣有一擔憂之處”,這時候,內閣次輔劉宇站了出來說道。

  朱厚照忙命其闡述。

  劉宇便道:“去年臣奉陛下旨意巡視湖廣四川等地,發現大量社學依舊只教授八股文章,臣問其緣由,皆說是當地就任社學先生的耆老鄉紳之自作主張,言說因天下以科舉為正途,不教以孩童四書五經,走科舉正途,豈不誤人子弟哉;

  甚至,若聽朝廷之令教以其算術常識的話,反而會被鄉鄰百姓埋怨,甚至有百姓言若非官府強令自家孩童入學,必不會讓自家孩童上學,因為這樣導致家中豬羊無人喂養,飯食無人主食!

  但士民卻不知朝廷是為培養各類人才才改革社學,實為造福百姓之策!

  因而臣擔心,即便陛下有意辦新式學堂,估計天下黎庶也不積極響應,現今天下,士民依舊皆知,科舉乃是選官正途,是故臣擔心,即便新學堂設立,富足者只會讓家族子弟走舉業,而貧困者只會令家族子弟回家耕種或去集鎮為學徒,而真正應考新式學堂者少也。”

  “亦如次輔所擔心之言,臣于三月奉旨巡視云貴兩廣,勘察人口流失時,發現自強制社學教育后,各地孩童早夭者失蹤者之數增加很多,皆因白天被官府強令上學,夜晚被家人強令干活被其野獸毒蛇所咬致死或者是其他原因致死者;失蹤也多因上學后杳無音信或放學后失蹤者;

  陛下雖有意恩澤黎庶,不惜以重金教化之,可黎庶鮮有有福承恩者,或因父母殘忍或因父母無法以至于孩童無兒時歡樂可得;

  除此之外,更有官府胥吏之貪墨人牙子橫行等,以至于許多平民之子名為上學實則被官府強征為童丁,更有俊秀者被人牙子發賣,百姓們敢怒不敢言,為躲避強制教育,竟有舉家遷入山野者;

  本為善政卻變成了惡政;

  臣以為若新式學堂再設,陛下若以強令責庶民之子應考之,只怕會令庶民更為反感,甚至會激起民變,若不強令,新式學堂即便設立也會無人應考,到時候只會靡費錢財,增加朝廷冗員。”

  戶科都給事中袁宗儒回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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