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說,剛接到了團長的通知,新特種部隊的教官團隊,向你發出了邀請。”
朗衍說的很慢,一字一頓的。
說心底話,朗衍早就做好了墨上筠離開的準備,畢竟墨上筠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她在受邀成為集訓營教官時,朗衍就意識到,墨上筠可能在偵察二連待不了多久。
可是,他沒想到事情來得這么快。
他當然沒法阻止墨上筠選擇更好的前途,但是,都做了這么久的同事了,朗衍打心底還是挺舍不得墨上筠的。
不僅是他,這個二連,乃至于整個偵察營…怕是都舍不得。
墨上筠在短時間內,儼然成了偵察營的靈魂人物。
她給這個營帶來了無限生機,很多歡樂都是她帶來的。而連與連之間的關系,也因為她的存在,才漸漸好轉,不是以往劍拔弩張的氣氛。
不到一年時間,她讓整個二連都改頭換面,連帶著讓整個偵察營都受其影響。
因她,戰士們努力變得更好,讓她滿意,但同時,少了很多年輕人本有的戾氣,他們在無形之中變得愈發寬容、從容。
解開最后一個扣子,墨上筠將外套一脫,直接丟到了椅背上。
爾后,她抬起頭看向朗衍,“就這事兒?”
“嗯。”朗衍愣了一下,頗為訝然地問,“你早知道了?”
“嗯。”墨上筠聳了聳肩。
“那你…”
“不出意外,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考慮,”墨上筠看了他一眼,甚是隨意道,“到時候再說吧。”
朗衍:“…”
見她說的如此輕描淡寫,朗衍先前沉重的心情,一下就清掃而空。
也是奇了怪了,這么好的一個機會——不是學員,而是教官,等特種部隊正式成立后,墨上筠沒準會直接成為女隊隊長!可是,墨上筠對此的態度卻輕描淡寫的,仿佛就是簡單的一個調職而已。
就她這心理素質和不追求名利的心態,朗衍沒來由地對她刮目相看。
“朗連長,瞧您這眼神…”墨上筠調侃地朝他問,“莫不是很崇拜我?”
朗衍:“…”
好吧,他收回剛才的心理活動。
半響,見墨上筠拎著自己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晃來晃去,朗衍忍了忍,直接問她,“你去的幾率,有多大?”
“百分之五十。”墨上筠隨口回答。
朗衍嘴角微抽。
總共才兩個選擇,去與不去,一半一半,墨上筠估計自己都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朗衍忽然覺得剛才的擔心和焦慮…白瞎了!
為這么個吊兒郎當的副連長,不值啊!
朗衍很想心疼自己三秒。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上去洗個澡。”
實在是受不了身上這汗臭味,墨上筠朝朗衍招呼一聲,拿起了背包和外套打算往外走。
“等等!”
忽然想到什么,朗衍趕緊叫住她。
“什么?”墨上筠腳步一頓,莫名地掃了他一眼。
“你剛走,節目就繼續開拍了,那個叫鄭素的,一直在找你。”朗衍一臉正色地看著她,“我估計她是看上你了。”
墨上筠轉身就走。
“我還沒說完呢!”朗衍再次叫住她,“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跟她說了不少有關你的事,還知道了閻隊,她一不拍攝的時候,就跟人瘋狂打聽閻隊的事。墨副連,你這媳婦到底有沒有到手啊?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不夠格。”
墨上筠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回應著,完全沒有將鄭素放到眼里。
就論“長得沒她好看”這一點,便足以秒殺鄭素了。
閻天邢這種超級顏控…
朗衍無語地瞅著她,也不知道她這信心到底從哪兒來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感情這玩意兒,對上眼就行了,她的條件再好,也是個空的。
不是,人家遇到這種事,多少會在意一點,過分點的沒準直接成鄭素黑粉,把鄭素挖的個底朝天了,怎么到墨上筠這兒,這鄭素就跟一抹空氣似的,連瞧都瞧不上?
“你急什么,我還有事沒說呢!”
心里郁悶著,可眼見著墨上筠又要走,朗衍氣急敗壞地喊住她。
走走走,這么急做啥?!
“您能一次性說完嗎?”墨上筠停下步伐,同樣很是郁悶。
大老爺們,說話就不能干脆點兒?
摸了摸鼻子,朗衍抬手指向她的辦公桌,“今天你抽屜的手機,響了一天了,一直響到一個小時之前,我估摸著是沒電了。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往后退了幾步,墨上筠空出一只手來,將抽屜拉開的同時,朝朗衍問:“辦公電話響了嗎?”
“沒有。”朗衍搖了下頭。
墨上筠將沒電的手機拿出來。
既然沒有,那就不算多急的事。
這么想著,墨上筠將手機充上電,沒有等到開機,就拿著背包、外套離開了。
但走至門口的時候,她故意停頓了下,回過頭,“朗連長,給你個機會,還有事嗎?”
“沒了。”朗衍道。
“那我真走了。”墨上筠強調地說著,轉眼消失在門口。
朗衍看著她出門的背影,甚是郁悶地扶額。
哎喲喂,就這么個不讓人省心的副連長,他也不知道,怎么會舍不得她!
真是見了鬼咯。
洗了個澡,墨上筠換上了一套作訓服,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來。
晚上開了送別會就要去安城陸軍學院,墨上筠也沒有自己動手了,直接將常服丟到了一樓洗衣機里,然后拍拍手就去參加送別會了。
送別會跟慶功宴一起開,加上大家都想開開心心送別,故意沒有著重離別這個點,所以氣氛沒有想象中那么多離愁別緒。
送別會上氣氛輕松愉悅,朗衍和指導員特批今晚可以喝酒,每個人手里基本上都拿著一瓶啤酒,可墨上筠卻一路提醒過去——媽的,所有軍訓教官都少喝點,免得到時候被她拖上車!
話雖這么說,墨上筠也被灌了不少的酒。
若不是墨上筠有一身練出來的酒量在,非得被這群小兔崽子灌醉不可。
見狀,戰士們忍不住私下里嘀咕——
“誰說墨副連樣樣行,酒量肯定不行的?”
“媽的,她都灌醉兩個了,我怎么看她臉還是白白嫩嫩的,一點醉酒的跡象都沒有。”
“你們灌得啥啊,啤酒!早知道就來兩斤二鍋頭了。”
“可惜了可惜了,走之前就想看看墨副連發酒瘋的樣子,沒想到這點愿望都完成不了。”
墨上筠走過,沒好氣地每個人賞了一拳,這才將他們的議論給制止下去。
一群小崽子,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這也充其量是這次送別會的小插曲。
上百人湊在一起,這等小插曲眨眼就被拋在了腦后。
墨上筠待了一個小時,一連的戰士等不及了,陳科特地找了兩人來‘邀請’她,墨上筠見罷,便朝朗衍打了聲招呼,跟著倆一連戰士走了。
這下,墨上筠就開始連軸轉了,在一連跟他們喝酒吃燒烤,再跟無數人合照,忙得不亦說乎。
剛喘一口氣,三連的戰士又來了,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三連的陣地,在一連和二連上演過的一幕幕,又一次在三連上演。
作為整個營里最特殊的存在,借此機會,無數人想要跟她留影合照。
到最后,墨上筠估摸著自己都能成拍照的模特了。
在一連和三連待到了晚上九點,墨上筠才慢慢地趕回了二連。
夜色無限好,明月懸空,星辰點綴,遠離喧嘩人群后,周身一下變得清靜起來。
寧靜與熱鬧,相互對比,卻出奇地沒讓人感覺到落差。
只是,這樣的夜晚,一點都不像是個離別之夜。
“墨上筠!”
回二連的路上,冷不丁聽到一陣喊聲。
墨上筠抬眼看去,見到站在花壇陰影處的樓西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