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這里看看吧,也挺想知道那幫小孩的表現怎么樣。”
“…”墨上筠強忍著怒火丟下兩個字,“隨便。”
事實上,就算墨上筠這幾日不常出現在訓練場,時項也經常來這里晃蕩,對三連三排的了解比墨上筠更要深。
這種借口,完完全全可以稱得上是借口了。
墨上筠想了想,看在訓練馬上就要開始的份上,沒有再跟他計較,也沒有揭破他的謊言。
六點將到,大一新生們陸續朝訓練場聚集。
李萱和杜香香并肩走了過來。
近乎理所當然的,她們見到了跟墨上筠站在一起的時項。
“唷。”
杜香香別有深意地撞了下李萱的肩膀。
李萱見狀,神色害羞地低下頭,但很快的,眼角余光落到墨上筠身上,眼神有點兒不甘。
“你真喜歡上時老師了?”杜香香觀察著李萱的表情,揶揄地問道。
“去去去,”李萱連忙道,“軍校不準師生戀,你忘啦?”
“真喜歡就不要在乎這個啦。”杜香香擺了擺手。
“不過,”李萱別有深意地看向墨上筠,似是單純疑惑地問,“時老師是不是對墨教官有意思啊?”
“這個還要用嗎?”杜香香抬起眼,朝那兩人看了一眼,笑容有點冷,“你以為時老師每天過來,真的是來看我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吧。”
“真的?”
李萱眉頭皺得緊緊的。
杜香香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她無藥可救了。
“算了吧,先去集合,不準時的話又要被墨師太給罵了。”杜香香看了眼時間,催促道。
李萱猶豫了下,低著頭跟在后面。
閻佳樂從她們倆身邊走過,將兩人對話都停在耳里的她,掃了她們倆一眼,皺著眉加快速度離開。
就知道在背后議論別人,也是挺討人嫌的。
六點整,所有新生準時集合。
一直糾纏著墨上筠的時項見罷,總算是退開了幾步,站在一側旁觀。
但是,他那時不時往墨上筠身上瞥的視線,表現得實在太明顯,情商再低的學員們也能發現異樣。
頓時,一個個看了看墨上筠,又看了看時項,心里嘖嘖嘖的。甚至很多人都想不通,他們樣樣優秀的時老師,怎么就看上了這個兇巴巴的墨師太?!
簡單的做了下列隊動作復習,墨上筠一吹哨子,讓他們開始了每日必修的五公里跑。
軍訓了一周多,他們都漸漸適應了,提及五公里跑雖然頭疼,但相較于最初兩天的痛苦,現在倒是輕松了不少。
按照墨上筠平時的習慣,必定會在常規訓練上增加一些項目,在他們可以承受的范圍內適當增加他們的訓練量,但這一次,墨上筠完全沒有改變訓練量的意思——修改訓練量,需要往上面報備,用充分的理由說服領導;同時還需要花時間讓學員們理解,適當的加練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然得被他們在背后叫的更慘。
很坦白的說,墨上筠不喜歡他們,而他們也沒有能力讓她來承擔這個麻煩。
所以,墨上筠所帶的排跟其他所有的排一樣,沒有區別。
這幾日,她甚至沒有抓的太嚴,對他們的要求也無限度地降低。
她其實不在乎流言蜚語和針對,但,讓她承受一些東西,那也要分值不值得。對于不值得的人,她沒必要嚴格按照自己的標準進行。
晨練的時間,她一如既往地在訓練場轉悠,一直等三連三排的學員快要結束訓練的時候,才回到三連三排的區域。
但——
“我去,厲害啊!”
“教官陪跑,也太用心了吧。”
“聽說了嗎?教官們都提前一個小時訓練,就是為了不在軍訓結束后降低他們的體能。”
“當然啦。不過他們都訓練過了,還陪學員們一起跑,實在是…啊喲,怎么就不是我們的教官呢?”
墨上筠循聲看去,赫然見到秦蓮和秦雪兩人在跑道上的身影,跟在她們身后的,是她們兩個排的學員,一個個都咬牙切齒的堅持。
“墨教官。”
一直在旁旁觀的楚飛茵,來到了墨上筠身邊,有些怯怯地喊她。
墨上筠看了她一眼。
“秦雪和秦蓮她們帶的排最近加強了訓練量,因為有她們倆帶頭,所以都心甘情愿,我們要不要也——”
“不要。”
墨上筠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的話。
“啊?”楚飛茵愣了一下,“為什么?我來帶跑就行了。”
墨上筠偏過頭,仔細打量了她幾眼,“你帶著他們跑過,沒用。”
這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楚飛茵沒有秦蓮和秦雪那樣的體力,在晨練過后陪學員們再來個五公里——不是說她跑不完,而是她這樣很容易被超越,得不償失。
“哦。”
楚飛茵有點失望地點頭。
最近幾日,墨上筠都不怎么來帶兵,所以也不會知道,三連三排的落后,已經成了整個營的笑柄。
可以說,三連三排是表現最差的,學員們雖然聽話,也有的想努力做好,但壓根沒什么用,他們的心不是連在一起的,很多動作都打不到統一,所以跟其他排相差一定的距離。
因此,她在其他教官面前,也有點抬不起頭來。
這都是私下里的議論了,墨上筠不在,當然不知道。
現在她很想努力做好,把兵帶好,可是,墨上筠的心似乎越來越不在軍訓上了。
也是,人家是一杠三星,能不能把兵帶好,對她都沒什么影響。
猶豫了好一會兒,楚飛茵問:“墨教官,有件事你聽說了嗎?”
“嗯?”
墨上筠給了她一個眼神。
“軍校除外,但很多高校…”頓了頓,楚飛茵道,“最近不都是在軍訓嗎,往上好多人在質疑,軍訓的意義是什么,軍訓到底有沒有意義?”
“所以?”墨上筠挑眉。
咬了咬唇,楚飛茵質疑道:“你是不是也覺得,軍訓無關緊要?”
微微一愣,墨上筠反問:“你覺得呢?”
楚飛茵猶豫著,不敢說。
“說吧,我不怪你。”墨上筠慢條斯理道,看著她的眼神里,不經意間多了幾許真誠。
“我覺得您不在乎他們的軍訓。”楚飛茵鼓足勇氣道,“一開始,我覺得您做得很對…拔軍姿很重要,穿上軍裝的第一課,還有內務,疊被…都必須要做到完美,看得出來,您當時很用心。但是,慢慢地,我覺得你開始縱容他們了,要求沒有那么嚴,對他們過于寬松,甚至外出一天,回來后對他們都不聞不問…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不是普通高校的學生,他們是軍訓學生,以后還是要穿軍裝的,您現在對他們的寬松,只會讓他們更加怠慢。我相信您是一個很好的軍人,可他們呢?這樣下去,他們不僅不會成為妮妮這樣的軍人,甚至連普通軍人的要求都達不到。”
將所有的心里話都吐出來,楚飛茵看了眼墨上筠沒有情緒的表情,然后補充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您應該跟一開始一樣,將他們抓的嚴一點兒。就算現在他們不喜歡您,但以后…以后他們肯定會理解的。”
墨上筠有點驚訝于這個性格內向膽小的楚飛茵會思考這些問題。
當然,也僅僅是驚訝。
對于楚飛茵對她行為的質疑和不滿…
她側過身,看著楚飛茵,道:“你說的沒錯,他們是垃圾還是精英,對我來說確實沒有影響。按理,你才是他們排的教官,很抱歉我沒有顧及到你。所以,如果你想對他們更嚴厲,想帶他們跑的話…”
頓了頓,墨上筠說出兩個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