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你個二哈頭。”習湘湘看也沒看便向雷慎謀一頓暴栗,“你今兒真是錯吃啥了!行了!快給我起來…”
“這張是我的姐姐雷慎晚出生時的照片,而彼時我的父親正在跟另一個女人舉行婚禮,我想知道,這場婚禮上的女人是誰?”
“還有,這是一張我的父親抱著我的正面照片,但同時照片的一角有一個拍了半個身子躺在產床上的女人,那個女人又是誰?”
“…聽說我出生的時候,諸曉晨女士帶著我的姐姐雷慎晚身處另外一個遙遠的地方…那么我的生母,究竟是誰?”
小五這次是直接拖了雷慎謀往外走,諸曉晨則緊緊地抱著臉色青紫的雷宇晟怎么也不撒手。
“諸曉晨!雷太太!是你,是你奪走了所有愛我的人!我恨你!我這輩子沒恨過什么人,但你,卻成功地成了我最痛恨的人!”
這是雷慎謀在被拖出門的時候的最后一句瘋吼。
大致所有在場的賓客都聽到了。
雷慎謀大鬧姥爺的葬禮后,不知去向。
大哥盛怒下令讓小五掘地三尺的拿人,說找到就地處理,不用復命請示!
原本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諸曉晨此時反而振作起來,亦步亦趨地看著盛怒中的雷宇晟,生怕他做出什么不敢想象的事情。
然后,然后這二半夜的,大哥怎就被送到了這,突發腦溢血。
實在想象不出,除了他那遺傳基金突變的兒子雷慎謀,還有誰能把他那變形金剛一般強壯無敵的大哥氣得送到手術臺上…
“不光你們想不到。任是誰也想不到!這次把大哥氣得送到這里來的…是妞妞!”
妞妞?
怎么會?
雷慎謀大鬧葬禮的事兒可以說是賓客盡知,好在當時雷慎晚的姥姥并不在場。
大哥夫婦大致是不想這些事兒再傳到雷慎晚她姥姥那里,當晚,他們回了雨田別墅,而雷慎晚則被專門安排到了盛世豪庭去陪她姥姥了呀。
就現在,雷慎晚也還在豪庭那邊呢,大哥出事兒這消息還沒告知她呢,她怎么就能…
再說了,雷妞妞是誰呀,那她絕對就是大哥的貼心小棉襖。
哥幾個也是從大哥和妞妞這里,深刻的領會了為什么人們常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
哥幾個也曾開玩笑說,照如此推算,諸曉晨下輩子絕對是大哥的獨生女兒。
“都怪我…”秦川一臉的自責,“今天中午小謀子鬧得那一通本就刺激得他夠嗆,我不該再告訴他妞妞的事兒,我…”
“妞妞又出什么事了?”
大哥的掌上明珠該不會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今年對大哥雷宇晟來說,真的是諸事不順。
接二連三的至親相繼離世,這掌上明珠再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可不就等于要了他的命么?
“妞妞…結婚了!”
師和平被自己剛吸入口的香煙嗆著了,秦晉的臉上只寫了兩字錯愕,大寫加粗的。
“你說什么?”
“你們也不信吧!但你們并沒有聽錯!這是個事實。而且要說妞妞這婚齡,怕也有三個年頭了吧!”
“不,這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這才是重點!別說我們不知道,大哥自己也不知道!”秦川補充道。
“自己的貼心小棉襖結婚了三年,自己不知道!這,在大哥這里,算得上是羞辱了吧!絕對,算得上吧?”
這消息,也太炸天了吧!師和平乍一聽到都無法消受,更何況大哥。
他老人家這輩子小心翼翼護在掌心里的稀世名花被人在眼皮底下給連盆端走了!
“不是!這…結婚!跟誰呀?”
哪家的混小子這么出息竟給了大哥如此的羞辱?!
難道是老四家的那位?
天,這可如何是好。老四人都不在了,耿阿宥是他留在這世上的唯一的血脈了。這要真是他,哥幾個該怎么辦?下不了手啊!大哥一定也下不了手,也以才被氣成…
好像這么說,能解釋得下去。
秦川看了師和平一眼,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耿嘉宥?!”
師和平的聲音不自覺地便高了些,“那是誰?”
這兩年隨著年歲增長,他可真的不想再濫殺了啊!盡管那些人深究起來也都不怎么無辜。
秦川嘆了口氣,最后壓低了聲音和盤托出,“是柯府的長公子…許卓南。”
秦晉和師和平一樣,先是震驚、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集體沉默。
哥幾個也是幾天前才知道的許卓南的另一層身份。
印象中,盛世眾兄弟,包括大哥在內,都曾經視許卓南作為柯府里唯一的一股清流,除過他,柯府的臺階都是黑的。
柯府所經歷的故事,他們都曾耳聞。柯以軒曾經的手段,在那個圈內也是教科書級的案例。
柯家二少柯越北于二十歲正式繼承家業,他爹柯以軒從此便退居在家蒔花弄草。
自從二少掌家以來,柯府的家族事業非但沒有縮減,反而日益強大。
原本在柯以軒手里尚未拿下的國能源業,如今也是他們家的囊中之物。外界給予二少評價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所以,大哥這里,對柯越北喜歡雷慎晚這件事兒是非常反對。
柯府拿下國的關鍵產業,表面上看是國政壇更迭,柯家二少機緣巧合撿了個漏。但這哥幾個都明白,在真金白銀的資本世界,哪里會有單純的運氣好這一說。
而柯越北,適時恰好從大畢業。大家理所當然地,把這事兒也記在了個性張揚的二少頭上。
誰能想到,替柯二少保駕護航的,竟然是柯府大少許卓南。
如果說那場大清洗式的連根拔起不是政壇更迭的結果,如果說國當局是為他們柯家所服務的,那么,許卓南的手段也著實令人感到可怕。
這么大一只大鱷,得藏多深,才能使大家對他沒有絲毫的懷疑。
多年來,他一直被大哥雷宇晟視為忘年交,是大哥書房的座上賓,博學謙遜且才華橫溢,大哥對這年輕后輩的某些觀點是十分的贊賞。
但這樣的人,做朋友可以、做伙伴可以、做對手也可以,做姑爺嘛…
大哥定會以為這么多年,這只潛在身邊的鱷魚,他的所有做為,都只為了一個目的端起他這么多年精心培養的嬌花。
不不不,他為了國的一朝成功,曾悄無生息地在背后鋪就了多久,他為了端走大哥的稀世名花,潛伏了數十年,他是如此的心機叵測。那么他端走大哥嬌花的背后呢?掌控了雷慎晚可不就等于找到了大哥的命門么?
這,簡直就是可惡亦可殺了。
秦易從父親那里,拿到了大伯的批復。
雷慎謀理想中的結果,但他的胸口卻像是被埋下了一般。
他來到自己的健身房,沖著重沙袋發起了進攻,像一只蓄力而發的豹。
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他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一個謀害雷慎晚的劊子手;他又覺得自己像個無能的昏君,正面男人的戰場上拼殺不過,卻要去走喪權辱國的和親路線。
他的,他秦家易少可是個連美人計都鄙視的熱血男兒。
浴室里,能聽到雷慎晚在浴室里哼唱著,偶爾的,她還會來幾句貓叫、狗叫、甚至是狼叫。
她打小就在聲音模仿方面有天份,他們在途經沙漠時,她的幾聲狼叫真的把狼給招來了。
小丫頭,看到那真正的狼,才知道它們跟她平素里見到的二哈不一樣,那些狼目露兇色,牙齒泛著瘆人的白光。
她倒好,葉公好龍地藏在他身后。
也得虧他們當時在火車上,否則,不知要被狼群追多久。
許卓南抱著臂站在客房的露臺上,手里拿著的是自己剛接完電話的手機。
手指在露臺的窗邊輕敲著,望著賓館大幾上那一排排整整齊齊列隊的公仔玩偶,再想想他們后來返程歸來的點點滴滴,心里便柔軟得不像話。
她是一個稱職的向導,牽著他的手,由街北走向街南,繪聲繪色地給他講著這座城市的歷史與繁華,以及那些曾經刻在墻上、藏在民間小巷的故事。
小丫頭絲毫不掩飾對故鄉的熱愛,眉宇間盡是歡喜與自豪,許卓南從頭至尾都是側耳傾聽。
他們從華燈初上,游覽到臨近子夜,小丫頭蹦來跳去的,再加上昨晚到今晨她也就睡了不到5個小時,明顯地有些累了,走一走會停一停。
“累了?”許卓南停下來,拖起她的手,笑著問。
她皺著眉頭,像只耍賴的土撥鼠,一幅鼠生無望的樣子,“…腳疼。”
“那,我背你。”
小丫頭立刻便臉紅了,不好意思地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搖了搖頭,“不要。”
“那有沒有近一點兒的返程小道?”
小丫頭的表情立刻便亮了,像土撥鼠一般快速點頭。
說是小道,其實路也不很窄,路上沒有人行道與車道的劃分,行人也相對較少。
他們便執手靠右走在馬路上,街道兩側高大的白楊樹嘩嘩地作響,她抬頭瞧了瞧這些楊樹,湊過她那毛茸茸的腦袋,“你知道楊樹又叫什么樹嗎?”
“不知道。”他當然懂得滿足她此刻那小小的賣弄的、炫耀的小心思。
她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楊樹其實是一種招鬼的樹。”
“哦?”
“瞧見了沒?楊樹的葉子被風一吹,嘩嘩作響,小說里把這叫鬼拍手。”
講完后,她自己像是被自己嚇著了,看了一眼她自己的身后,“呼”地一下跳到他的身前,拍著胸口,一幅“我好怕怕”的樣子。
見他怔怔的,她又偷偷地瞧了眼他的身后,然后撲入他的懷中,將頭埋進他的胸前,沒被他牽著的那只手,悄悄地繞過他的身側,去悄悄地扯他身后的衣服…
許卓南:她這一波操作我要怎么配合?是大喊一聲還是假裝瑟瑟發抖?
就在許卓南還考慮要不要配合淘妻的時候,他聽到了汽車引擎加速的聲音,他快速地將雷慎晚推至更靠邊的一側,然后就聽到汽車輪胎與地面重度摩擦的聲音。
刺目的車燈光照得他們兩人幾乎睜不開眼。
“,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找死呢?”出口不遜的,是副駕駛上的人,沙啞的聲音,像被誰掐著脖子,又像是嗓子里填滿了沙粒。
雷慎晚就欲上前理論,許卓南將她攏在身后。
“哥幾個,不好意思!”許卓南抬起右臂,平靜且客氣地表示了歉意。
那家伙在他身后總攛掇著想跳出來,許卓南反過手來,禁住了她。
“嘖!還算識趣,道歉還算及時,否則弄死你們!”
“又是一窮逼!泡妞在盡在大馬路上溜達。也不知道開個房,想咋玩?咱咋玩!”隨之是另外其他同伴肆意且猥瑣的笑聲。
“強子,走了!”左后方的坐了位身材剽悍,眉頭一個刀疤的大家伙,不耐煩地催促。
駕車的那個隨即猛給一腳油,車子急馳而去,有幾個罵了句臟話。
雷慎晚分明看到,右后座的那位還專門轉過身來朝著他們豎了中指。
“我…”小家伙被氣得直跳腳。
從小到大她哪里受過這個氣,當下要有出租車經過,她肯定是攔下車子便追上去了。
許卓南看著眼前人那翹得能掛油瓶的嘴巴,輕輕地喚了聲,“慎兒。”
“明明是他們不對的。”
“慎兒,”許卓南捉住她的雙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有句話總結是,他們就是所謂的垃圾人。副駕駛的那位,胳膊上描龍畫鳳,一看便不是良民;右后座的那位,耳朵上吊了不下五個耳環;駕車的那個奶奶灰白頭發的,瘦骨嶙峋八成是個煙民;左后座的,腦門上那么明顯的刀疤,也非善類。他們開的那輛車,也是輛改裝車。”
“他們,年輕,荷爾蒙旺盛,在他們的眼中,沒準兒整個西康市都是他們的。他們把別人的命看得很輕,把自己的命也看得很賤。他們沒有是非對錯,全憑腦袋一熱行事,不計后果。慎兒,答應我,以后遇到這類人,能多遠就避多遠。”
“哦。”
“是不是在心里嘀咕,你這個懦弱的人類!”許卓南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