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一行人從窗邊走過,進入餐廳內 那個青年人緊跟著傅沉,幾乎是緊挨著的,看起來關系很近。
他和傅沉個子差不多,甚至連模樣也有幾分相似,不過傅沉今日穿了淺灰羊毛衫,搭了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一如往常般禁欲溫潤。
邊上那個人卻完全不同。
套著一件略顯厚重的飛行夾克,襯得肩寬腿長,他眉眼很像傅沉,帶著股淡泊清貴氣,可是身上又帶著股硬朗囂張的味兒,走路烈烈生風。
尤其是那雙眼睛,牢牢鎖住她。
像頭優雅卻又危險的獵豹。
傅沉偏頭看了他一眼,“還看?”
那人蹙眉,這么金貴?怎么就不能看了?
那種危險的氣息瞬間蕩然無存,看著就像個陽光大男孩。
服務生正收拾桌子和地面,方才蛋糕弄得到處都是。
“挪個位置?”傅沉挑眉,想來也知道剛才孫芮坐在那兒,那位置他不想坐。
“嗯。”宋風晚起身走到后面的空位上。
千江立刻過去幫忙,幫她提著畫具。
那人下意識搓了下手指,他極少見到千江如此主動做事,真的僅僅是借住關系?
他見過不少討人喜歡的人,但是千江這種鋼鐵直男,也不會假以辭色。
三人坐下后,傅沉先開了口,“她為難你了?”
“你怎么知道?”宋風晚也沒藏著掖著。
“剛才過來,正好看到她離開。”
“真的好兇。”宋風晚咋舌,“嚇死我了。”
十方咳嗽兩聲,剛才孫芮弄得很狼狽,宋風晚身上除卻油墨顏料,沒有沾到任何東西,看樣子也沒被打,兩人交鋒,肯定是占了上風,還說自己被嚇死?
“如何欺負你了?”
“因為你啊,她想給你送禮物,估計是想借我接近你,被我拒絕了,然后偷聽我打電話,嫉妒我們關系好,就怒了。”宋風晚簡單解釋。
“她碰你了?”
“她罵我了。”宋風晚小嘴一撇,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傅沉手指輕輕叩著桌子,節奏均勻,只是眉眼透著冷厲,顯然是不大高興。
邊上那人正拿著平板滑動菜單,無意瞟了眼兩人,兩人說話很隨意,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畢竟傅沉從來都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然后我把蛋糕砸她臉上了。”宋風晚想起這個還顯得很亢奮。
斜對面那人手指一僵。
拿蛋糕砸孫芮?
那種大小姐刁蠻任性,按理說應該抓花她的臉才對,怎么會輕饒她,還狼狽逃竄。
“嗯。”傅沉聽了這話舒服。
“不過我沒瞄準,沒扔到她臉上,有些可惜。”宋風晚笑道。
“小舅,你要喝點什么?”邊上的青年這才開口。
宋風晚差點被蛋糕給噎著。
小舅?
這是…
傅沉的外甥?
這么大了?
“忘了給你介紹,沈浸夜,我外甥,這是宋風晚。”傅沉并沒挑明和宋風晚的關系。
“你好。”沈浸夜笑起來非常陽光,只是方才眼神犀利,宋風晚有些回不過神。
“你好。”宋風晚訕訕笑著,看了眼傅沉。
難怪覺得這兩人長得像,原來是外甥。
“今天考試怎么樣?”傅沉并不打算讓兩人繼續對話。
“不僅要看基本功,還得拼腦洞,雖然出來早,不過感覺不太好。”考的是設計,這個需要創作有心意,才能脫穎而出。
“沒關系。”反正傅沉沒打算放宋風晚去南江。
太遠。
吃飯的時候,因為不熟三個人話都不多,不過宋風晚還是了解了沈浸夜的基本情況。
在金陵讀大學,今年19,大二學生,學的是工程設計,放寒假特意過來看完傅家二老,順便小住一段時間。
他外甥都19了?
宋風晚低頭吃了口蛋糕壓壓驚,不過想到傅斯年比傅沉還大,還得喊她三叔,心底又平衡了,覺得他才是最慘的。
傅沉當時在機場接人,人多嘈雜,才沒注意到她的電話。
宋風晚只要想到以后傅斯年會喊她嬸嬸,面前這個人要喊她舅媽,就覺得天雷滾滾。
她實在不懂,這傅家二老有兒有女,怎么一把年紀還想著生第四個孩子。
吃飯中途,老太太打了電話過來,打給傅沉的,卻是沈浸夜接的。
“喂——外婆。”沈浸夜拿著手機往外面走。
宋風晚在桌下提了下傅沉的小腿,“你外甥咋這么大啊。”
“我侄子更大。”傅沉說得漫不經心。
“感覺他喊我舅媽,很驚悚。”
“放心,他肯定比你更驚悚。”
傅沉說得這是實話,沈浸夜做夢都沒想到傅沉會找一個高中生。
他就是找個在校大學生,他都覺得是老牛吃嫩草。
沈浸夜打完電話,瞥見傅沉的鎖屏壁紙,雪原上的一抹紅影,一個女人的背影,照片拍的很有藝術感,看不清臉,他以為是網圖。
還暗自咋舌。
他家小舅終于思春了。
宋風晚隔天還有一場考試,三人吃完飯就回去了。
中途沈浸夜還接了來自傅斯年的電話。
“哥——”聽他稱呼傅斯年,也看得出來兩人關系不錯。
宋風晚卻從未聽傅聿修提起這個弟弟,估計關系不大好。
“你在哪兒?”傅斯年一直在開會,剛結束,原本接沈浸夜的應該是他,只是軟件投入測試出了點小問題,才交給了傅沉。
“去小舅家的路上。”
“過來和我住吧。”
“我以前過來都是住小舅家的,我可不和你住,你作息黑白顛倒,跟你住一起,我一日三餐只能吃外賣。”這個歲數的孩子,不大愿意和老人家住一起,覺得嘮叨,若不然就該住傅家老宅那兒了。
傅沉和他雖然隔了一輩,但年紀不大。
“我說真的,過來和我住。”傅斯年伸手摘了眼鏡,捏了下眉心。
“不去,我這都要到了,你平白無故邀請我過去,我害怕。”沈浸夜揉了揉鼻子。
傅斯年也是個腹黑的人,平時并不愿意和他玩,畢竟兩人差了歲數,有代溝,而且他忙起來每日每夜,他媽也不讓他去他家住。
莫名其妙邀請他同住,總覺得有詐。
“我會害你?”傅斯年掐著眉心,這死孩子腦袋里裝的是什么?
“你又不是沒坑過我?”
傅斯年直接把電話掛了。
自己已經伸手救他了,他自己拒絕的,要是出什么事,可別怪他這個當哥哥的不仗義。
他和宋風晚年紀相差太小,同齡人之間肯定有很多話題,住在一個屋檐下,就他家三叔那種醋勁兒,保不齊小本本上都給他記下了。
那天把他惹火了,這小子怕是連人帶行李箱都會被丟出去,“橫尸街頭”。
盼他自求多福。
沈浸夜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看了眼傅沉,“小舅,我哥最近怎么了?突然讓我去他家住?”
“你怎么不去?”傅沉笑道。
“挺奇怪的,他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前幾天確實受驚過度。”
“難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才不去。”沈浸夜咋舌,對著傅斯年那張冷臉,他連飯都吃不下去。
宋風晚坐在后排,只能感慨傅沉太腹黑。
受驚過度這種話都說的出口。
那還不是被你嚇的。
云錦首府 回去之后,沈浸夜還找傅心漢。
“林白眼睛出了點問題,傅心漢被我送去陪他了。”傅沉并沒具體細說。
“嗯。”沈浸夜點頭,推著兩個行李箱往里走,他自己有房間,來的也勤,提著箱子就上樓了。
宋風晚也回去換了身衣服,考慮有外人在,沒好意思穿睡衣,穿得中規中矩。
她出去路過沈浸夜那屋的時候,房門開著,他正拾掇行李。
本想悄悄離開,沈浸夜已經看到她了,“我這房間有點亂,就不請你進來坐坐了。”沈浸夜拿起放在桌上,未開封的可樂,遞給她,“要嗎?”
“不喝,謝謝。”沈浸夜這人看著硬朗乖張,卻難得好相處,說話做事沒有半點架子。
和她第一次接觸傅聿修的時候完全不同,他總是冷冷清清,給人一種眼高于頂的感覺。
“你太瘦了吧?”剛在外面,她一直穿著外套,回家換了衣服,沈浸夜才覺得她身形太瘦。
他對宋風晚有些敵意,因為在他看來,小舅是最疼自己的,因為他和他母親關系最好,對自己也偏愛,卻對一個借住的小姑娘著急上火,溫柔相對,他心底吃味。
傅家沒女孩子,他從上學開始,都是快班,高中讀理科,大學工程系,沒幾個女生,他接觸的異性不多。
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么軟萌的。
他不喜歡孫家人,聽她說趕走了孫芮,覺得她纖瘦卻不柔弱,和他說話,進退有度,也沒用那種審視的目光看她。
權當自己多個妹妹,有個同齡人在,還能一起玩。
“學美術也很累吧?”沈浸夜擰開可樂,喝了兩口。
宋風晚有些詫異,學美術是藝術生,有些人覺得藝術生就是花錢走捷徑,畢竟網上藝校招生,都是俊男美女,鋪天蓋地的新聞。
事實并不是那樣,云城沒暖氣,她去年冬天學畫畫,除卻大拇指,手指全部生了凍瘡,還不能落下學業,個中心酸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還行。”她笑了笑。
“我有認識的同學是體育特長生,每天訓練,累得腿都斷了。你是云城人?”
“嗯。”
“考的是全國卷還是自主命題,我們那兒自主命題,尤其是有個數學命題人,那簡直是變態。”
“這個我知道…”
同齡人之間,自然有共同話題。
傅沉剛上樓,就看到宋風晚站在沈浸夜門口,嘴角還帶著一抹笑。
他挑了下眉。
宋風晚在他門口站了會兒,準備下樓,一轉身就看到了傅沉,“三…三爺。”
沈浸夜也走出房間,“小舅,我剃須刀忘了,我待會兒要借一下你的。”
“私密物品不外借,自己出門買。”聲線冷硬。
沈浸夜撓了撓頭發,自己沒惹他吧,怎么突然這么不待見自己,語氣這么硬。
“那我待會兒出去,正好還要買點其他的東西,你要不要去逛超市,買點零食?”沈浸夜看向宋風晚。
傅沉挑眉,這小南蠻子。
說話聊天,還要拐帶出門?
“不了,我還得看會兒書,明天有考試。”宋風晚已經感覺到后背發涼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帶點。”
“不用,我先回房了。”宋風晚急忙鉆回屋。
沈浸夜聳肩,“小舅,你車子借我。”他已滿18,也拿了駕照。
“走過去,或者坐公交。”傅沉說完直接回房。
沈浸夜一臉懵,他以前也常開他的車啊,怎么就不許他碰了?
宋風晚聽到沈浸夜那屋的關門聲,估摸著是去超市了,緊接著收到傅沉發來的信息。
來我房間,或者我去你那里 宋風晚還在思考如何回復他,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這人來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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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外甥呀,嘿嘿,不少人猜到了啊…傅家人慢慢都會登場的,畢竟要過年了,得回家了,哈哈外甥:不借東西,不給開車…嘖 三爺:你在考慮,煎煮油炸,怎么搞你,你喜歡哪種,還是清蒸紅燒?
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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