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酒店內 同學會很大程度上,都有攀比炫耀的成分在,不過宋風晚這次來了,有些人自然收斂了些,沒那般明目張膽。
還沒吃飯,宋風晚就應付了不少人。
她已經四年沒參加同學會了,其實不少人私下都有聯系過她,有些尋常關系一般的,忽然套近乎,自然是有所求。
京城這地方水深,如果能搭上宋風晚,那肯定與此時境遇不同。
上學時沒感覺,進了社會,才清楚,人脈關系地位是多么重要。
“晚晚!”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宋風晚回頭,就看到胡心悅快步走來,算起來,兩人也有大半年未見了。
后面緊跟著她的男朋友,兩人談了十多年,分隔兩地,一直沒結婚,個中原因,宋風晚也知道一些。
“雅亭來了嗎?”
“剛打了電話,說快到了。”
苗雅亭結婚倒是很早,畢業后,相親認識了一個比她大兩歲的男人,那人是老師,家境不錯,結婚的時候,宋風晚也去了,挺斯文的,沒那么圓滑世故,對她也不錯,孩子都四歲多了。
兩人是準備趁著他老公開學前來京城旅游,正好趕上同學會。
宋風晚余光看到她后側的男人,笑著與他打了招呼。
這人就是胡心悅談了十多年的男朋友——向春暉,人在京城,只是與她一直不太熟。
“悅悅阿姨!”傅欽原看到胡心悅,立刻笑著撲過去。
“小寶貝兒也來了,半年沒見,長這么高啦。”
胡心悅摸了摸他的腦袋,“阿姨這次過來,給你帶了禮物,改天拿來送你。”
“謝謝阿姨。”
“三爺沒跟你一起來?”胡心悅打量四周。
“他過來,估計大家都拘謹,這頓飯就吃不好了。”宋風晚笑道,畢竟都不熟悉,某人往那里一坐,氣場太盛,所有人都放不開。
原定12點吃飯,磨蹭到了12點半才開席。
宋風晚只和相熟的人說話,酒過幾輪,有些男同學已經在侃大山,傅欽原也玩累了,讓千江帶著,在偏廳一個沙發上午睡。
而她明顯感覺到,胡心悅與男朋友之間氣場不對,向春暉似乎一直在朝自己看,像是有話要說,只是幾次開口,都被胡心悅打斷了。
“你們先聊,我去個洗手間。”胡心悅性子直,幾次三番后,拽著男朋友就出去了。
“他們之間怎么回事?”宋風晚看向苗雅亭,以為她知道一些。
“他倆矛盾太多了,一個不想來京城,一個不愿回老家,又分不掉,這些年沒少吵架,上回打電話給我,還哭了。”
宋風晚點頭,她也曾問過胡心悅,只是她也好強,有些事不愿多說。
此時手機震動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我出去接個電話。”
“去吧。”苗雅亭已經偏頭與另外的同學聊開了,他老公話不多,卻非常體貼,一直給她端茶倒水夾菜。
傅沉打電話過來,無非是詢問幾點結束。
“結束后,我想和悅悅她們再聊會兒。”
“那我去接欽原,帶他來我公司,你晚上結束,再給我電話,別喝酒。”傅沉可清楚的記得,某人喝了酒是個什么狀態。
“三哥——”
“什么?”
“你覺不覺得,你現在很像個老父親。”
傅沉挑眉,“等你晚上回來,我們再好好討論這個話題。”
掛斷電話后,宋風晚正打算回去,就瞧見許景程從一側過來,滿臉通紅,臉上還有未擦干的水漬,看樣子喝了不少。
還沒走近,就聞到身上的酒味。
“你怎么喝了這么多?”宋風晚笑道,“你也沒幾個朋友啊,還有人給你灌酒?”
“幫朋友擋了點。”許景程看著還算清醒。
他這完全就是被傅欽原給刺激的。
怎么都沒想到,幾年前被他爸捅刀子,現在還要被他兒子戳心,某個小家伙還一個勁兒沖他笑。
難受啊,加上近日工作有些不順,就多喝了些。
“進去吧。”宋風晚抿了抿嘴,正打算進去的時候,就聽得遠處傳來爭執聲,因為隔得遠,不太真切。
她原本已經準備進去了,只是今天這個樓層,幾個包廳,似乎只有他們,加之胡心悅與她男朋友今天古怪,她猶豫著,還是循聲去看了下。
“宋風晚?”許景程蹙眉,明顯身體很不舒服。
“你進去吧,我去個洗手間。”說完加快了腳步。
剛拐了個彎,走廊盡頭,就看到胡心悅正和男朋友爭執。
“…我就知道你今天過來,還是奔著晚晚來的,如果你在京城混不下去,我們就回家不好嗎?干嘛要留在這里活受罪。”胡心悅說話太直,加之只有兩人,更是不留情面。
“你說要在京城發展,我也等了你這么多年,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結婚?”
“我頂著家里多大壓力,你不知道嗎?”
“這些年我發展的很好,也存了不少錢,年底的時候,我就有能力,自己拿錢回家和你買房結婚。”向春暉顯然也不讓步,“這次的項目對我很重要。”
“也知道你好強,所以這么多年,我在京城打拼,也沒找過你室友幫忙。”
“原本這個項目,已經是我的,板上釘釘,只是有個人橫空冒出來,有關系有背景,其實只要她一句話而已…”
“這個項目做成了,年終我能多拿十幾萬的抽成。”
胡心悅咬著嘴,“我開不了這種口,再說了,這么多年,我要的難道是個房子?”
“我去說一句,也不求她一定會幫忙。”
“你這樣做,我以后怎么面對她啊!”
宋風晚倚靠在一側墻邊,大體也聽得清楚了。
國內關系,很大程度上依賴人情,這些年向春暉的確不容易,也從未找她幫忙過,她甚至問過他去了哪家公司,他也笑著說小企業而已,沒透露半點。
這次怕是被逼急了。
偏生胡心悅要強,他們三個室友交往很正常,好似牽扯到這種事,關系就不再單純,她心底也能理解。
她此時出現,怕是會讓胡心悅更難堪,她嘆了口氣,轉身要走,卻沒想到許景程跟來了。
“誰在吵架?”
此時周圍過分安靜,他聲音出現的過于突兀,加之喝了酒,雖然神志清醒,但是身體總有些不受控,原想壓低聲音,不曾想嗓門大了些。
胡心悅走出來時,就看到了宋風晚,四目相對,也是覺得分外難堪。
向春暉也沒想到她會在,臉上掛不住,憋得臉紅。
“晚晚,你…”胡心悅抓著手中的包,指甲掐得青白。
“進去吧,有什么事,待會兒說。”宋風晚拉著她準備進去。
“你這是都聽到了?”胡心悅臉漲得通紅,羞憤尷尬難堪。
向春暉站在一側,他若不是被逼到絕路上,也不會想找宋風晚幫忙。
宋風晚沒否認。
“我去洗把臉。”胡心悅垂頭,往另一側走。
“悅悅?”宋風晚捏緊手機。
向春暉還是了解自己女朋友的,立刻拉住了他,“悅悅。”
“你別碰我!”
“這事就算了還不行嗎?”
“你松開!”
宋風晚都聽到了,他開不開這個口,也是沒兩樣了。
兩人就在走廊上爭執起來。
宋風晚過去拉住胡心悅,許景程也過去幫忙,具體過程估計誰也記不清楚了,胡心悅這些年也是頂著家里不小的壓力,這次算是徹底崩潰爆發了。
她忽然用力推開向春暉,人被撞開了。
只是向春暉沒事,卻把在他后側,一直拉著他的許景程給撞到了墻上。
他本身喝了酒,重心不穩,后腦勺磕在墻上,疼得他冷汗直流,身子一軟,沿著墻邊滑落,墻上立刻出現斑駁的血印。
幾人都傻眼了。
“你還愣著干嘛啊,趕緊扶他起來!”胡心悅沖著向春暉吼了一句,急忙伸手扶起許景程。
許景程今天算是倒霉透了。
被一個小鬼扎心,最后還撞了腦袋。
幾人立刻打了120,扶他去了醫院。
此時同學會還在繼續,也是擔心胡心悅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就瞞下來了,只說許景程喝了太多酒,身體不舒服,才去了醫院。
120車子,載著幾人,直撲京城二院。
許景程后腦勺的確破了,只是少量出血,不過還是給他做了個腦部X光,擔心撞出腦震蕩。
在這途中,宋風晚也找人了解了一下向春暉的工作情況。
的確是臨時被人替換,對方是這個項目經理的侄子,這么大一塊肥肉自然是便宜自家人了。
向春暉忙著去繳費,宋風晚和胡心悅則守著許景程,只是兩人一直沒說話。
“我去打個電話。”她說著直接離開。
向春暉繳完費用,匆忙往回走,半路看到了宋風晚,顯得非常局促,“傅夫人…”他們素來沒什么交情。
“我們聊聊。”
向春暉捏著繳費單據,跟她走到一個隱蔽處。
“事情我幫你處理了一下。”
“…”向春暉怔愣著。
“不是說這個項目就一定是你的,只是給你們爭取了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只要你有能力,方案比他更好,自然是沒問題的,一切還得靠你自己。”
“謝謝。”他垂著頭,也是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個項目成了,過年你會回家?”
“嗯,她等了我這么多年,挺對不起她的。其實這個項目成不成,我今年都會回去,只是還想再努力一把。”
宋風晚點頭,“記得請我喝杯喜酒。”
“一定,謝謝。”
“你好好對她。”
兩人又聊了幾句,方才一前一后回去。
胡心悅是沒心情去同學會了,只是傅欽原還在那邊,宋風晚總得回去。
“他這邊我會照顧,你先回去吧。”胡心悅說道。
“我送你。”向春暉直言。
“不用。”
“沒關系,我送你…”
胡心悅也不是傻子,總能察覺一些什么,并未作聲。
幾人是坐救護車來的,宋風晚只能到門口打車,此時正好是下午兩三點,驕陽如火,醫院門口也只有零星幾輛出租車在等著接客。
饒是如此,宋風晚仍舊戴了個口罩。
外面太熱,好似一個碩大的蒸籠,瞬間從冷氣充足的地方出來,她眼前一花,出現了短暫的暈眩。
“你沒事吧?”向春暉看她身子晃了下,急忙抬手,撐了下她的胳膊肘。
“沒事,可能太熱了。”
向春暉給她招呼了出租車,上車后,還不斷與她道謝。
宋風晚上車后,許是車內一直處于密封狀態,又被太陽炙烤,車內有種濃重的膠皮味,聞著讓人覺得極不舒服,短短幾分鐘的車程,她幾度覺得惡心反胃。
直至進了酒店后,方才覺得舒服一些。
傅沉也是幾分鐘前到的,正帶著傅欽原在大廳等她。
“胡心悅那邊沒事吧?”傅沉詢問,宋風晚人脈有限,這件事還是傅沉查的。
“沒事。”
“你臉色不大好。”
“今天外面都快四十度了,出去一趟快中暑了,臉色能好看嗎?”宋風晚此時已經緩過勁兒。
“不舒服就跟我一起回去。”
“難得看到雅亭,我多待一會兒再走。”
“媽媽,頭被撞的是那個許叔叔?”傅欽原詢問。
“對啊,喝多了,不小心磕了下,所以你以后千萬不要喝酒。”宋風晚自然不會告訴他那么細。
傅欽原努努嘴:居然自己往墻上撞?
長了一副挺聰明的樣子,怎么腦子不夠用啊。
難怪當年輸給爸爸。
許景程此時已經處理完傷口,這酒也醒了,本來也覺得夠倒霉了,要是知道被一個小鬼吐槽,怕是又要嘔血了。
同學會之后,胡心悅隔天去云錦首府拜訪,給傅欽原帶了不少西北的特產,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要走時與她道了謝。
“估計你這一走,下次可能等你結婚才能見面了。”宋風晚笑道。
“悅悅阿姨要做新娘子了嗎?”傅欽原挺喜歡喝喜酒的,畢竟有很多好吃的,還有新娘子看,估計小孩子都挺愛湊熱鬧。
胡心悅知道,宋風晚想把這事兒揭過去,她自己擰巴反而矯情,笑著摸著傅欽原的頭發,“對啊,到時候你要不要給我做花童。”
“我不要!”
“為什么?”
“他之前給給人做過花童,提著籃子撒花,他說太蠢了。”宋風晚憋著笑,她至今都記得傅欽原當時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有照片嗎?”
“我回頭給你發。”
傅欽原抬頭看了眼天空,他媽媽到底藏了他多少黑歷史啊。
回屋的時候,許是從室內進了空調房,宋風晚猝不及防打了幾個噴嚏。
傅欽原偏頭看著她,“媽媽,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
宋風晚揉了揉鼻子,抬手拾掇著胡心悅方才送來的東西。
傅欽原則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從他那屋拽了個小毯子出來,還鄭重其事的攤開,給宋風晚裹上了。
“做、做什么?”
“感冒不能受涼,爺爺說了,你這是空調病。”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貪涼,不注意身體!”傅欽原學著老爺子的樣子,假模假式的“訓斥”宋風晚,惹得她輕笑不止。
只是…
這毯子是他平素蓋肚子的,太小了。
他幫宋風晚從脖子處裹起來,只能遮一半身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你要保護好身體,感冒就要多穿點。”
“你在這里別動,我去給你倒點熱水。”語氣倒是頗為強勢,這時候,倒是像極了傅沉。
說完就跑開去倒水了。
傅沉回家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小妻子坐在沙發上,身子裹得像個蠶蛹,還一個勁兒傻樂。
這丫頭見完朋友,怎么還變得傻乎乎的。
“覺得冷,把空調溫度調一下就好,你裹這么多毛毯干嘛…”傅沉剛準備扯了她的毛毯,宋風晚急急說道,“別碰它。”
傅沉怔了下,“問你件事。”
“什么?”
“昨天真的是許景程磕了腦袋。”而不是你?
宋風晚自顧自樂著,壓根不搭理他。
覺得兒子分外貼心。
傅沉知道這件事,抿著嘴沒作聲,不過當晚,宋風晚拾掇了東西,居然說要和兒子睡…
某人獨自躺在床上,莫名覺得有點孤獨寂寞冷。
------題外話------
長期待在空調房,真的要多注意點呀,這么熱的天,感冒真的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