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里的聲音漸漸消失,武奎慢慢地走了進來,他手里拿著他與武奎的信件來往,呈交給了夏皇。
“臣,愧對圣恩,甘愿領死!”
武奎交代了他與馬東陽的謀劃,包括他的第一封奏表被馬東陽截下,之后配合刺客以及后來準備入京作偽證的一系列事情。
武奎的出現,馬東陽欺上瞞下,連暗侍衛的密信都截,塵埃落定,夏皇無話可說,馬東陽也沒有過多的狡辯。
將信件放在案上,夏皇沉默了一下,緩緩道:“禮部尚書馬東陽欺上瞞下,私自截取皇家暗侍衛密信,并以權謀私貪墨戰功,更派人刺殺有功之臣,妄圖掩蓋事實真相,先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復審,三天之內將結果公知天下。”
“翰林院院士馬之白,知情不報,配合貪墨,念其所知不詳,且主動認罪,輕判,流放罪,交由刑部復查,三天之內,公知天下,暗侍衛武奎,不思皇恩,陷害有功之臣,革除暗侍衛身份,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審判。”
皇帝一錘定音,這一次沒有人反駁,他這一條明令下來,便有士卒進來,將三人帶了下去,馬東陽朝著顧青辭拱了拱手,而馬之白神色間很頹然,也跟著離開了。
只有最后的武奎,看著顧青辭,眼神里有一些放松,也有些懇切,在看到顧青辭微微頷首之后,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隨著馬東陽被帶走,朝中的各位大臣都把目光放到了顧青辭身上,因為,這個時候,就在這一刻,意味著一個京城新巨頭出現,而有著如此功勞作為進階之梯,意味著從此平步青云。
夏皇也若有所思的看著顧青辭,好一會兒,才說道:“顧卿家對朕此舉,有何看法?”
顧青辭聽出了夏皇的一腔怨言,但是,他到也沒有太大的擔心,這是個合格的皇帝,還不可能因為自己剛剛惡了他的意,而就真的記在心里,想辦法弄死自己。
顧青辭執禮微微躬身,道:“陛下圣明!”
“是嗎,剛剛朕可是成了你們口中的昏君啊!”夏皇饒有興致的看著顧青辭,眼中有些許戲謔。
顧青辭微微一愣,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夏皇沒好氣道:“你倒是會順藤摸瓜,還教育起朕來了。”
“臣,不敢!”顧青辭急忙道。
“算了,”夏皇擺了擺手,道:“如今,你要的公道也討回來了,功勞也找回來了,你想要什么封賞?”
重頭戲來了,這是所有人都意料之中的,當初馬之白就憑借那功勞入了翰林院,而現在的顧青辭明顯不可能只是這點封賞了,畢竟,這一次事情波折太大,連尚書都下來了一個。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看著顧青辭,卻有一些人微微搖頭,夏皇這看似給顧青辭自己選擇,其實是一個陷阱,若是顧青辭獅子大開口,他的終點也就如此了,說小了也不合適,本來這種東西就是有固定程序的,說不說結果都一樣,一定范圍內也只是皇上的心情而已。
然而,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顧青辭居然拱了拱手,道:“臣有三點要求,第一,將臣所有封賞換成現銀,平分發放給那些戰死沙場的同袍,第二,臣請求以朝廷名義給戰死沙場的長嶺縣暫代縣丞馬世聯追加功名為進士,第三,允許臣致士回家,從此不過問朝堂之事。”
顧青辭第三點要求一說出來,頓時引起一陣嘩然,第一點第二點大家都還能接受,畢竟顧青辭一直以來所表現出來就是兩袖清風重情重義,把封賞拿去補貼烈士也是正常,為了好友請求朝廷封賞也正常,而且,以馬世聯的功勞來說,也不是大事兒,但第三點,卻是讓所有人,包括夏皇都措手不及。
夏皇愣了一下,道:“前面兩點,朕都覺得甚好,但第三點朕不明白,你現在年紀輕輕,正是朝廷棟梁,為何致士,難道是對朕不滿?”
顧青辭搖了搖頭,道:“陛下,臣沒其他意思,就是覺得朝堂不適合臣,在長嶺縣時,我就已經想好了,回來就辭官,如果不是因為出了這一檔子事兒,想開,臣現在都應該回老家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或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才是臣之所向往!”
夏皇和朝中大臣都楞楞的看著顧青辭,有些震驚,他們都以為顧青辭之所以如此拼命跟馬家死磕到底,無非就是因為自己的功勞被搶,放在誰身上都接受不了,可如今這情況,看上去,顧青辭還真是純粹為了那些戰死沙場的烈士才如此的。
正在這時候,有一個年紀頗大的老臣悠悠的望著顧青辭說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你這隨口幾句,卻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名句,如此才情,又有如此功勞能力,不在朝為官,替天下百姓謀福利,不合適,不合適!”
顧青辭認識這人,或者說是前身認識,朝中的二品大學士曾同,是個德高望重的人,雖然比不了無缺先生,但是在讀書人中也是很有地位的人。
顧青辭急忙執禮,道:“曾大學生,下官確實志不在朝廷,如果不是因為下官身上背負著那么多人的希望,下官也不會來這京城走一遭了,我已經考慮好了,回老家蜀中之后,就去當一個教書先生,也算是能夠為國家做一點事吧!”
說完,顧青辭朝著夏皇深深鞠躬道:“陛下,請允許臣辭官為民。”
夏皇是真的沉默了,他這時候才發現,他沒有看錯顧青辭的潛力,卻看錯了顧青辭的為人,微微笑了笑,道:“顧愛卿,此事,朕需要好好考慮,今日暫且到這里,后面再說吧,退朝!”
顧青辭瞪大了眼睛,道:“陛下,您此舉不妥,你這不是耍無奈嗎?”
夏皇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莫名笑意,道:“朕今日就耍無奈,你又能如何?”
顧青辭向著御史臺的幾位大臣拱了拱手,道:“御史臺幾位老前輩在這里,他們豈會讓陛下做出這等有失體統之事?”
夏皇笑吟吟的看向御史臺幾位大臣,道:“幾位愛卿怎么說?”
御史臺幾位大臣仿佛商量的一樣,居然異口同聲道:“陛下圣明,為了朝廷留下一棟梁之才,如此小事兒,不足掛齒!”
顧青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