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陪她一起。”
聲音從頭頂傳來。
墨上筠和段子慕皆是抬眼看去。
一眼,就見到站在臺階上的閻天邢,鋒利的眼眸俯視下方,身高和氣場給人帶來沉重的威壓。
活脫脫一冷面閻王。
段子慕看著他,心想這半路截胡的事做的真順溜,頓了頓,剛想說話,但,沒等他出聲,閻天邢就直接搶在他前面——
“墨上筠,跟我來一趟。”
話剛說完,閻天邢就轉過身,沿著樓梯往上走。
壓根沒有給兩人說話的機會。
段子慕眉頭輕輕抽了抽。
仗勢欺人也是沒誰了。
“先走了。”
墨上筠朝段子慕說了聲,隨后從善如流地走上樓梯。
被拋棄在原地的段子慕:“…”
看著毫無留戀走開的墨上筠,段子慕臉色稍稍有些陰沉。
過河拆橋這種事兒,這丫頭做起來,真是一點兒愧疚都不帶的。
段子慕微微一頓,神色恢復如常,也慢條斯理地走上臺階。
二樓,閻天邢辦公室。
墨上筠慢了幾步才到,進門時,閻天邢正坐在辦公桌前,老神在在地等著她。
“什么事?”
墨上筠泰然自若地走進門。
閻天邢沒說話,看了眼對面的椅子。
掃了眼,墨上筠拉開椅子,在上面坐了下來。
“談談監督晨練后的感受。”閻天邢直視著墨上筠,不緊不慢道。
墨上筠輕輕蹙眉。
這是,沒話找話?
“行,”墨上筠微微點頭,沒有揭破他,直言道,“都有提升空間,但缺點也很明顯,不擅長團隊合作的,心性不穩容易發脾氣的,一根筋只會往前沖的…多少都有毛病。”
“你自己呢?”
視線鎖定在她身上,閻天邢似是漫不經意地問道。
墨上筠愣了一下。
若說是她個人的感受…
墨上筠微頓,坦然迎上閻天邢的視線,“沒有驚喜,一般般。”
“按照你們的標準,好苗子應該不少。”
閻天邢往后一倒,悠悠然說道。
“是么,”墨上筠聳了聳肩,“在我看來,中規中矩。”
閻天邢無奈失笑。
想要滿足墨上筠,確實是一個比較艱巨的問題。
而,想要找到一個跟墨上筠有同樣驚喜苗子,基本上沒有可能。
“游念語,應該不錯。”閻天邢眉頭微微一動。
游念語,23歲,軍校畢業,下連隊兩年,一杠二星,在連隊一年提升為副連長。
至今為止,無論是自己的成績還是帶兵的成績,都沒有敗績。
在履歷上,足以跟墨上筠的相提并論。
只是墨上筠擁有的能力,不止是履歷所展現出來的那般。
不過,像這種樣樣優秀的學員,應該很對墨上筠的胃口。
現在是B組學員,住在406宿舍,正好是盛夏的下鋪。
然,聽到閻天邢提及這個人,墨上筠卻皺了皺眉,“這個人,是倪婼取消資格后,新加的吧?”
她記得,在三月考核時,閻天邢給她看的女兵資料,就正好是100人。
后來倪婼走了后,應是99人,沒想再次看到名單,依舊是100人。
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加上了游念語這人。
她聽說過游念語的名字,游念語應當也聽說過她,只是兩人都沒有見過面,所以先前墨上筠看到游念語資料時,并沒有多問。
如今閻天邢主動提及,墨上筠難免多說幾句。
“是。”閻天邢應聲。
“為什么?”
“她聽了你的名字,自愿申請參加。”頓了頓,閻天邢補充道,“在此之前,她拒絕了邀請。”
“哦?”墨上筠瞇了瞇眼,“你故意分到B組的?”
“算是。”
反正當初分組,基本以很合理的方式,把部分優秀學員塞到墨上筠手上。
墨上筠手指在桌面叩了叩,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地調侃,“費心了。”
“客氣。”
閻天邢恬不知恥地接過話。
墨上筠甩了他一個冷眼。
隨后,她道:“她是故人之女,我得先會會。”
“她父親過世。”閻天邢微微斂眸。
眸色微動,墨上筠強調道:“是犧牲。”
閻天邢頓了頓,道:“資料上沒寫。”
資料上,寫的是游念語之父游熠為退伍軍人,于三年前意外死亡,具體原因都沒有透露。
“哦,”墨上筠輕描淡寫道,“我沒注意看。”
說沒注意看,事實上,是壓根就沒有看。
只看了游念語的履歷,其他的一概忽略。
有些本就知道的事,就沒有重新看一遍的必要了。
沒有繼續說下去,墨上筠站起身,看了眼腕表后,道:“現在七點五十,我先去學員宿舍,你晚點兒再過來。”
“晚點兒的意義在哪兒?”
“有你在,沒人敢放飛自我。”墨上筠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繼而盯著他的臉,惋惜地搖了搖頭,“長成你這樣,想當臥底是沒戲了。”
閻天邢:“…”
說得好像以她的長相就能當臥底似的。
反正長得都不夠親民。
學員宿舍樓。
406宿舍。
秦蓮、郁一潼、婁蘭甜三人最先整理好內務,相繼離開。
而其余七個人,掃了眼時間,都在有條不紊地整理最后的步驟。
“江汀芷,你,杜桂花,還有梁之瓊,你們都跟墨上筠一起參加過三月的考核吧?”
沈芊芊先一步解決完內務,拍了拍手,朝還在忙碌的幾人打聽。
“我沒跟她接觸過。”
江汀芷仔細檢查著被褥是否被疊成豆腐塊,頭也不抬地回答。
“我也是,沒怎么接觸過。”杜桂花擺放好洗漱用品,回過頭看了沈芊芊一眼,隨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梁之瓊,“之瓊和一潼都跟她一個宿舍,應該比較了解。”
聽人提及墨上筠,唐詩下意識地伸出腦袋,打算聽一聽。
但,眼角余光卻瞥過一側的盛夏和游念語,意外發現兩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相較于盛夏的陰郁,游念語表情比較平靜,但低垂著眼眸,身上一股‘閑人勿近’的氣息,多少讓人產生生疏感。
“梁之瓊,墨上筠在考核的時候,也是這種…討人嫌的態度嗎?”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梁之瓊啪的一聲關上衣柜的門,“她針對你了嗎,哪里做得不對,怎么就討人嫌了?”
“原來是她的腦殘粉啊,”被她關門的動靜驚了驚,沈芊芊心下不爽,語氣里多出幾分譏諷,“你看著也不傻,怎么就看不出來,墨上筠跟季若楠的差距?才一天時間就較出個高低,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一個跟A組關系這么好,一個一說話就被我們恨得牙癢癢。”
說著,沈芊芊一頓,譏諷之意更濃,“什么‘也請各位帶上腦子’,她就有腦子了?聽說考核的時候綜合成績還沒有學員厲害,屁大點本事都沒有,有什么好拽的?”
如此一番話,成功激起了梁之瓊的怒火。
但,想起這次來集訓前,澎于秋對她的再三警告,硬生生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沖動是魔鬼’,然后才將內心的怒火壓抑下去。
掃了沈芊芊一眼,梁之瓊轉身去整理洗漱用品。
然,沈芊芊卻不肯就此罷休,抬頭看了眼疊好被褥從上鋪下來的盛夏,挑眉問:“盛夏,你是不是跟墨上筠有什么瓜葛?”
“…沒有。”
盛夏爬臺階的動作一頓,冷冷地回了沈芊芊兩個字。
沈芊芊嗤笑一聲,頗為不爽地收回視線。
“沒有你迫不及待地往A組跑?”
擺放好洗漱用品,梁之瓊站起身,沒忍住朝盛夏那邊看去。
自從昨晚跟盛夏發生口角,梁之瓊和盛夏就互相看不順眼。
今日,盛夏當著所有人的面,申請調離B組,這種直接打墨上筠臉的行為,實在是惹得梁之瓊不爽。
說兩人之間沒有瓜葛,也不會有人相信。
但,梁之瓊第一直覺是——盛夏做得不對,不然不可能讓墨上筠針對。
“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系。”盛夏冷著臉,垂落的手不經意間握成拳頭。
“呵。既然是你的事,就不要扯上我們,”想到晨練后的事,梁之瓊就方案地皺了皺眉,“想離開的就你一個,隨隨便便就來代表我們,你的臉可沒這么大。”
盛夏怒從心起,“梁之瓊,你是不是——”
“嗶——”
盛夏一句話還沒說完,門口一道簡促的哨聲,就將她的話中途打斷。
緊隨著,是一道慵懶的聲音。
“怎么,搞內務太輕松了,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