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我現在就能跑醫院折斷你的腿。”
“…”微微一頓,閻天邢倏地笑道,“那我可能不太想給你理由了。”
墨上筠笑罵一聲,“欠的。”
心里的狂躁瞬間被壓下去不少。
畢竟仔細一想,就算尚茹有這個膽,閻天邢也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段子慕說的,好像是紀舟邀請的。”閻天邢懶洋洋地說著。
具體要做什么,他沒有過問,不過也能猜得個七八分。
無非就是他們串通好了起一點歪心思罷了。
畢竟段子慕說服自己的理由,已經足夠。——這事放到別人身上無關緊要,但有人造謠他的女人,定然不能視而不見。
“紀先生?”墨上筠不由得一怔。
這關系可真復雜。
嗯了一聲,閻天邢沒有多說,而是道:“還有,中秋晚會那天,兩支隊都便裝打扮,不穿軍裝,不戴銜兒。”
墨上筠問,“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段子慕的主意?”
“段子慕。”
“你同意了?”
“嗯。”
“就知會我一聲?”
“嗯。”
墨上筠尋思著有點不對勁,倒在椅子上轉了一圈,然后挑了挑眉,問:“合著我這隊長都沒有話語權了?”
“…”閻天邢沉默了一下,然后問,“那你有意見嗎?”
“那倒沒有。”墨上筠飛快地發表意見。
閻天邢停頓片刻,不知墨上筠計較些什么,但他還是很上道地說:“心有靈犀。”
墨上筠嘖了一聲,這油嘴滑舌的調調,像極了她平時狡辯的樣子…
近墨者黑喲。
這次“擅作決定”的事,墨上筠就不跟他計較了。
“明天來嗎?”
“什么時候出院?”
微微一頓后,閻天邢和墨上筠在同一時間出聲。
兩人不由得一愣,索性都笑開。
閻天邢道:“中秋節那天。”
墨上筠道:“有點小事,需要姜隊那邊…”
“我幫你說。”
“嗯,我過來。”
墨上筠瞇了瞇眼,爽快地應了。
以前覺得沒必要借用閻天邢辦事,事情能處理好就由她自己處理便行,可是現在覺得,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由閻天邢幫忙走個捷徑也沒什么。
無需非得刻板地遵守原則。
兩人聊了會兒,便結束了通話。
今晚墨上筠沒有在辦公室里加班,而是去訓練場鍛煉了下,順帶同女二隊說了下“便裝參加中秋晚會”的事。
本以為就是個小舉措,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消息一說出來,墨上筠卻意外發現,多數人都覺得驚喜,休息時間竟然開始研究穿搭了。
尤其是梁之瓊,一蹦三尺高,不知道的還以為澎于秋當場給她求婚了。
素來最愛軍裝的墨上筠:“…”
墨上筠由衷的覺得,她穿什么都不如穿軍裝好看。
再疲憊、邋遢的時候,只要是穿著軍裝,精氣神兒一下就出來了。
這是便裝遠遠達不到的效果。
也不知道想出這注意的段子慕到底圖個什么…
“一個流程,來不來?”
丁鏡從單杠上跳下來,朝墨上筠挑釁地下戰帖。
只手放褲兜里,墨上筠斜斜地看她一眼,“贏你不帶眨眼的。”
“艸。”
丁鏡罵了一聲,抬手往上山的道指了指。
走起!
墨上筠不屑地輕笑,很快就跟丁鏡跑上山。
晚風清涼,迎面吹來,裹著絲絲涼意,舒適愜意。訓練場上嘈雜的聲音,一點點地遠去。
“一個流程”,是指一個套餐訓練。
墨上筠研究出來的,平時就當熱身訓練,爭取各方面的能力都到位。因為丁鏡跟她各方面能力差不太遠,所以丁鏡這種懶人就直接借用了。最近墨上筠練得少,但丁鏡時不時地就跑一圈下來打發時間。
整個套餐訓練,她們用時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于是,七點半開始,九點半結束。
墨上筠留有余力,依舊超出丁鏡五分鐘,提前回到訓練場。
兩人汗流浹背,一套作訓服,被汗水浸透,她們像是從河里打撈出來的一樣。
丁鏡抵達終點的時候,見到墨上筠躺倒在地上,她湊過去也就地一倒,仰面朝天。
結果剛躺倒在地,就聽得墨上筠異常嫌棄地說:“靠邊點兒,你的熱氣熱到我了。”
“矯情!”
丁鏡瞪大眼睛,朝墨上筠翻了個白眼,口吻里是滿滿的無語。
不過,話雖這么說,丁鏡還是往旁挪了挪。
這種程度的訓練,一停下來,整個人都在發燙。
“人不矯情枉少年。”
手臂枕在腦后,墨上筠仰頭看著璀璨星空,優哉游哉地接過丁鏡的話。
丁鏡暴脾氣一上來,抓了一把草就朝墨上筠扔了過去。
墨上筠眼疾手快,伸出手臂一擋,把丟臉上的都給擋開了。
墨上筠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你他媽——等我恢復一下!”丁鏡喘了口氣。
哪怕是稍微有點體力,她都能沖上去跟墨上筠干一架。
夜色漸深,萬籟俱靜,這個點訓練場上已經見不到別的身影,就剩她們倆躺在草地上。天地遼闊,夜空寬廣,有清風徐徐而來,吹散著身上的熱氣以及汗水,寧靜安謐中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愜意。
墨上筠跟自然接觸的比較多,從小到大最多的記憶都是自然,很少真正去感受過城市的喧囂,所以這種場景、氛圍是她最熟悉的。
然后,她想到,丁鏡大抵也是如此。
“國慶節的時候,去逛街嗎?”墨上筠微微偏了下頭,朝丁鏡詢問道。
“逛街?”丁鏡朝她看過來,“你想買衣服啊?”
“你不買?”墨上筠挑眉。
“…你要是誠心誠意的邀請我的話,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地考慮一下。”丁鏡賤賤地說。
墨上筠沒有說話,而是扯了把草丟向丁鏡。
丁鏡毫無準備,被她潑了一臉的雜草和泥土,當即爬起來扒拉著自己的臉,呸呸了兩聲。
“你說說,你這算不算‘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吧?!”
“喲嗬,文化人。”
墨上筠坐起身,右腿曲起,手肘搭在膝蓋上。
“可不——”剛得意了一秒,丁鏡就反應過來,“艸,你又轉移話題!”
罵了兩句,丁鏡手指已經抓住雜草,打算朝墨上筠來個“出其不意”,結果一看過來,就見到墨上筠眼里亮晶晶的笑意,跟揉碎了星光似的,星星點點地亮著,依舊是那么吊兒郎當的架勢,但一下就讓丁鏡沒了脾氣。
索性雜草還沒有拔地而起,丁鏡想著它們長出來也不容易,便慢慢地將手給松開了。
算了,就放她一馬。
揉了揉鼻子,丁鏡問:“你國慶能弄到假啊?”
“我誰啊?”
墨上筠一挑眉,神色極其囂張。
“…”想揍她的一顆心,蠢蠢欲動。
頓了頓,墨上筠笑說:“中秋節之前,能弄到一個白天的假吧。”
中秋節就在國慶放假期間,而且避開開頭和結尾,正好踩在中間了。
部隊國慶不放假,但訓練不會排得太緊張,相對而言比較輕松。
這幾天時間,輪流的可以請假外出。
不過都給她們辦‘中秋晚會’了,墨上筠可沒想讓她們占這個便宜,都得給她在訓練場好好待著,不能太慣著她們了。
當然,以丁鏡的能力…一兩天不訓練無關緊要,加上這家伙的經歷實在是怪可憐的,捎上她出去逛逛也沒啥。
丁鏡好奇地問:“捎幾個?”
“能有幾個?”墨上筠斜了一眼,“就一個,你不去的話,我就找其他人了。”
“…”丁鏡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番,然后賊做作地說,“那我就委屈一下,答應你了吧。”
墨上筠沒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
丁鏡哼了哼。
想給她特殊待遇就直說嘛,用得著這么拐彎抹角的?
墨上筠把扔地上的作訓帽拾起來,然后站起身,“再不走就熄燈了。”
“拉一把。”
丁鏡朝她伸出手。
拍了拍衣服上的雜草碎屑,墨上筠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她那渾身沒骨頭跟癱瘓似的的模樣,朝她伸出手。
丁鏡一抓住她的手,本想直接將墨上筠往地上拉的,結果墨上筠早有準備,她猛地一拉,墨上筠依舊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
隨后她一用力,硬生生將丁鏡從地上給拉了起來。
“手勁兒真大。”丁鏡皺著眉頭吐槽道。
松開她的手,墨上筠把作訓帽一戴,懶洋洋地說:“再找抽,你就躺這兒喂蚊子吧。”
丁鏡:“…”
墨上筠一走,丁鏡麻利兒地跟上墨上筠。
畢竟,墨上筠素來是‘說到做到’的人。
時間一晃,就到了國慶節。
澎于秋和牧程實在是在醫院里待不住了,申請著提前出院,最后得到批準,踩著國慶回到了基地。
但迎接他們的,不是隊友們的熱烈歡迎、鮮花掌聲,而是紀舟給他們制定的體能恢復訓練。
活著回來了?好事。
不過,養傷歸養傷,體能落下了,肉養出來了,都得給處理好。
一份國慶訓練安排妥當,非常干脆地提上日程。
梁之瓊不可思議地發現,澎于秋住院的時候,她鮮少能見到澎于秋;現在一回來,見面的機會竟然跟以往比相差無幾…
“哎,在部隊談個戀愛,真是太費勁了。”梁之瓊蹲在椅子上吐槽,“這特么的就十來分鐘的路程,非得整得跟異地戀一樣。”
晾好衣服的墨上筠從陽臺走進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剛想讓她不要作死,結果丁鏡就推門進來,一見到蹲自己椅子上的梁之瓊,當即擰起眉頭,“你踩著誰的椅子呢?”
“你的!”
梁之瓊仰起頭,一點都不慫,直接跟丁鏡硬杠。
“喲,還長膽兒了。”丁鏡眉毛一動,上下打量著梁之瓊。
梁之瓊瞪著她,抗議道:“仗著有點美色就勾引隊長,不害臊!”
“你給我滾下來。”
丁鏡一腳就給踢椅子上。
“我不!”
梁之瓊緊緊抓著椅背,打算同丁鏡的椅子共存亡。
丁鏡蹬了兩腳,發現梁之瓊依舊負隅頑抗,遂不可思議地朝墨上筠看了一眼,“她是不是有病?”
“嗯,抽了。”墨上筠隨口答了一聲。
“墨上筠!我不跟你計較就算了,你還這么說我?!”梁之瓊簡直被氣到了,“你倒是說說,你憑什么就帶她一個人出門啊,我們就不是你的小可愛了嗎?!”
墨上筠拉出自己的椅子,不緊不慢地說:“你能打得贏她,我馬上把她踢走,就帶你一個。”
梁之瓊:“…”一下就沒了底氣。
丁鏡啞然失笑。
過了片刻,梁之瓊稍稍收斂了一點,絞著手指朝墨上筠商量道:“我能在二隊找倆幫手嗎?”
墨上筠斜了她一眼。
“出息!”
丁鏡直接笑出聲。
“你個找關系走捷徑的,再笑一下試試?!”
梁之瓊氣急,一蹬椅子,就直接竄了起來。
結果竄起來的速度太快了,腳下重心不穩,整個人連帶著椅子直接倒下,站椅子后面的丁鏡頭疼地伸手去接,梁之瓊直接給倒她懷里了。
椅子“嘭”地一聲落地,梁之瓊卻整個人掛在丁鏡身上,雙手緊緊攀著丁鏡的肩膀,什么事都沒有。
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你這投懷送抱的,算什么?”丁鏡笑著打量她,抬手去摸梁之瓊的臉。
“…輕浮!浪蕩!”
梁之瓊趕緊松開她,沒好氣地嘟囔一聲。
不過,這么一折騰,氣焰明顯收斂了不少。
梁之瓊氣兒不順。
雖然墨上筠說,她們想要帶什么都可以寫清單給她,能買的都給她們買。不過,她還是不高興——憑什么就帶丁鏡出去?
她向前一步,還想跟墨上筠說幾句,想著就算墨上筠不帶她出門,也得讓她發泄一下。
可是,話還沒出口呢,門就被敲響了。
丁鏡本來就沒關門,門是半開著的,三人循聲看去,便見到站在門口的姜瓊。
看了眼挨在一起的丁鏡和梁之瓊,以及地上的椅子,姜瓊有些驚訝,然后笑笑地問:“怎么,還當著你們隊長的面打架呢?”
“姜隊。”丁鏡跟她打招呼。
“姜隊好。”
梁之瓊也迅速乖巧地打招呼。
“鬧著呢。”墨上筠悠悠然地接過話,“有事嗎?”
姜瓊道:“新兵的選拔區域出來了,你負責西蘭軍區。”
點點頭,墨上筠問:“什么時候開始?”
“月底吧。”姜瓊道,“兩個月,好的新兵苗子都該出來了。”
“行。”
這下,這個月的行程,基本都給排滿了。
國慶過后,就得去裝甲偵察營那里轉一圈,回來后是一場大型演習,演習一結束,就該準備選拔新兵的事了。
姜瓊說完就離開了。
梁之瓊卻很好奇,一下注意力就被轉移了,“墨上筠,你選拔新兵,會帶人過去嗎?”
“…會吧。”
墨上筠點點頭。
梁之瓊的眼睛頓時跟放光似的,暗示地盯著墨上筠,就差沒有指著自己說‘帶我!帶我!快點說帶我!’了。
聳聳肩,墨上筠非常直白地說:“你不行。”
“為什么?”梁之瓊瞪大眼睛。
墨上筠沒有開口,倒是丁鏡先一步將她給拎開,彎腰將椅子扶起來時,優哉游哉地說:“就你這踩椅子上都能倒的架勢,帶你,是想跟人說‘咱們部隊就這樣,千萬別來我們這兒’嗎?!”
梁之瓊:“…”
西蘭軍區誒!
她好想回老部隊秀一把的好嗎?!
看出梁之瓊的心思,墨上筠挑了挑眉,說:“以后還有機會。”
梁之瓊耷拉著腦袋,有點沮喪。
不過,她也不是非得要跟去,所以沒幾秒,就開始纏著墨上筠,說起如果去她的老部隊的話,要如何如何夸贊一下她…
分分鐘來精神。
丁鏡聽得目瞪口呆,拿了衣服去洗澡,結果出來的時候,發現梁之瓊還在拉著墨上筠說,墨上筠還挺耐心的,沒把梁之瓊一腳給蹬出門。
墨上筠是受得住,丁鏡可是完全受不了了,一把就將梁之瓊給拎了回去,直接給扔隔壁宿舍了。
“奇怪,這都要熄燈了,唐詩還沒有回來。”丁鏡回來后,有些奇怪地說著。
“她在跟張班長請教怎么做月餅。”墨上筠慢條斯理地說,“不出意外的話,熄燈后我們可以嘗到第一批。”
丁鏡:“…”別提前給吃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