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朔風的街頭,一輛黑色轎車,已經在段氏集團門口停留許久。
“他真的要去?”宋風晚偏頭看了眼窗外。
傅沉背倚在座位上,手指摩挲著方向盤,點頭應了聲。
“他去許家干嘛?有私交?”宋風晚好奇,若是有交情,又怎么會不認識許鳶飛。
他們訂好時間去許家,段林白知曉后,怎么說都要跟去。
“在一起做過生意,應該沒什么私交。”許家生意都是由專人打理的,接觸不到本家人。
之前也是酒店出事涉毒,許堯才出面。
“那他去干嘛?”
傅沉伸手撫了下眉骨,他一門心思朝錢看,肯定是為了生意上的事,他這人素來無利不起早。
“應該是為了錢吧。”
兩人說話間,就看到段林白大步走出公司,后面跟著提著大包小包禮品盒的小助理,兩人上了車,助理小江還顯得很拘謹。
“三爺,要不我開車吧?”
傅三爺給他開車?
這不是要折煞他?
“沒事。”傅沉把控著方向盤,余光掃了眼后側的人,“林白,你去許家干嘛?”
“和許爺套套近乎。”段林白伸手整理了一下領帶,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
“許爺?”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年后我們家準備建個大型的中轉倉庫,地點定在寧縣,那地方,有不少姓許的,據說和許家有交情,我去打探一下虛實。”
“查不到?”傅沉低聲道。
“你說國內姓氏就這么多,往上數個幾十代,可能就是同一個祖宗,這種事不好查,又是關涉到許家,寒川那邊也不好幫忙,所以想親自去打聽一下。”
段林白這話說得不假,有說法是同姓可能系屬同宗,就是不知與嶺南那邊關系如何了。
“我可不想拆遷到一半,許家忽然插手搞我?”
段林白雖然平時吊兒郎當的,大事上絕不含糊,況且是關系到賺錢的大事。
傅沉手指輕輕叩打著方向盤,思忖著:
許家與京家不同,這是個大家族,關系也是盤根錯節,親戚也多,做什么都有,不若京家人丁單薄。
寧縣距離京城也不遠,可能真有關系也說不定。
段林白估計也是想動工拆遷之前做好萬全準備吧。
四人抵達許家的時候,許鳶飛親自出來迎接的。
“三爺,段公子,晚晚…”她最近心頭大石落下,心情不錯,整個人也春風拂面,精氣神都比尋常好很多。
段林白此時已經無法直視許鳶飛了…
幸虧當時自己嘴沒那么賤,沒得罪過她。
可是他一想到,許鳶飛會和京寒川結婚,就覺得,他倆關系曝光定然就是各種天塌地陷。
不過這兩個人…
如果不互相禍害,可能也沒人敢接盤吧。
許家這般費勁心力幫女兒藏著身份,有一部分也是擔心,頂著許家光環,怕是連朋友都難交到。
京寒川也就傅沉幾個為數不多的好友,這也基本都是靠父母關系才結交維系的。
“趕緊進去吧,我們家臨時來了客人,爺爺和我爸正和他們說話,可能要讓你們等一下了。”許鳶飛抱歉得說道。
“沒關系。”傅沉直言。
許鳶飛領著幾人進屋,此時客廳除卻許老、許正風,還有一家四口,而且這里面居然還有熟人…
最詫異的莫過于段林白,他是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許佳木!
許佳木也是沒想到會碰到段林白一群人,略顯局促得垂著頭,佯裝不認識他們。
那對夫婦都精心梳理打扮了一番,坐在沙發上,也是顯得有些局促,瞧見傅沉一群人從另一側進了偏廳,似乎更加不安。
這家人顯然對傅沉等人不熟,就是客氣地互相笑著,許鳶飛就領著傅沉一群人,坐到了另一邊,中間有個隔斷擋著,其實彼此都能看清對方。
“這是我們家的親戚,有事幫忙。”許鳶飛自然地坐到宋風晚身側,刻意壓著聲音。
“親戚?”段林白透過隔斷,盯著那家人。
許家住著老舊的單元樓,根據他的了解,家庭情況不算好,怎么和許家有關系?
他可清楚記得,這家人是怎么壓榨許佳木的。
誰家還沒幾個極品親戚啊,段林白喝著茶,注意力卻一直集中在另一側。
“也算不上吧,我都沒見過這家人,還是這家過世的老爺子與我爺爺,是什么特別遠房的堂表兄弟,之前戰亂遷往寧縣了…”
傅沉和宋風晚,都是認得許佳木的,原本聽許鳶飛說是親戚,還想著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
不過聽她敘述下來,這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那他們來做什么?”段林白一直觀察著另一側。
許佳木是寧縣的?這點他清楚。
難不成是為了拆遷?她家在拆遷范圍里?
這次拆遷涉及到的家庭有幾千個,段林白根本沒時間一一去看,自然不知有沒有牽涉到許佳木家里。
“不是。”許鳶飛搖頭,“想讓我爸給他家的兒子在京城找個工作。”
“大專畢業,連個畢業證都沒混到,在家賦閑了半年多,現在想來京城混,這里這么好站得住腳,就沒那么多北漂了。”
“你們看他那樣子,壓根不像個年輕人,臉色蒼白,形容枯槁,沒有半點生氣,一看在家也是好逸惡勞。”
宋風晚偏頭看了眼隔斷外側,唯一認識的許佳木一直垂著頭,一言不發…
而她的父母一直在討好得推銷自己兒子。
“其實他能力很強的,就是缺少一個機會,寧縣那地方太小,總是找不到什么合適的工作。”
“京城地方大,還有你們照應著,那肯定是不一樣的。”
“而且他姐也在京城,姐弟在一起,也能互相照料下。”
p;許老一直盯著許佳木,“你叫許佳木?”
許佳木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她父母忽然到京城,說是有事,卻把她拽來,找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親戚,托他們給弟弟找工作?
看到父母提著各種禮物,對他們各種阿諛諂媚,許佳木已經羞憤難當,偏又遇到了段林白等人。
那種感覺,就好似將家里的丑陋,盡數撕開給他們看。
“佳木!爺爺在和你說話!”她母親抵了抵許佳木。
許佳木這才抬頭,看向許老。
“聽說你是博士?”
“嗯,明年畢業,現在在三院實習。”
“以后想去一院嗎?”
京城一院可以說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一院。
許佳木怔了下,學校也安排了一批學生去一院實習,但人數有限,都是些有關系的,她進不了。
“老爺子,其實佳木找工作,我們夫妻一點都不擔心,畢竟有學歷在,就是她弟弟這事兒更急。”中年男人笑得有些油膩。
許佳木眸子黯淡,只是扯著嘴角,“我在三院挺好的,那里距離學校也近,實習很方便。”
許老只是笑著沒說話。
“能考到這么高的學歷,很不簡單啊。”許爺偏愛高學歷的人,又是個疼女兒的,看著許佳木,思量著她的處境,語氣也柔軟了些。
“女孩子學這么多東西,有什么用啊,都是要嫁人的,她都26了,還沒男朋友,也不去相親,真不知道想干嘛。”
婦人說得隨心,許爺低頭喝了口熱茶沒說話。
許老本不欲搭理這家人,可是余光瞥見許佳木攥緊衣角,耳朵已經憋得血紅,還是開了口,“女孩子多學點東西沒壞處,拓寬眼界。”
幫她解圍。
“您說的是。”婦人沒反駁他的話,“不過念到碩士博士,國家有補貼,倒是沒花什么錢。”
緊接著這對夫婦,又開始推銷自己兒子了,那個坐在中間的男孩,自始至終都沒說兩句話,顯然是不善與人交流的。
不過傅沉等人來了,他們也知道許家有客人,沒多留。
“我出去送送他們。”許鳶飛說著起身往外走。
“這外面冷,你們還是別送了。”婦人笑著看向許鳶飛,“小心凍著。”
求人辦事,姿態端得很低。
“沒關系。”許鳶飛不過是作為主人家,客套兩句而已,其實…
瞧不上這家人的。
并不相識,平素也沒來往,過來求人辦事,而且簡單幾句話,也都看得出來,這家很重男輕女,許鳶飛心底肯定不舒服。
“你把圍巾戴上,別凍著。”婦人一轉頭,就扯了圍巾,給自己兒子繞上,對于穿得單薄的許佳木,不管不問,只讓她趕緊跟上。
許佳木從始至終一直垂著腦袋,段林白緊盯她的背影,手指略微收緊。
待這家人離開,許家人快速拾掇著客廳讓傅沉等人就坐。
宋風晚也是沒想到許佳木家人會是這般模樣,而且所有對話,全部都是圍繞著自己兒子的…
而那個男孩,顯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根據許鳶飛描述,和這家人,壓根不認識,突然造訪,心底已有微詞,更可能幫他們。
而且這種人家,如果幫了一次,以后求助的事會更多,遺禍無窮,許家不可能沾染這種狗皮膏藥。
果不其然,他們剛離開,就聽許爺說了句。
“以后這家人過來,就說家里沒人,擋回去。”
“明白。”許家人應著。
“其實那女孩還是不錯的,就是…”許老嘆了口氣,終是沒說那家人半句不是,“希望她以后更好。”
傅沉等人過去的時候,許老自然是高興的,他是第一次看到宋風晚,笑著招呼她過去,給她塞了個厚實的紅包。
“許爺爺…”宋風晚有些錯愕。
“沒事,拿著吧,你和傅沉訂婚我沒去,別客氣。”
宋風晚看向傅沉,瞧他點頭才伸手接過,“謝謝。”
“不客氣,你多大啊?滿18了嗎?”
宋風晚一怔,這位老爺子對京城的事知道不多,只知道她是喬老外孫女,具體年紀自然記不清,只是看她長的嫩,就隨口問了句。
“過年就20了。”宋風晚甕聲道。
“那還好,看著還像高中生…”
傅沉清了下嗓子,沒作聲。
對于年齡,他素來敏感。
他伸手,不著痕跡的抵了抵段林白,這小子過來,不是有正經事要談,怎么一直不說話?
段林白此時滿腦子都是許佳木剛才垂頭羞憤尷尬的模樣,直至出了許家,才想起自己是來干嘛的?
“林白。”傅沉喊他。
“什么?”
“那家人難纏,要是插手了,可能就要管一輩子。”傅沉對他太熟,看他神情恍惚,就大致猜到他想干嘛。
段林白抿嘴笑了笑,“你在說什么啊,我聽不懂。”
他佯裝沒聽懂傅沉的話,看向窗外,急速掠過的景物,從他眼前滑過,卻沒留下半點殘像。
滿腦子都是某個天殺的女人。
這女人襲擊了你兩次,她的事和你有毛關系啊,你丫就是心太軟!
他咬了咬牙,低頭給許佳木發了個信息。
一個摸頭的表情。
許佳木此時正坐在出租車里,翻看微信,眼底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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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有人問許佳木和許家有什么關系,其實就是一個姓,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不是什么許家遺落的女兒神馬的捂臉 有的人腦洞太大啦,他們家很普通的。
好像各個評論區都無法評論了…
我:…
這系統到底要調試到什么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