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徽州,徽四院美名遠揚,每年通過縣試鄉試的學子,除了紫陽書院,剩下七成都是徽四院的學子。
而徽四院的首席更不同凡響,歷年的縣試鄉試,無一不能殺入前三甲。
說是徽州學子的頂點也不為過。
在徽州城里,公子們介紹自己的時候,唯有紫陽書院和徽四院的首席不需要說出自己的出身。
因為首席就是他們的身份。
不論出身,不論年紀,不論是否拿到功名。
只要說出首席的身份,就會受到足夠的尊重。
因為他們就是擁有這樣的能力。
而年輕俊俏的少年首席更是收人追捧,即便是底蘊深厚的世家,得徽四院的首席上門,那也是件蓬蓽生輝的事。
只可惜,原本朱寬做英國公的時候,英國公府的名聲掉到底端端,家里唯一能出門應酬的男丁,朱寬的兒子更是個比他爹還要混球的紈绔,別說徽四院的首席了,普通世家的公子都恥于和他為伍。
白老太君上次見到徽四院的首席上門,還是二十多年前,朱戎他父親在世的時候。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在自家門口看到徽四院的首席。
還是兩位。
只是可惜的是她不能告訴老頭子一聲是自家兒孫出息了。
朱戎第一次出門,徽州城大多數人都不識得他的身份,況且自家這身份如今也算不得什么了。
甫一出門便能結識這樣的才俊,實在是不大可能。白老太君看了眼朱戎懷里的朱鸞,出了什么岔子得罪了人家搞不好才是真的。
“原來是天泉書院和太平山房的首席,”白老太君和藹地說道,“之前說讓家里多備兩份餐食,想必就是這兩位小公子的吧。”
“打擾了。”魚斯年額首說道,再次行禮,禮節完美,氣度高潔。年華藏雖一言不發,但隨之一起行禮的姿態卻無可挑剔。
白老太君眼中泛起贊許的神色,即便她閱人無數,但看到眼前這兩位少年郎還是忍不住想贊一個好字!
不管這兩位是因為什么緣由上門的,從戎兒將來的前程著想,都要安撫好人家。
“戎兒,”白老太君看向專心扶著朱鸞的朱戎,笑著道,“兩位公子上門,你也不和太奶奶說下緣由嗎?”
朱戎抬起頭來。
白老太君期待地看著自己的曾孫。
陳婆子和其他下人也一臉好奇地看向自家少爺。
“這兩位是送九妹妹回來的,九妹妹說既然來了,就來咱家吃個飯吧。”朱戎看了一眼魚斯年和年華藏,淡淡說道。
原本歡騰的英國公府門口安靜下來,最后下馬車的朱玫站在后面死死瞪著被前方朱鸞的身影,眼中劃過一絲嫉恨。
白老太君覺得自己一定是年紀大了,耳朵背了,不然為什么會聽到這樣的事。
時隔二十多年,徽四院首席上門,不是家里的男人邀請來的,是家里的一個庶女招來的。
但其他人不像是白老太君能以自己上了年紀勸慰自己,所有人都聽清楚了朱戎的話。
眾人的眼神變得異樣起來。
徽四院的首席是不折不扣正經的好兒郎,什么見色起意的事不會發生在這些人身上,怎么會居然有事沒事送自家這個庶出小姐回來。
白老太君吸了口氣。
隨后老人看向魚斯年和年華藏,用盡量平穩地聲音問道,“兩位公子和我家九丫頭是…”
是什么?白老太君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兩位天之驕子能和九丫頭有什么關系呢?
九丫頭只是一個庶女,之前收到暮云會的請帖已經夠讓人驚訝了,結果完了兩個徽四院的首席還跟著回來了,這讓她猜都猜不到其中的因果。
“在下現在算是朱九小姐的…”魚斯年看了一眼年華藏,遲疑了一下說道,“師兄。”
“什么?”白老太君愕然道,隨后看向年華藏,“那這位年公子莫不也是…”
年華藏勉強點了點頭。
白老太君握著龍頭拐杖的手有點顫抖,但好在她這一生也算是見過各種不可思議的事,總算能穩住,老人皺眉看向朱瑛,“九丫頭,這是怎么一回事?”隨后她的眼神落到朱鸞的腳上,“還有,你這腳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朱鸞對白老太君抿嘴一笑,“腳腕不小心脫臼了。”
話音剛落年華藏魚斯年朱戎齊齊看著她。
看著這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女人。
隨后魚斯年看見朱鸞反而對他使了個眼色。
魚斯年只得硬著頭皮開口了。
“家師今日在暮云樓見到九小姐,決定收九小姐為弟子,九小姐不小心受傷,家師憂心不已,就派我護送九小姐回家。”魚斯年低頭拱手向白老太君解釋道。
“哦,這樣啊。”白老太君哦了聲。覺得這少年雖然說得通順,但好像有什么不對。
“可九丫頭她…”白老太君想通什么不對了,剛想說九丫頭不過是個女子,怎可進入書院。
但魚斯年一直認為,師父讓自己一個男子送身為女子的朱鸞回家這一舉動過于輕率,更何況朱鸞和段立崢的婚約剛剛被揭出來,看到白老太君不好看的臉色,第一時間以為對方長輩覺得自己唐突了自家珍愛的女兒。
“當然,我知道九小姐有婚約在身,此舉有些不妥,不過我師父只是憂心九小姐的身體,沒有別的意思…”魚斯年連忙解釋道,但說著說著發現眼前女子聽到他的話,一臉無奈地扶額。
而站在他面前的白老太君則臉色大變。
“婚約?九丫頭,你怎可…”白老太君指著朱鸞說不出話來,半空中滿是斑點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嘛,這個,有很多原因。”朱鸞無奈道,看到周圍已經有民眾看到這邊的動靜漸漸圍了過來,她伸出手,握住白老太君指著她的手指,搖了兩下,“曾祖母,有什么事我們進去說吧。”
女孩子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滿是笑意,“相信我,沒干什么壞事,不過是賭了幾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