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兩方并沒有杠起來。
蘇離越是不理會云嬌嬌,云嬌嬌不僅不怪蘇離,反倒是越加怨恨上蘇家的另外兩個女人。
反之亦然,蘇宋氏跟蘇昭昭也早就認定了,蘇離不如以前勤快體貼,也是被云嬌嬌唆使的。
心里也是恨毒了對方。
可惜的是,云嬌嬌真的就是城里的鳳凰,在鄉下沒呆多久,打報告返回了一次城里,就不再回來了。
村里很多人都在可惜,這么美的人,就是杵在跟前看著養養眼也是好的呀。
只有蘇宋氏跟蘇昭昭暗自慶幸,禍害終于走了。
可她們預想中的正軌生活并沒來臨,離哥兒就跟換了個人似得,越來越不像話。
家里活不理會就算了,連上工也不積極肯干了。
以前掙的是滿工分,現在頂多掙個七八個工分。
其實論起來,也算很不錯了,跟村里的尋常成年男人差不多,可跟他以前相比,那是遠遠不如了。
工分少,等到村里面分糧食的時候,分的就少,蘇家的日子越發的難過起來。
蘇宋氏沒法,只得也去接了點簡單的活計來家做,多少也掙個油鹽錢。
說來,蘇宋氏雖然是奶奶輩的人了,實際上她的年紀也不頂大,以前人結婚都早,她現在也就五十多歲的樣子。
富貴,她也享受了半生,是個講究人。
以前孫子慣著,也就吃了幾年的苦頭,后面由原主頂上之后,就沒怎么操心過了,是以她的相貌保養得還算不錯,看起來比同年齡年輕許多。
可現在,她都不敢再照鏡子,不敢直視鏡子里那個老態龍鐘的自己。
實際上,蘇宋氏的感受有些夸張了,她現在的相貌就跟這個年紀的婦人一樣,該有的皺紋,該有的法令線,都沒少她的....
可蘇宋氏仍舊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還是得接受,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的過了一年多。
高考恢復的消息傳進了小山村,知青們嘩然。
蘇家同樣也隨著這個消息鬧翻了天。
因為懶散的蘇離決定她也會參加這一次的高考。
“不行。”
“不行。”
蘇昭昭跟蘇宋氏異口同聲的反對道。
讀書?
蘇宋氏搖搖頭。
蘇離的親爹就是跑出去讀書,結果一去不復返。
最開始她是慶幸的,幸虧他沒遇見那場動蕩,沒有消息傳來,那就是好消息,說明他還好好的生活的世界的某個角落,安然無恙。
總歸有一天,他們或許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可隨著孫子的性格大變,慢慢的她也生了許多的后悔。
有時候總會想,如果她的兒子還在的話會怎么樣,反正不會像現在這樣。
說起來,少峰還是比較孝順的,覺得不會像孫子一樣忤逆。
蘇宋氏幽幽的嘆了口氣,不是從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總是隔了一層。
時間越久,蘇少峰在蘇宋氏的記憶中不斷的被美化,越是想,越是覺得孫子沒兒子好。
跟他那個媽一樣。
蘇宋氏開始一盤否決了原主之前十多年的付出。
人心可真是涼薄。
“我已經報名了。”蘇離漫不經心的說道,“放心好了,我有信心能考上。”
蘇宋氏氣急敗壞,道:“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我啊。”
“你一個連書都沒讀過的地主家的孩子,還想跟那些知青去爭搶?”
“清醒點吧,離哥兒....”
蘇離的眼神也冷下來,“我已經決定了。”
上輩子的原主倒是沒這個煩惱。
他為了祖母跟妹妹,連最喜歡的女人都放棄了。孝順老人友愛妹妹,蘇宋氏跟蘇昭昭從來沒有過患得患失,特別的堅信,孫子/哥哥有出息了,只會帶著她們越過越好。
如果沒有蘇少鋒的出現,這一家三口或許真能這么“相親相愛”的走下去。
只是沒有如果。
在高考剛剛結束后,縣里領導的一個電話,徹底引爆了塘水村的熱情。
時隔多年,他們沒想到蘇家還有翻身的一日。
蘇老太的二兒子一直好好的在國外待著呢,還成了富有的商人。
這一次帶資回國建設家鄉,讓領導們格外的重視。
蘇宋氏又哭又笑的抹著眼淚,雙手合十:“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我的峰哥兒沒事,太好了,他還一直惦記著家里呢。”
蘇宋氏一掃黯然傷神,精神奕奕的上香告祖,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逝去的先人。
親兒子回來了,還格外的有出息,蘇離這個不聽話不孝順的孫子,在蘇宋氏的心里就沒那么重要了。
她跟蘇昭昭兩人,滿心滿眼的喜氣洋洋,就盼著兒子哪日歸家。
十多年了,他們已經十多年沒見過了,也不知道峰哥兒是不是還是當年離別時候的模樣。
蘇昭昭也滿是期望。
只有蘇離無所謂,在家靜靜的等著錄取通知書的到來。
蘇離的這幅態度,氣的蘇宋氏當場痛罵他一聲:冷心冷肺。
兒子回歸,蘇家的頂梁柱又有了,她是越加看不慣蘇離的吊兒郎當。
計劃著等兒子回來,讓他清老子好好的說道說道他。
蘇宋氏是沒等到蘇少峰的衣錦還鄉,只等來三張去滬市的火車票。
蘇少峰壓根就沒想過要回那個生他養他的小村莊,他已經習慣了在繁華都市中生活。
蘇宋氏心里惴惴的,她是個老派人,故土難離是根植在心里想法。
但為了兒子,她還是想著過去一趟。什么能比得上親人之間的團聚呢。
“蘇離,你把東西都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就出發去滬市,你好好的把你老子的信讀一遍,他說讓我們按照信里的地址自己過去,你可別弄錯了。”
蘇宋氏細細的給自己的手上抹了一層厚厚的雪花膏,一邊吩咐道:“你以后可要勤快些,你爹在外這么多年,也不知道身邊有沒有重新納一個,又有了別的子女....不過你放心,有奶在,就算有這些人存在,我也會幫著你好好敲打敲打的。”
蘇離好笑的聽著原主祖母隱晦的敲打跟威脅,慢慢說道:“我考上了京市的大學,不能跟你們一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