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晚一上車,就沒敢亂動,低頭撥弄著手機,時不時還會觀察身側人的動靜。
她和傅沉并排而坐,中間的距離幾乎能塞下兩個人。
他斜靠著身子,立領的白色襯衣,隱約可見的精致鎖骨,他低眉抬手拂去衣服上的水珠,動作都精細優雅。
因為下著雨,外面光線昏暗流轉,車內開著點暖氣,水色熏人,他的側面自帶一股子消沉風流之感。
就他這樣貌就是放在俊男云集的娛樂圈里都是拔尖的,難怪總是聽人說,京城許多名媛為他尋死覓活,神魂顛倒。
“宋小姐?”副駕的男人從車子暗格中拿出一盒紙巾遞過去,卻瞧著宋風晚正盯著自家三爺在發呆。
宋風晚看得有些出了神,猝不及防和傅沉視線相撞,立馬做賊心虛得別開眼。
傅沉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弧度。
“宋小姐,紙巾。”那人又提醒一聲。
“謝謝。”宋風晚急忙接過紙巾,低頭不停擦著臉,自覺失了態,就沒敢再去看傅沉。
“到哪里?”傅沉嗓音刻意壓得低沉,在狹小的車廂內仿佛帶著混響。
“城西的東方畫室。”她垂著腦袋,扯著面紙又開始擦胳膊和雙腿。
之前有車子從她面前疾馳而過,濺起的污水泥漬還黏在她腿上,校服裙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
傅沉看了一眼,眼神黯淡幾分,又泰然得別開眼。
到達畫室之前,兩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在這里停下吧。”車子抵達一處路口,宋風晚就開了口,“那邊是單行道,你們要是進去的話,還得繞一圈才能出來,在這里放下我就好了。”
司機靠邊停好車子。
宋風晚是先上車的,她位置靠左,那邊時有車輛碾水而過,她也不敢輕易開門,便抬頭看向傅沉。
可是這人坐在位置上,卻愣是沒反應。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傅沉推門下了車。
副駕的男人急忙下車幫他撐傘。
宋風晚下車的時候,外面還飄著細雨,她站在傘下,與傅沉之間也就兩拳距離罷了。
“三爺,今天謝謝您,改天我請您吃飯。”宋風晚生了一雙鳳眼,笑起來微微彎著,像個小狐貍。
“嗯。”傅沉應了一聲。
“那我…”宋風晚指了指不遠處的畫室,打算先走。
傅沉卻忽然轉身從車內拿出一件黑色風衣外套,手指一抖,宋風晚都沒回過神,衣服已經落在她的身上。
衣服很長,把她裙子都全部遮住,只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
“三爺…”宋風晚渾身又被那股莫名的檀木味包裹著,衣服溫暖干燥,他的指尖從領口滑過,動作溫柔,幫她整理略顯褶皺的領口,似乎透著點親昵。
“天冷。”
“謝謝,可是這衣服…”
“下次請我吃飯再還給我。”傅沉說得理所當然。
宋風晚心里卻咯噔一下。
她剛剛說得那是客套話,傅沉久居京城,在云城肯定也待不了多久,怎么可能有空和自己吃飯,她就是隨便客氣兩句罷了,大家平時不都這么說話嗎?
哪曾想他和自己來真的?
“怎么了?”傅沉手指還落在風衣領口上,兩人之間距離似乎又近了些。
這人聲音過分溫柔。
“沒事。”宋風晚說得輕松,實則心亂如麻,畢竟不熟,卻穿了他的外套。
“手機拿出來。”
“嗯?”宋風晚狐疑得看著他,卻還是乖乖掏出了手機,解鎖遞給他。
因為身高差距,宋風晚踮著腳才看到他在自己手機里輸入了一串號碼,撥通之后掛斷,并且備注好了才遞給她。
“我的手機號碼。”
宋風晚手指僵硬的接過手機,“嗯。”
手機落在她手里好像燙手山芋,她哪里敢約傅沉出去吃飯啊,真是給自己挖了大坑。
就在她收起手機的時候,感覺到一團黑影靠近,她下意識抬頭,兩人之間的距離僅有一厘米。
兩人之間太近,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傅沉視線移開,忽然抬手。
宋風晚本能要躲。
“別動。”他低聲道。
宋風晚對他本就敬畏,身子僵直,不敢動彈分毫。
他的指尖在她鬢角處輕輕滑過,干燥溫熱,落在她微涼的臉上,驚得她每個毛孔都在驚顫叫囂,“有紙屑。”
說完他就直起身子,兩人之間又恢復了之前的距離。
宋風晚深吸一口氣,活像是溺水的人,終于上了岸。
“謝謝。”宋風晚臉微紅,估計是自己剛才拿紙巾擦臉,沒注意留了紙屑,真是丟人。
“客氣。”
后面幫忙撐傘的人已經驚呆了。
紙屑呢?他怎么沒看到?
他們家三爺明顯是在逗弄人小姑娘啊,還如此一本正經,心安理得。
“三爺,那我先走了,您趕緊上車吧。”宋風晚覺得再這么和他待下去,自己絕對會瘋的。
傅沉低頭看了她一眼,“我等你電話。”
說完就轉身進了車廂。
宋風晚心頭一跳,干巴巴得笑著,“好。”
宋風晚撐著傘,裹著某人寬大的風衣,緩慢朝著畫室走去,邊走邊嘆氣。
聽說這傅三爺在國外生活過,估計不習慣國內這類客套的說辭,看樣子以后和他說話,一定要斟酌一點,免得挖坑把自己栽進去。
她剛走到畫室門口,透過玻璃門,就看到里面坐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那兩人顯然也看到她了,立刻站了起來。
宋風晚深吸一口氣,怎么堵到這里來了,還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