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剛過,夜色已然漸漸降臨。
墨上筠在叢林里轉悠到六點。
教官們規定了活動范圍,不能在規定范圍外的地方活動,所以墨上筠也就轉了那幾座用來給他們準備的訓練山林。
什么都沒看到,半個人影都沒有,也沒見到什么訓練措施,好像就是故意開放給他們,任由他們拿來自由訓練的場地一樣。
墨上筠根據附近的地形和路況,大致確定了明日的訓練計劃,然后就回到訓練場跟其他人集合解散了。
然而,分明早上和上午還是需要集合的隊伍,等她抵達的時候,發現大部分人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就剩燕歸等人在訓練場等著她,就連教官都僅剩幾個,其余的教官包括澎于秋,早已不見蹤跡。
“墨墨!”
一如既往的,隔著老遠的距離,燕歸就朝墨上筠呼喊擺手。
墨上筠微微擰眉,走過去后,問道:“怎么回事兒?”
“哦,”燕歸道,“就是剛剛,閻教官路過,覺得教官們等著我們一個訓練完耽誤時間,所以就讓他們先撤了,剩幾個監督。然后也臨時決定不用再集合了,今后我們訓練一結束,就可以自由行動。”
閻教官?
閻天邢?
墨上筠挑了挑眉。
巧了,剛好錯過。
“太傷自尊了。”梁之瓊盤腿坐在地上,一臉愁苦地嘆息,“監督我們有那么浪費時間嗎?”
“可能有的太慢了,有的太快了,所以空出一批教官吧。”宋詞在一旁認真分析道,“說起來,確實挺浪費時間——”
宋詞剩下的話,在唐詩著急暗示的眼神下,終于被憋了回去。
然而,梁之瓊著實受了不小的刺激,小心臟一抽一抽地疼,氣呼呼的,但是也不知道跟誰生氣。
——她就是這個小團體里最拖后腿的一位。
雖然不是最后一批抵達的,但梁之瓊還是很受傷,在這一批人里,她的體能簡直不堪一擊。
“小梁妹妹,我們去吃飯啦,”彎下腰,燕歸笑嘻嘻地朝梁之瓊哄道,“今個兒晚上墨墨會跟我們一起訓練。”
“真的?”
梁之瓊頓時從悲傷的情緒里脫身出來。
“當然!”
燕歸斬釘截鐵地點頭,然后偏頭,打算讓墨上筠來個雙重肯定,然而卻看到墨上筠已經離開的背影。
跟墨上筠在一起的,還有言今朝。
嘴角微抽,燕歸很快就釋然,他抬手去拉梁之瓊,爾后道:“來來來,我們去吃飯。”
梁之瓊立即伸出手,借力從地上站起身。
一群人浩浩蕩蕩抵達食堂,然后風卷殘云后,又浩浩蕩蕩離開食堂,來到訓練場。
接下來,全部都是自由活動時間。
這些習慣了部隊安排訓練的學員們,面對如此充裕的時間,一時多少有些適應不了,但這里也有好些有帶兵經驗的,加上基本都是團體訓練,所以在迷茫過一陣后,手上多少都有點事可做。
“我們也開始吧!”
看著訓練場上的學員們,梁之瓊信心滿滿地握起了拳頭,做出很有干凈的樣子。
墨上筠側過身,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怎的,梁之瓊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風,正一點點將她內心的豪情壯志給吹散。
一個小時后。
叢林里。
月亮懸空,星辰密布,這夜晚的光線異常明亮。
墨上筠倚靠在樹旁,隨手折下來的樹枝,已經被她將一片片樹葉摘取,唯獨留下光禿禿的樹枝。
樹葉散落一地。
以言今朝為首的小團體,陸陸續續地趕到這個目的地。
言今朝還算好,但因為要顧及后面的,所以有點費工夫,而真的是靠著一股拼勁完成這一階段訓練的梁之瓊和唐詩,抵達這里的時候,儼然有崩潰的沖動。
再看早就站在目的地休息完畢的墨上筠,備受打擊。
“你們就是這么訓練的?”
將手中的樹枝丟到一邊,墨上筠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群人。
一群人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一個個地都不敢說話。
就算是燕歸,都累到沒心思說話了。
太狠了。
墨上筠這一招,徹底讓他們見識到什么叫真正的實力差距。
剛介紹完訓練項目,墨上筠就將他們甩在后面,先前言今朝和燕歸還能勉強跟上,但時間一長就不行了。
偏偏,墨上筠的體能就跟用不完似的,速度不減地消失在他們視野里。
因為追上她無望,兩人只好顧及團體,將后面的學員給拉上,這下就離她更遠了。
這不,他們趕到這里的時候,墨上筠看起來就跟睡過一覺似的,非常之愜意,同他們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墨上筠,你到底怎么練出來的?”
梁之瓊深深呼吸著,不可置信地盯著墨上筠。
奶奶個熊的,她以為墨上筠就算是能耐,訓練的時候也會在她可見范圍之內,結果好嘛,“可見范圍之內”指的是最初的那幾分鐘,之后全程都見不到墨上筠的身影。
這還算什么團隊訓練啊?
梁之瓊忽然想到燕歸早上同她說的話——
“你要相信,她跟我們之間的差距,存在著不止一條鴻溝。”
現在她相信了,她們之間差的,確實不止一條鴻溝。
她是一直都知道墨上筠挺厲害的,不然墨上筠也不可能成為907的教官,不過,沒有親眼見識過的差距,任何厲害都僅存于想象力,可遠可近,心態好的話或許會想著自己再努力那么一點點即可跟上。
而,現實只會讓人心態爆炸。
“慢慢練。”墨上筠聳了聳肩,“你們繼續,我去轉轉。”
燕歸呼吸漸漸順暢起來,好奇地問:“墨墨,你去哪兒啊?”
墨上筠道:“打發時間。”
轉過身,墨上筠擺了擺手,走進前方的叢林里。
這里有很多人,當然,也會發生很多事。
墨上筠樂于觀察這些。
一兩日的訓練松懈,于她而言,并沒有什么要緊的。
閻天邢說她有壞毛病,她依舊未改。
在新的地方,她還是會第一時間選擇去熟悉周圍的環境,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里有底。
懸崖附近。
聽到喧嘩的吵鬧聲,墨上筠踱步過來,鉆出了叢林。
然而,在即將抵達空地時,卻意外瞧見同樣在一旁看戲的——丁鏡。
“誒。”
注意到墨上筠,丁鏡朝她揚眉。
步伐頓住,墨上筠看著站在樹下的丁鏡,又瞧了一眼懸崖上的兩路人馬,饒有興致地朝丁鏡問:“怎么了?”
“同一個時間,爭同一個地點,吵起來了。”丁鏡如實道。
站在懸崖上爭吵的,是秦雪的隊伍和柴心妍的隊伍。
墨上筠是聽到秦蓮和艾又槐的爭吵聲才從附近走來看戲的。
原因,也猜得個七八。
活動的范圍有限,但項目繁多,有的需要借助必要的地形,像這種適合進行攀爬訓練的懸崖,在附近沒有多少。
按理來說,解決辦法有很多,最簡單的就是避開時間即可。
但是,身為兩個比較厲害的團體,加上秦雪和柴心妍都剛當上領導者,如今第一次爭執就退讓了的話,定然沒法服眾。
所以,不能退讓。
這種情況就導致她們眼下的爭吵了。
“要不這樣吧,”柴心妍見兩個團隊的情緒都到達高峰,于是和顏悅色地提議道,“既然都不肯退讓,就用實力來證明。這里四條繩索,我們這里每人派出兩個,哪組的第一個到,這段時間這懸崖就歸哪個組,怎么樣?”
既然嘴皮子無法爭出個高低來,那么,也只能用這種比賽的形式了。
都是軍人,都有血性,這種用勝負爭場地的行為,算是最公平的。
柴心妍的提議一出來,當下,兩個團隊的注意力都落在秦雪身上。
秦雪冷眼看著柴心妍。
按理來說,最終發展都是這種比拼,但柴心妍如此主動地提出來,就有種深明大義的感覺,而她以及他們這一群人,都處于被動的狀態。
“好。”
秦雪只得接受這樣的提議。
與此同時——
一顆石子朝墨上筠丟過來,墨上筠側過身,抬手將那枚石子握在手里。
她蹙眉看向不遠處的丁鏡。
“我正閑得慌,”丁鏡看著墨上筠,坦誠道,“要鬧一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