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首府 宋風晚下樓后,才看清樓下一共來了5個人,除卻那個坐輪椅的女孩,幾乎都是三四十的中年人,有男有女,坐在沙發上,雖然臉上帶笑,卻都顯得局促緊張。
傅沉則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神色閑淡得擼著貓,年年舒服得趴在他腿上,一臉愜意。
他們似乎想和傅沉說什么,遲遲沒開口,看到宋風晚下樓,就更加拘謹了。
宋風晚不認識他們,微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餐桌上有點吃的,先吃點墊一下肚子。”傅沉語氣溫柔,也算是將她支開了。
不過云錦首府這里,廚房餐廳幾乎都是半開放的,宋風晚即便坐到餐桌邊,也能看清客廳內的所有動向,就連他們對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傅沉手指輕輕撫弄著小貓的背脊,“你們有話就直說吧,這里也沒什么外人。”
“三爺,實在不好意思,假期還來打擾您,這是我們帶來的一點東西,您別嫌棄。”那人指著放在桌上的一堆紅色禮盒。
“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這個時間來叨擾。”
那人支吾著,傅沉卻眸色平靜,“高會長,開門見山吧。”
“還是關于你們公司12月底下發的那個文件通知,您一直都在捐助我們,我們很感激,但是您這次給出的一些條件,有點兒…”
其實他們找上門,傅沉就猜到了原因,顯得非常淡定,“有點什么?”
“您提高了資助門檻,這會讓很多人都拿不到資助。”
傅沉伸手給貓順毛,“我的門檻不高,我只是要資助者提供近兩年的就醫記錄…”
“以前是只要有證明,我們公司審核都很寬松,幾乎只要申請的,都能拿到相應的補貼,這里面有沒有水分,你們心底也清楚。”
“里面不少人都強調自己失去了工作能力,我不可能因為他們傷殘,就養他們一輩子吧。”
“說句不好聽的,你能保證沒人騙資助?”
高會長臉微微泛紅。
因為湯景瓷事件發酵。
近期網絡上曝光了不少偽造家庭情況,甚至是謊報病情,在各個眾籌網站募捐的人,其實家庭條件還沒到需要人資助的地步,造成了很惡劣的社會影響。
同行幾個人,也都清楚,真的有人利用這些牟利。
他們只是沒想到傅沉會如此直白,一群人臉上瞬間有些掛不住了。
傅沉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順,“提高門檻,只是為了將錢花在刀刃上,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也就這時候,那位坐著輪椅的聶小姐開口了,“傅三爺,您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們就是故意騙您的錢?”
“我們這里有檔案的,都是重疾的人,不少都是沒有行動能力的。”
“難不成大家會故意弄成截癱,就是為了博人同情,騙取那點錢?”
“小聶!”高會長出生,試圖呵止住她。
“會長,我就是想問一下他這種舉動是什么意思?現在外面都傳開了,說他提高資助門檻,卡人數,是因為我們中飽私囊,甚至都在攻擊我們,說我們騙錢。”
“三爺,您這做法,是否有失偏頗!太扎人心了。”
“您資助我們,我們是應該心懷感激,但是也不能仗著有錢,這么欺負人吧。”
“鉆空子騙錢的是少數人,但您這么做,傷的是更多應該幫助的人!”
宋風晚正認真聽著,看著這位聶小姐說得慷慨激昂,矛頭直指傅沉。
這種感覺,讓她莫名想到了以前看過的諸多瑪麗蘇偶像劇,女主也是這般模樣,然后男主就會在心底腹誹:
這女人好大的膽子,但也很特別。
勵志女孩和霸道總裁,這不就是一出言情劇嘛。
傅沉此時已經聽得有些不耐煩了,若是知道宋風晚心底這么想他,估計又要嘔血了。
真是狗血劇看多了。
“小聶,你別說了!”高會長和身邊的人攔住了她,“三爺,不好意思啊,她就是有些激動。”
傅沉只是一笑,“聶小姐是吧,你說完了嗎?”
她雙手攥著蓋在腿上的毛毯,似乎還氣得渾身發抖。
“首先我想問你,資助你們,是我的義務嗎?”
“不過您也收獲了好名聲不是?”她辯解。
“好名聲?你是說面慈心狠?”傅沉挑眉。
她語塞。
傅沉在外的名聲,還真的一直都大好,因為看似溫潤,實則強勢。
“我本就沒義務幫助你們,我只能說,就算我撤資…”
幾人一聽傅沉要撤銷資助,臉都白了。
“傅三爺…”高會長急眼了。
傅沉卻伸手示意他坐下,目光鎖住那個女孩,“聶小姐,我撤資,亦或者是取消所有資助,你也是最沒資格指責我的。”
“這么多年,你應該是受惠最多的人。”
“我知道你現在也是網絡紅人了,你大可以去網上踩我一腳,說我冷漠無情,到時候就別怪我,掛出資助單據打你的臉了。”
她與傅沉前后見過幾次,卻極少正面交流,這還是第一次。
她總想著,這么多人在,她又是個女孩,傅沉總會憐香惜玉一點,沒想到,對著他的臉,就是狠狠幾下。
完全不顧忌。
“說我給你們帶來的惡劣的負面影響,你們可以將近些年資助的所有善款用途公示出來,這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我提高標準,卡人數,也是為了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而不是被有心人鉆了空氣,我瞧著聶小姐能言善道,除卻雙腿不能自如,找個其他工作,也能養活自己吧?”
“您如果這么喜歡幫人出頭,當圣母,何不把你的名額讓出來!”
這招簡直是就是絕殺!
兵不血刃那種,太狠了。
這位聶小姐當即臉都青白了。
“其實事情變成這樣,究其根源,和聶小姐也有關系,你在網上那些言論,給你們整個群體抹黑了。”
“當初道德綁架湯景瓷和段林白,現在不思己過,反而來指責我?”
“我這人在外名聲不大好,不在乎指責謾罵,道德綁架什么的,對我也沒什么用處,把我惹急眼了,損害的還是你們的利益。”
“畢竟…需要幫助的不是我!”
傅沉這人素來針砭時弊,一針見血。
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宋風晚已經聽清了事情的脈絡,無非是傅沉提高了今年的資助門檻,導致有些人拿不到錢,他們過來爭取。
這個聶小姐,可能是想用激將法一類的,可惜他家三哥不吃這一套。
從宋風晚見到他的第一天開始,他硬撅了江風雅的面子,她就清楚,這男人啊…
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
在他面前,博可憐什么的,壓根沒用處。
他把人看得太透。
一句圣母,已經激得這位聶小姐渾身發顫。
她算是網紅,在圈子里很出名,大家都喜歡找她辦事,而她也成功幫人解決過不少問題,大家都把她捧得很高,出門拉資助這種事,還是頭一回碰壁。
臉色紅白交織,很是難堪。
就在她開口,試圖辯駁兩句的時候,傅沉又丟下了一句。
“我是幫助有困難的人,但我不是開救濟所,給人養老的。”
有些人做手術可能只需要20多萬,卻謊稱需要100萬,就是把下半輩子的養老錢都算進去了,傅沉以前工作忙,這部分事情都是下面在處理。
但是設計展的事情,鬧得太大,加之這個聶小姐的言論,確實有煽風點火的嫌疑。
說是弱勢群體,但腰桿比誰都強硬。
居然在他家懟他?
傅沉又怎么可能會給她面子。
沒有直接攆她出去,已經是給高會長臉面了。
高會長笑著出來打圓場,“三爺,您的意思我們都清楚,我們這次過來,就是想多申請幾個資助名額。”
“只要有近期診斷報告,你們報上來,人數我沒限制。”傅沉伸手擼著貓,語氣很淡。
高會長悻悻笑著。
此時客廳氣氛已經很尷尬了。
“三爺,要準備午飯了…”年叔走過去,意思不過是問,要不要留他們吃飯。
傅沉卻抱著貓起身,“沒想到已經到飯點了。”
其實談話內容不愉快,就算傅沉挽留,他們這群人也不會留下吃飯,但尋常主人家,肯定會客套一下,沒想到傅沉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不好意思,高會長,我就不留你們了。”
這話就是明顯趕他們走了。
高會長笑得有些尷尬,是他們首先說話過于無理,也只能認栽,不過傅沉說了不會卡人數,對他們來說,也是個極好的消息。
不過他們與傅沉初次碰面,也清楚他的為人了。
面冷心涼,原則性很強,真不是幾句話就能左右,更不懼流言蜚語,這種人不好打交道啊。
幾人離開后,宋風晚才從一側走出來,“你這么懟一個女孩子,我看她當時都要哭了。”
“我還沒說得更加直白,這個新的方案,到底動了誰的蛋糕,她心底有數,如果我沒記錯,她現在只需要每天吃點藥就行,這么想幫別人,就把名額讓出來就行。”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憑什么來綁架我?”
“我就怕…”
傅沉勾著嘴角,“她自己就拿不出近期的檢查報告。”
因為往年所有受資助人,只要提供原始證明材料,相應的補助都會下發,這次卡得比較嚴格,肯定會去掉一大部分人。
宋風晚淡淡點頭。
當天下午,就有一則新聞出來,最美輪椅女孩讓出資助名額,救助更需要的人。
所謂傅沉提高資助門檻,就是他需要更加詳實的證明,這點沒什么好抨擊的,但是這個女孩卻利用這件事,扭轉了之前因為湯景瓷事件造成的名譽受損,一時間又被人推崇起來。
宋風晚看到報道的時候,想起傅沉說的話。
她可能拿不出近期的檢查報道。
如果真是這樣,就無所謂讓名額了,她就是借著這股風,把自己洗白而已。
也是心機深沉了。
網上不少人留言評論,說她多么善良,不物質,不媚金,其實宋風晚心底清楚,這件事出來后,肯定會有商家找她談代言,出席活動。
能夠帶來的金錢利益和名譽,可不是那點資助能比的。
她這點心機,傅沉看在眼里,也沒管她,畢竟與自己并沒什么瓜葛,他此時滿心滿眼的策劃著與宋風晚的訂婚宴。
因為在喬艾蕓離京之前,就和傅家商議好,想在年底舉行訂婚宴,不需要過于鋪張,請相熟的親友一起吃個飯就行。
饒是如此,傅沉也想好好規劃一番。
許鳶飛也在元旦后,收到了傅沉的通知,讓她按照約定準備甜品。
氣得她咬牙,直斥傅沉是個萬惡的資本家,可她此時還不知道,這場訂婚宴,會給她的生活帶來多大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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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結束 日常求留言求票票…
今天把離家出走的劇場君找回來啦,吼吼。
劇場君:…
小劇場 傅寶寶小時候放學,傅沉接他去打疫苗,當時段林白恰好和傅沉剛聊完一個項目,就陪著一塊兒去了。
護士針還沒扎下去,某個戲精,已經伸出另一只手,掩面“哭泣”。
一副即將赴死的壯烈模樣。
傅沉咳嗽兩聲,“還沒扎針,注意形象。”
某寶寶癟癟嘴,“我又沒哭。”
“那也注意點影響。”
“你說段叔叔小時候打針嗷嗷直叫,我很乖了。”
段林白原本正在邊上玩手機,莫名其妙躺槍,看了眼傅沉,這丫在家教兒子就算了,為毛把我當反面教材。
你丫小時候打針不哭、不鬧、不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