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洛憂的言語解圍,艾爾心存感激,而且她一直信奉的教義也指引她要抱有感恩之心,雖然現在不知道該怎么回饋洛憂,但至少想上去說個謝謝。
不過洛憂的反應比較冷淡,并沒有接受謝意的意思,直接就和艾爾擦肩而過了。
艾爾看著洛憂的背影,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低聲幫洛憂祈禱平安。
在查爾斯侯爵的帶領下,眾人登上了一輛寬敞豪華的馬車,馬車四面皆用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嵌著鉆石的簾窗被薄薄的輕紗遮擋,使車內之人顯得隱約而朦朧,在金色朝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似乎在暗喻著不與凡人共處的高貴。
以赤血帝國目前的工業體系,想要制造舊時代那樣的車輛并不是難事,城內偶而也能見到那些奔馳的汽車,所以馬車這種透露著時光滄桑的交通工具其實并不實用,但查爾斯侯爵似乎并不看重實用性,他更享受的是坐在高大馬車上俯視旁人的高貴感。
在轆轆的馬車輪聲中,所經之路的居民都自覺地讓開了道路,對著馬車頷首低頭,這是查爾斯侯爵自己在城池中規定的禮儀,不遵守者將以不敬之罪論處鞭刑。
偶而就幾個天真的孩童仰頭憧憬地看著豪華馬車,但很快被父母按下了頭顱,和自己一起頷首鞠躬。
“那些孩子,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低頭...”凌坐在洛憂邊上,扒開了簾窗,低聲說,“沒有人生來就低人一等...”
洛憂默默地注視著那些向馬車頷首低頭的居民,這些人都是舊時代的帝國子民,都是洛憂的同胞,曾經也是何等意氣風發,但在崩壞3年衛國戰爭慘敗后,他們也失去了最大的保護傘,不得不以這種低姿態在聯邦執政官腳下生存,看著實在讓人不舒服。
洛憂莫名有些煩躁,一把拉上了簾窗,不再去看。
在顛簸了半個多小時后,馬車終于停了下來,眾人走下馬車,入目處是一個龐大到足以遮蔽日月的建筑,在地面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其整體呈現著古典的環形結構,朝陽投在了土色磚石砌成的墻面上,金色絲光如同精靈般悅動,為其染上了歷史塵封的滄桑。
巨大的環形建筑內隱約傳來了人浪的沸騰聲,一陣又一陣,如同澎湃的潮水般向周圍席卷而去,連拂曉彌漫的水霧都被驅散了。
這個宏偉到可以用奇跡著稱的建筑不僅沒有讓人驚嘆,反倒在一些人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種子,稍有常識的人都可以認出這個古羅馬時期風格的建筑意味著什么...
競技場!一個早已被歷史埋葬,被文明社會不恥,透露著濃濃血腥氣息的名字!
“歡迎來到我的拂曉競技場,這是荒野上最偉大的建筑,一片狂熱之地,我向你們保證,沒有人可以抵擋它的魅力。”查爾斯侯爵站在入口處,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拂曉競技場的入口寬十二米,高二十六米,看上去就像一個巨人張開了血盆大口,配合場內傳來的沸騰吶喊,讓人不禁聯想到鬼哭神嚎的地獄,毛骨悚然。
此時,陸陸續續有觀眾正手持紙質的通行證入場,他們的眼中燃燒著欲望,口鼻間也喘著灼熱的氣息,渾身上下就像爬滿了螞蟻那樣急不可耐,爭先恐后地跑入了場內,尋找著最佳的觀看位置。
眾人入場了,以查爾斯侯爵的身份自然不會和普通觀眾坐在一起,在衛兵的帶領下,查爾斯侯爵帶他們通過專用通道來到了離斗場最近的觀景臺。
拂曉競技場占地一萬二千余平米,外圍墻高達四十三米,相當于舊時代十五層樓的高度,其內部和古羅馬時期建筑一樣呈現四層式結構,第一層為查爾斯侯爵這樣的貴族專屬階層,象征著無上的地位。
第二層歸拂曉城高級市民擁有,這些人往往腰纏滿貫,政治和商業上也和侯爵府也有一層曖昧關系。
第三層則歸屬普通市民,門票價格相對低廉,非常適合那種手里有點閑錢,想找刺激的人。
第四層則是開放性的大陽臺,在這里觀看不需要門票,任何人都可以入內,所以一般是窮人所選,當然,和戰場中心相隔數百米的觀看體驗肯定不怎么樣。
此時,查爾斯侯爵的出現已經讓現場開始沸騰了,之前比賽之所以遲遲不開場就是因為查爾斯侯爵未到,現在他一露面,所有觀眾都知道血腥的序目即將開場。
貴族觀景臺可以將整個競技內場收入眼中,目及可視皆為人山人海,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此時都在興奮地狂吼著,他們赤紅著眼,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橫飛,時不時在人浪的掩蓋下破口大罵平時不敢講的臟話與詛咒,有不少女人甚至已經興奮地脫掉了上衣。
這是一片足以讓人熱血沸騰的地方,不僅僅是即將到來的血腥比賽,更因為在這里,所有人都可以褪下平日的偽裝,貴族不用扮演謙謙君子,可以滿口臟話地發泄情緒,平民不用低聲下氣,可以瘋狂咒罵侯爵而不受懲罰,也可以在那些衣著暴露的女人身上摸幾把,看誰不爽甚至可以上去拳腳相加,在這里,打人不受管制,是一片堪比黑街的無法之地,將人心中的野性暴露得一覽無余。
“拂曉城的子民們!”查爾斯侯爵站在觀景臺的最前方,在拂曉陽光的照耀下,那披著璀璨光輝的肥胖身軀還真讓人有一種天選之子的感覺,他張開了雙臂,擁抱著陽光與聲浪,用常年吶喊鍛煉出的渾厚嗓音說道,“恩賜節再一次對我們張開了懷抱,在拂曉的朝陽下,讓我們共同贊美那堵守護著我們的生命之墻!”
查爾斯侯爵說完,右手優雅地在身前一挽,雖然他身材肥胖,但這個禮儀老師教出來的動作倒是十分標準,當然,買賬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去你媽的,比賽什么時候開始!”
“死肥豬,你干脆掉到臺下去吧!”
“你們看這頭豬的肚子,簡直就像一個充滿氣的皮球,哈哈哈!”
“聯邦狗!滾出我們的國土!帝國永存!帝國永存!!”
...
在這里,言論不受管制,磅礴的聲浪中也沒可能分辨出誰是說話,所以大家都在盡情地發泄平時積郁在心中的情緒,一時間聲浪沸騰,臟話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