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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奉旨殺人

  皇宮,金鑾殿。

  殘肢斷臂,鮮血飛濺,一地狼藉!

  朝臣們被關在偏殿,不得進出。

  有人瑟瑟發抖,腦海中回想起宮變那一瞬間,龍騎衛傾巢出動,提刀就砍。沒有絲毫猶豫,也不在乎砍的人到底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他們眼里只有一個念頭:奉旨殺人!

  那場面太血腥,太嚇人!

  時至今日,朝臣當中大部分人才清醒的意識到,坐在金鑾殿上面那位皇帝,出身行伍。

  玩不來溫情脈脈那一套,也不屑玩。

  遇事就是干,要么就是殺!

  從來都是簡單,粗暴!

  之前大家指著劉詔鼻子痛罵昏君,上本彈劾,在朝上據理力爭,劉詔反應平靜,讓許多朝臣誤以為劉詔初登基,底氣不足。

  卻不料,一朝宮變,沒有絲毫遲疑,劉詔采取了最直接最迅猛也是最震懾人心的處理辦法:殺!

  當場格殺逼宮的內侍官員,看那架勢,連活口都不想要。

  “陸大人,我等該怎么做?”

  偏殿內,有人終于忍不住,悄聲問起中書令陸大人。

  陸大人面色冷漠,“等!”

  一群蠢貨!

  到底是誰在背后策劃了這一切。

  “太后她老人家會有事嗎?陛下將我等關在偏殿卻不過問,也不準進出,到底何意?萬一陛下對太后娘娘…沒有人勸阻,如何是好?”

  有人憂心忡忡。

  他們雖然看不慣劉詔,對劉詔各種決定大為不滿,卻從未想過要廢帝。更不愿意看見劉詔背上弒母的名聲。

  “皇帝若是對太后娘娘…那這天下…”

  沒人能接受一個弒母的人坐在皇位上。

  朝廷宣揚孝道,皇帝卻親自弒母,所謂孝道豈不是成了笑話,自打臉。

  所以一定要有人在關鍵時刻勸阻皇帝。

  陸大人輕聲說道:“陛下不會如此糊涂!”

  弒母?

  又不是瘋了。

  只要沒瘋,陛下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皇后娘娘不會坐視不管。”

  “可是皇后娘娘不在宮里,宮門關閉,京城戒嚴…”

  “休要杞人憂天,耐心等待。”

  金鑾殿內,尸體被抬走,宮人跪地清掃滿地污穢。

  裴太后頹廢坐在椅子上,由數個內侍看守。

  龍騎衛守在宮門外,未經陛下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出。

  劉詔坐在龍椅上,喝著茶,盯著地面上的血跡,神色不明。

  他偶爾掃一眼裴太后。

  一個眼神,就讓裴太后渾身發抖,差點昏過去。

  宮人將金鑾殿清理干凈,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

  點燃黃銅香爐,濃郁的香味驅散了最后那點血腥味。

  直到此刻,劉詔才從龍椅上站起來,走下臺階,一步一步朝裴太后走去。

  他揮揮手,內侍們全部退下。

  接下來是母子談話時間,劉詔不希望有第三個人聽見。

  他語氣輕柔地問道:“母后如此恨朕,要將朕廢除?”

  裴太后老淚縱橫,“本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那群內侍打傷本宮身邊的宮人,抓起本宮就跑。一路跑到金鑾殿,本宮才意識到情況不妙,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本宮是被人挾持的人質,就是一枚棋子,也是受害者。”

  “母后的意思是,這一切同你無關?”

  “當然沒有關系。”裴太后臉色蒼白,然而肌膚還算緊致。

  雖說受了驚嚇,形容有些狼狽,精神還好,還能維持基本的體面。

  劉詔不相信裴太后的話。

  “自小,母后就對朕不滿。焉知你心頭沒有廢帝之心?”

  裴太后怒斥,“即便本宮心中有廢帝之心,但是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也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本宮同這群亂臣賊子毫無關系。若是陛下想要以腹誹之名降罪本宮,本宮無話可說。”

  “朕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想要廢帝?”劉詔厲聲質問。

  裴太后大怒,她丟下恐懼,穿起鎧甲,“你何曾對得起本宮?自小到大,你可曾聽過本宮的話?為了媳婦,你連親娘都不要了,本宮罵你白眼狼難道錯了嗎?”

  “放肆!”

  “本宮是你生母,莫非罵不得你。即便你貴為天子,你也得侍奉本宮,否則你就是不孝!”

  劉詔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將裴太后嚇了一跳。

  裴太后底氣一泄,抽抽噎噎,哭訴道:“本宮是被人利用了!你將本宮關在未央宮,進出不得,本宮多月不曾見外人,連外界發生的事情都不清楚。哪里知道那些人膽大包天竟然敢挾持本宮,上金鑾殿逼宮廢帝。本宮縱然對你有所不滿,也不曾真的要廢帝,只是偶爾會這么想一想,說幾句氣話罷了。”

  她哭得傷心。

  被關未央宮,是她嫁給成宗文德帝以來,最為恥辱的一段歲月。

  想她裴家女,嫁皇子,封王妃,后來進宮做皇后。

  一輩子順順利利,偶爾因為成宗文德帝寵幸別的女人氣惱,或是在蕭太后面前受些閑氣。

  大部分時候在她的一畝三分地上都是說一不二,隨心所欲。

  唯有在親兒子劉詔手里頭栽了一個大跟頭。

  順遂了一輩子的裴太后,臨到老吃了這么大一個虧,心中豈能不怨恨。

  抱怨咒罵肯定少不了。

  如果說她的心腸有多壞,敢不敢付諸行動,恐怕太高看她。

  裴太后大部分時候,就是嘴巴厲害,行動力渣渣。

  屬于有賊心沒賊膽那類人。

  她有膽子指著劉詔的鼻子臭罵不孝,叫她策劃廢帝,沒那腦子也沒那行動力。

  劉詔心知肚明,卻并不打算放過裴太后。

  他冷漠道:“朕做主,將魯侯家眷,裴蒙家眷送去西北一家團聚。”

  裴太后頭次聽聞此事,傻眼!

  “陛下此舉何意?”

  劉詔惡劣一笑,“這回母后主張廢帝,損朕名譽和權柄,朕豈能不回敬一二。然而魯侯和裴蒙,乃是國之重臣,輕易動不得。母后乃是朕生母,朕自然不能動你。但是裴家族人,朕的親舅舅,是時候讓他們知道天恩浩蕩,皇權威嚴。”

  “你要做什么?”裴太后急了,“他是你親舅舅啊,是本宮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一輩子碌碌無為,從未冒犯過你,你不能這么做。”

  劉詔呵呵冷笑,“誰讓他姓裴!姓裴就是原罪!”

  裴太后痛哭流涕,“你不能這么做。本宮是無辜的,裴家也是無辜的…他沒有冒犯你,本宮也沒有真正傷害到你…”

  “夠了!當母后站在金鑾殿,任由那群亂臣賊子胡說八道的時候,就已經傷害到朕。人心都是肉長的,朕受到了傷害,那么所有人都別想好過。來人,送太后娘娘回未央宮靜養!”

  內侍聽令行事。

  裴太后著急,“本宮不要回未央宮,本宮不要被關起來。本宮住慈寧宮,未央宮給皇后,本宮不和她爭。”

  “晚了!”

  劉詔揮手,內侍再無遲疑,強行拖著裴太后離開了金鑾殿。

  他疲憊地坐在臺階上,心情郁結不快。

  錢富遲疑片刻,上前斗膽說道:“陛下,諸位臣工還被關在偏殿,是否要放他們出宮歸家?”

  劉詔嗯了一聲,“放他們出宮,京城繼續戒嚴。可有活口?”

  “有!”

  “著金吾衛嚴刑拷打,必須問出幕后主使。”

  “老奴遵命!”

  頓了頓,錢富又說道:“端郡王妃帶著公子征跪在秦王府門口,端郡王醉酒不醒,被端郡王妃丟棄在地上。”

  劉詔嗤笑一聲,“此事由皇后處置。”

  “陛下不懷疑端郡王?”

  “老四的脾氣朕知道,他沒膽子干這事。”

  老四劉議不服劉詔,世人皆知。然而多數時候他都是悶在心頭,各種腦補委屈,把自己塑造成世上最可憐,備受長兄欺凌的可憐人。

  叫他真刀真槍和劉詔對著干,自小生活在劉詔陰影下的劉議,真沒這勇氣。

  因為他知道,他干不過劉詔。

  他的不服,他的委屈,主要是因為他想和劉詔堂堂正正競爭,然而成宗文德帝卻不給他機會證明自己。

  他醉生夢死,只是不想承認,在父皇心頭,他還沒開始正式競爭就已經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等于是全面否定了他。

  勇武,才華,能力,民心…

  輸得徹徹底底,連翻盤的機會沒都沒有。

  他麻痹自己,自怨自艾。

  私下里搞串聯,玩廢帝的把戲,劉議不屑也不敢。

  自小到大的陰影,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這就是親兄弟的壞處。

  別的庶出兄弟,劉詔懶得理會,一個眼神就把人給打發了。

  對待親兄弟,劉詔會分出一部分精力照顧一二。

  結果劉議就留下了陰影,心頭各種憋屈,各種使壞,小動作不斷。

  他真的是在劉詔的暴力陰影下長大的,他真的好委屈,好可憐,好無助…

  錢富問道:“那還要派人繼續圍著端郡王府嗎?”

  “圍著吧!事情明朗之前,不得松懈。”

  “老奴遵旨!”

  錢富躬身離開,先到偏殿穿口諭,放朝臣們出宮歸家。

  文武百官齊齊松口氣。

  “事情如何了?”

  “陛下可有旨意?”

  “本官要求見陛下!”

  “陛下政務繁忙,誰都不見。諸位大人,今兒時辰已晚,有事留到明日再說。”

  “亂臣賊子逼宮謀反,如此大事,豈能留到明日。不行,今兒一定要見到陛下。”

  有人帶頭,百官齊齊朝金鑾殿沖去。

  錢富阻攔不及,只能派人趕緊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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