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差點兒在心里嘲笑墨上霜八百遍。
好在,因對墨上霜有所了解,知道墨上霜不是這么‘眼瘸’的人,所以墨上筠慢條斯理地將“蔥花湯”給咽了下去。
將湯碗給放下,墨上筠一臉認真地看著對面二位,非常謙虛地表示,“這個,還真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吧?”
艾又槐冷聲反問,語氣里是咋也遮掩不住的得意。
墨上筠訝然地看她,“去炊事班偷吃了?”
微微一愣,艾又槐雖不明白墨上筠什么意思,但也清楚被墨上筠‘冤枉’了,當即沒好氣地質問:“你什么意思?!”
略帶笑意地看了眼她盤里的‘辣椒炒辣椒’,墨上筠笑問:“不然怎么這么大的火氣?”
意識到自己‘想多了’的艾又槐,臉色變得有些僵硬。
這時,柴心妍適時開口,問:“他現在找女朋友了嗎?”
墨上筠挑眉。
她哥這邊確實沒啥動靜,但真要老實回答,那就有種“對曾經追求過的對象戀戀不忘”的感覺了。
墨上筠算是想明白了,柴心妍和艾又槐這一番過來,就是存了心要膈應她的。
有點煩躁。
輕笑一聲,墨上筠好奇地問:“柴姐現在是想吃回頭草?”
柴心妍面色一僵,“不,我就隨便問問。”
“哦。”
墨上筠應了一個字,卻沒再答其它的話。
見墨上筠三言兩語就將這件事給繞開了,柴心妍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煩躁地夾了青菜到嘴里,卻差點兒當場吐出來。
——沒、有、鹽!
柴心妍的臉色頗為難看,但有墨上筠在對面笑瞇瞇看著,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將青菜給咽下去。
也是奇了怪了,墨上筠剛吃飯的時候,面不改色的,甚至還覺得她吃的很香,卻沒有想到——若不是她們的飯菜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簡直會懷疑墨上筠的飯菜跟她們的是兩種。
將青菜給咽下去,柴心妍在心里琢磨了下,然后又將話題繞回來,“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
墨上筠慢條斯理地將那碗‘蔥花湯’給喝完,將湯碗給放下后,淡淡道:“我哥從不跟我說他年少無知那些年做的蠢事。”
柴心妍的臉色沒來由黑了黑。
這是在拐彎抹角諷刺“墨上霜追過她”是一件蠢事?!
怒意在一點點的堆積,眼見著到達頂峰,卻被柴心妍強行摁下去。
“墨上筠,你說話就不能好聽點兒?”艾又槐忍不住了,直接將筷子往桌上一拍,然后抬高聲音質問墨上筠,“故意找茬是吧!”
她這么一番動靜,順利將周圍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
“小槐!”
見此,柴心妍趕緊拉住艾又槐,柔聲喊了艾又槐一聲,示意她不要沖動。
但很快,柴心妍自己卻站起身,她伸手端起了餐盤,似是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瞼半垂著如同在遮掩悲傷,她低聲道:“墨墨,你也好,你哥也好,希望你們不要對我意見。忽然說起以前的事兒,不好意思掃興了,我們去別的地方吃。”
“心妍…”
覺得走了就等同于認輸的艾又槐,皺著眉頭喊著柴心妍。
然而,柴心妍卻好脾氣道:“小槐,我們走吧。”
見柴心妍好心勸說,艾又槐實在也不想讓她難堪,便端著自己的端盤跟著柴心妍去找新的位置了。
只是,走的時候,還氣呼呼地瞪了墨上筠一眼。
——真是給臉不要臉,心妍都這么好聲好氣地來和解了,她竟然還羞辱心妍!可惡!
墨上筠無言地看著這兩人的背影離開。
我去!
坦坦蕩蕩活了這么些年的她,在面對如此會演戲的柴心妍時,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忒能耐了吧?
她敢保證,有了柴心妍剛剛的表現,周圍聽到動靜的好事者,最起碼有三成會去找艾又槐打聽,而艾又槐這種一根筋的直腸子,肯定會一五一十地跟他們說。
這種八卦,怕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能傳遍整個學員團隊了!
而,“墨上筠的哥哥、墨上霜追求過柴心妍,所以墨上筠和墨上霜都對柴心妍懷有偏見”一事,準保會鬧得人盡皆知。
墨上筠默默扶額。
不過,這下好了,她現在吃起東西來‘味同嚼蠟’,甭管多難吃的東西,她都全部給吃得一干二凈。
走出食堂大門的時候,她還接受了好幾個炊事員驚訝且佩服的眼神。
墨上筠面無表情地走了。
男隊,辦公樓。
自打六點開始,GS9一隊、二隊包括后勤部隊,都來回在一樓轉悠,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有一鮮艷國旗所做的貼紙,看中了哪張照片后,就在哪張照片下貼上自己的小國旗。
等今晚結束之前,會有人特地統計這些國旗的數量,將“最受歡迎照片排行榜前十”給選出來,等待明日打印。
現在正是投票階段,沒有統一的時間,想到了就來這里轉一轉,看一看照片,然后找一張最心儀的照片給貼上。
當然,最開始的幾年里,每年都會有一兩個因為太忙而忘了的,但不在零點前投出去就等于棄權。而這些“棄權”的,在過年放假期間都要任由隊員差遣,算是懲罰。由于隊友一個個都尤為惡劣,所以發展到現在,就算他們忙到要癱瘓,也會及時趕過來把小國旗給貼上。
而現在,圍聚在黑板墻前的隊員們,正因為照片太多、太優秀而苦惱。
“我想投燕子和燕子弟啊,燕子弟看起來還蠻可愛的,難得看到這兄弟倆同框。可我又想投阮硯和墨上筠,這種值得紀念的畫面必須要投啊,沃日,誰規定只有一票的?!能不能臨時改個規矩啊?!”
“閻爺規定的,有能耐找閻爺去。”
“我慫,不敢。嘖,但我有個好主意…兄弟們!誰借我一票啊!今年你借我,明年我借你,咱們能不能愉快地投個兩票啊?!”
“滾一邊去,耳朵都被你吵聾了。紀先生說了,拉票的一概‘處死’,自己掂量著吧。”
“我勒個去,紀先生還有沒有點道德心了,這不是要我這種選擇困難癥的命嗎?”
“我覺得我們演習被罰的合照也不錯誒,尤其是把我拍得這么帥…”
“年年都是這種集體合照,沒有新意了。渣像素拍的,把我們那么帥的臉都拍得像個鬼似的。”
“你們到底貼不貼啊?不貼就別擋道。”
一陣喧鬧的議論后,漸漸地,因為某個人的到來,這些聲音歸于平靜。
一個碰一下另一個,另一個又暗示下一個,不多會兒,圍聚在照片墻跟前的所有隊員,都發現了從黑暗里走過來的阮硯。
他們這一雙雙眼睛都盯著阮硯,目不轉睛的,閃亮的黑眼珠子里滿是期待。
“我跟你們說,無論我阮哥投誰,我都跟!”
“你們覺得他會有選擇困難癥嗎?我上次看他去超市買筆記本,挑來挑去的,最后所有筆記本都拿了一個…太壕了。”
“媽誒,抓緊你們手里的小國旗,不要被他給搶走了。我覺得紀先生都治不了他。”
聞聲,眾人默默地將小國旗放到身后,然后緊張而防備地看著阮硯,他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饕餮。
阮硯也不知他們怎么想的——以為悄悄的說他就聽不到嗎?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沒到‘悄悄說’的地步好嗎?
一群白癡。
在眾目睽睽之下,阮硯目不斜視地走過來。
鑒于他這尊大神的隱形戰斗力過于恐怖,所以大家都打心底敬畏他,于是他所導之處,皆有人默契地讓開道路,他簡直暢通無阻。
而,早有目標的阮硯,徑直來到他心儀的照片跟前,其它的一個眼神都沒給,直接將自己的小國旗貼在了那張照片下面。
當時,在場諸位嘴角使勁抽搐,眼神都不可思議。
“啊——”
“哇——”
“咦——”
諸多感嘆詞蹦跶出來。
阮硯皺了皺眉,朝他們掃了一眼,然后問:“不能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