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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都砍了

  殷謙看著顧翰林之子顧備鑫哭得如此凄慘,也不禁為其孝心所動,當然,更多的是,他也知道一旦讓巡撫王守仁如此肆無忌憚地緝拿江南士紳,對于自己這些江南士族也不是好事。

  因而,殷謙忙親自扶起了顧備鑫:“好孩子,別擔心,令尊之事,老夫不可能不管!你先回去,好好備考,這事就交在老夫身上!”

  這顧備鑫千恩萬謝地回去了,而此時,便有殷謙的人走了來:“老爺,江北那邊傳來消息,皇上來江南了,說是要祭祀孝陵!”

  “什么!皇上來江南了!朝中諸臣是怎么搞的,竟然讓皇上出宮南下,朝中就沒一人敢阻撓嗎!真是荒唐!皇上來江南,無論他干什么都不是好事!”

  殷謙不由得慨然一嘆,暗道:“從太宗北遷之后,帝王便沒有再南來者,為的就是不傷江南士族,以得讀書人之尊崇,如今這位陛下卻突然南下,實為荒唐昏聵之君啊!難怪會出現誅士紳十族之事,更有使楊廷和害王先生之事!”

  當然,殷謙也只能在心里這么說,皇帝來江南,他也無法阻攔,而且他還不能視而不見,甚至還要主動去迎駕,但也正因為此,他想到了顧獻同等巡撫王守仁緝拿的事,想靠自己大官紳的身份左右朝政,也好威懾在江南的地方官,便忙問道:

  “速速準備一下,陛下來南京來,必定會經過丹徒,到時候老夫要去迎駕!”

  朱厚照一行人的確在抵達丹徒的時候停了下來,準備走陸路去南京。

  而此時,殷謙卻也帶著一干官紳在這里久侯,一見朱厚照的出現,便立即山呼萬歲,一時鑼鼓喧天,禮炮震耳,倒也十分熱鬧。

  朱厚照也看見了殷謙,但他對弘治早年的大臣并沒有多少印象,畢竟他那時還年幼,因而,他現在也就只能問著首輔馬文升:“此人是誰?”

  “回稟陛下,此人乃是弘治五年致仕的戶部尚書殷謙,老尚書素來受皇恩頗重,如今想必是知道了您來江南,所以特地在此迎駕。”

  馬文升回道。

  朱厚照見此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卻覺得這殷謙如此殷勤當也有別的目的,但無論如何,現在,朱厚照也不能拒絕殷謙的好意,一見殷謙要給自己行禮,便忙喊了一聲“免”,并問道:

  “老尚書身體一向可好?”

  “回陛下,老臣身子骨還算健朗,如今聞陛下御臨丹徒,故特來迎駕,如今天色已晚,臣斗膽請陛下下塌寒舍”,殷謙說道。

  “難得老尚書美意,朕準了!”

  朱厚照倒也想看看這殷謙葫蘆里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便答應了下來,且讓殷謙親自為自己引路。

  而殷謙也借此機會,在朱厚照面前說道:“陛下日理萬機,尚且撥冗于京城趕來祭祀太祖,可見陛下仁孝,可陛下有所不知,有些官員卻不體察陛下之仁心,如這南直隸巡撫王守仁一來江南便作威作福,大肆羈拿士紳,鬧得民怨四起!”

  朱厚照停下了繼續跟蹤殷謙的腳步,看了殷謙一眼,心想這個老尚書果然是有目的的。

  而殷謙見朱厚照停下了腳步,忙問道:“陛下,何故突然停下?”

  朱厚照冷冷一笑,問著殷謙:“殷尚書,你是在朝的尚書,還是已致仕的尚書?”

  “陛下此言何意,臣早已歸養十余載也!”殷謙回道。

  “虧你也知道你已歸養,為何還敢干擾朝政,向朕進讒言,擅自評議在朝之臣?!”

  朱厚照冷言喝問了一句,便道:“來人,抄沒殷謙府邸,籍沒家產,家眷發配東番!”

  殷謙大驚,他剛想要辯解自己之所以評議朝臣是因為自己不能坐視賢明士紳被隨意羈拿,如今他卻沒想到自己話還沒說完陛下卻要抄自己家,因而帶著一絲不解,問道:“陛下!臣有何罪過?!”

  “陛下,殷大人也是老臣,雖非議朝政,但估計也是受了他人所請,還望陛下饒其罪責!”

  內閣首輔馬文升這時候勸解起來。

  而朱厚照則哼了一聲:“饒?為何要饒?

  今日,他一個已致仕的戶部尚書能借著自己的身份,在朕面前詆毀朝臣,干擾朝政;

  他日,他殷謙的兒孫家奴就能仗著是殷謙子孫的身份,在官員面前顛倒是非,凌虐百姓!

  既然已致仕還鄉,就當好好養老,誰給你的權力進讒朝臣!意圖影響朝政!這次若不懲你,南直隸的官員們必定會以為你們這里歸鄉的官紳必不可惹!

  為此,也要嚴懲!

  但念在你年邁的緣故,自縊吧,以免將來繼續為禍鄉里!”

  “陛下!老臣只是求情而已,萬望陛下恕罪啊!”

  殷謙哪里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利用自己官紳的身份想在朱厚照面前評議一下此事,好勸勸皇帝不要讓王陽明如此粗暴對待江南士紳而已,但他沒想到皇帝朱厚照更狠,自己才剛剛發表一下意見,就以自己干擾政務為由要抄沒自己的家,還要逼自己自縊!

  這簡直比南直隸巡撫王守仁還要狠!

  但是朱厚照依舊沒有輕饒這殷謙。

  因為朱厚照知道江南這些士紳們仗著的就是自己的特權才敢橫行鄉里,挖大明的根基,而殷謙這種鄉官便是這些士紳們里的代表,甚至可以說是特權最大最有恃無恐的,他們甚至可以直接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威脅官府乃至皇帝,所以朱厚照才必須給予殷謙以教訓,他要讓整個江南的官紳明白,干擾朝政的后果。

  殷謙最終選擇了自縊,但讓朱厚照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人卻在殷謙的家里抄沒出快五百萬兩現銀,而且很多還是西洋銀,說明這殷謙家族也靠海貿賺了不少錢。

  朱厚照不得不承認現在自己雖然還沒開海,但這些江南士紳們似乎已經在開始享受海洋貿易的實惠,因為在朱厚照印象中,抄沒出現銀最多的就是這些江南官員,當年抄沒謝遷一家的現銀數量就算劉健、李東陽等的三四倍。

  這是多么可怕的事,一個帝國大部分金銀控制在江南士紳財閥的手里,也就意味著這個集團能夠操縱天下!

  朱厚照不知道江南到底有多富,但他知道如今大明還是世界上最富庶的國家,大明的大部分財富依舊大部分集中在江南,自己不控制江南的財富,便不能控制整個大明,不能發動對外戰爭。

  朱厚照這次南下的重要目的就是要保證自己在江南的合法收入,不能讓這個富得流油的土地成為士紳集團們避稅的天堂!

  正因為此,他這次將內閣首輔馬文升與司禮監掌印劉瑾等都中央中樞官員都帶了來,為的就是好在短時間內管控江南,向江南士紳表達一下中央朝廷的存在感。

  “從現在起,你們立即接管南方各省尤其是南直隸賦稅、兵丁、錢糧等政務,同時立即進行大計;

  既然太宗還保留金陵之南京地位,那就不能只作為養老之地,對南直隸地區重新進行大計考核!拖欠稅賦的,讓巡撫王守仁去追回,犯罪不合格者,盡皆罷黜!”

  朱厚照說后,馬文升、劉瑾、王恕等便立即去了南京吏部、戶部以及兵部。

  而這時候,王陽明也審問出了結果,還順藤摸瓜地將盤踞在鎮江附近的水匪以及在崇明縣的海盜窩都給一窩蜂的端了,甚至得到了許多新的證據,而王陽明也沒客氣,即便是查出一個抓一個!

  這一日,朱厚照剛到南京后不久,便問著王陽明:“現在這些犯法的江南士紳可都招供了?”

  “回稟陛下,都招供了,他們全都慫的很,剛上刑就把全都招了,現在我們已經抓了近五十名士紳,只是他們畢竟是有官身之人,如何處置,還請陛下下旨。”

  “都斬了,其家眷流放三千里,去云貴墾荒!另外主犯,車裂處死!以儆效尤!”

  朱厚照吩咐道。

  “遵旨!”

  王陽明回應了一聲,便立即遵照朱厚照的指示,于次日一早,就命絕聲衛將這一干勾結水匪與海盜的江南士紳,還有被抓來的水匪以及海盜,全部押到了南京城門上,當著全城百姓的面準備處決這批人!

  而此時,不過首犯袁種安因為欠下稅課局的累累血債,自然是要被嚴懲的。

  袁種安自己也沒想到才不到半年,自己就因為這件事要被車裂處死,他更沒想到的是,暗中唆使水匪與海盜為自己這些江南士紳牟利的事會有一天導致自己被處死!

  而顧獻同也沒想到自己也要死在所謂的世侄王守仁手里,他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王云,你敢如此對江南士紳!他日你必不得善終!你這是要和全天下的士紳決裂!你這是背叛儒林!你這是不忠不孝之舉!令尊會因為你蒙羞!圣上會因為你背上罵名!”

  王守仁見此懶得理會,他心里只知道現今的大明是屬于自己的時代,而不是這些江南士紳繼續優享特權的時代。

  南直隸巡撫王守仁把令箭一丟,大喝一聲:“斬!”

  頓時,便是齊刷刷地刀砍頭落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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