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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類我

  聽到這個宛若天方夜譚的消息,眾人直接被驚呆了。美國人想要修“西伯利亞鐵路”,這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么?

  美國人想要加強俄美之間的經濟交流合作,大家勉強還能夠接受,畢竟分裂后的合眾國嚴重缺乏商品銷售市場。

  同為邊緣世界的一員,又沒有利益沖突,最近這些年俄美兩國關系一直都不錯。只是美國人要修筑“西伯利亞鐵路”,就有些搞笑了。

  西伯利亞鐵路有這么大的功效,都能夠促進俄美經濟貿易合作,我們怎么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在距離差距不大的情況下,鐵路運輸成本要遠比海運高,何況是西伯利亞鐵路這種特殊鐵路,運輸成本那就更高了。

  無論是從東海岸出發,還是從西海岸出發,直接將商品裝船運送到俄羅斯帝國,都比跑到遠東去中轉的強。

  真要說促進兩國經濟貿易,其實也是有的。只不過不是促進西伯利亞地區同合眾國之間的商業貿易。

  不同于后世的西伯利亞,這年頭的西伯利亞地區除了大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一千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亞地區,僅僅只有不到七百萬人口,這還是算上了奧斯曼移民的結果,要不然這個數字還可以打個對折。

  西伯利亞地區發展起來,還是在鐵路通車后。主要是得益于斯大林的流放政策,增加了當地人口。

  就這么點兒人口,還分布在一千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談貿易那就是一個笑話。

  西伯利亞地區的市場購買力,恐怕還頂不上圣彼得堡的十分之一。

  要說美國人看上了這一片“廣袤無人”的市場,想要深入耕作經營,估摸著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信。

  尼古拉二世問道:“美國人想要什么?”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國家之間更是如此。作為一個正常人,尼古拉二世不相信沒有利益,美國人會跑來做慈善。

  要知道西伯利亞鐵路的建設成本可不是一筆小數字,在整個人類歷史上都能排到第二位,僅次于神羅那條環線鐵路。

  早在數年之前,沙皇政府就完成了對西伯利亞鐵路的勘探。如果不是預算成本太嚇人,沙皇政府腰包又不鼓,鐵路早就開始動工了。

  這年頭的合眾國,財力雖然比俄羅斯帝國強一些,但那也強得有限,同樣都是債臺高筑。

  自家的鐵路都沒有修完,突然跑來說要幫忙修建西伯利亞鐵路,由不得尼古拉二世不懷疑他們的動機。

  外交大臣米哈伊羅維奇解釋道:“最近這些年,合眾國在發展中遇到了瓶頸,迫切需要開辟更大的商品銷售市場。

  只是現在世界已經瓜分光了,包括原本被美國人視作后花園的美洲,現在也淪為了不列顛和神羅勢力范圍,根本就沒有他們插手的余地。

  為了改變這種局面,美國人將擴張的目光投向了遠東地區。只不過他們的實力有限,無力和英國人競爭,甚至連壓制日本人都困難。

  如果沒有外力介入,在遠東的競爭中,美國人被驅逐出局只是時間問題。

  從目前的國際局勢來看,目前能夠向美國人提供幫助,且有可能提供幫助的只有我們。

  除了和我們聯手外,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應付英日同盟。美國人提議修筑西伯利亞鐵路,看似是在給我們幫忙,實際上這也是他們戰略上的無奈。

  當然,美國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的胃口也是相當的好。

  除了要和我們聯手在遠東地區擴張外,他們還想要拿到西伯利亞鐵路的專營權,以及國際貿易中的最惠國待遇。”

  從擊敗拿破侖開始,俄國人就有一種“迷之自信”,尤其是在奪取君士坦丁堡后,更是達到了巔峰。

  普俄戰爭一度打醒了沙皇政府,但是在取得戰爭勝利之后,大家很快又沉迷了進去。

  這種“自信”也反應在政治外交上。包括南下印度的戰略,就是建立在這種“迷之自信”的基礎之上。

  聽了這個解釋,包括尼古拉二世在內的眾人都動心了。

  最惠國待遇,那和沒給一樣。反正俄羅斯帝國已經是神羅工商業制品的天下,再放一個美國人進來,充當他們的競爭對手也好。

  對想要擺脫神羅影響的尼古拉二世來說,他只是擔心美國人沒用,縱使開放了市場也競爭不過神羅。

  在遠東地區聯手擴張,那根本就不算條件。本身俄羅斯帝國在遠東擴張,就需要盟友分擔壓力。

  至于獨霸遠東,完成黃俄羅斯計劃,那是未來的事情,絲毫不影響現在美俄合作。

  可以說美國人的要求,除了鐵路專營權有些令人為難外,其他條件都在大家底線之內。

  謝爾蓋·維特首相:“美國人肯幫忙修筑西伯利亞鐵路,自然是一件好事,不過不應該是現在。

  帝國的實力不是無限的,法國人的叛亂需要帝國鎮壓,中亞鐵路更是進行到了一半,我們實在是沒有能力再啟動一個大項目了。

  從目前的施工進度來看,如果后期工程進展順利,那么1899年中亞鐵路就可以會通車,最遲也不會超過1900年。

  外交部可以和美國談談,將西伯利亞鐵路建設時間放到三年之后,這樣我們就可以從容應對了。”

  縱使美國人肯幫忙,修筑西伯利亞鐵路沙皇政府還是要掏錢的,并且還要承擔大頭。

  包括正在施工建設的中亞鐵路,看似維也納政府在援建,但是勞工和原材料還是沙皇政府提供的。

  在機械設備缺乏的年代,幾乎所有的工序都靠人工完成。勞工和原材料就占到了鐵路建設成本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至于后世鐵路建設要面臨的老大難拆遷,現在根本就不存在。包括各個環節上的稅收,現在也是通通為零。

  表面上看來,沙皇政府確實沒怎么出錢,但是傷國力啊!免費勞工可不是無限的,一旦征召過了度,那也是要出大事的。

  外交大臣米哈伊羅維奇搖了搖頭:“這恐怕不行,牽頭這次西伯利亞鐵路施工的是美國鋼鐵巨頭。

  他們推動這項計劃,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清理自己的庫存。要是把時間往后拖三年,他們的損失會非常大。

  何況美國政府再過兩年就要換屆了。如果不盡快敲定項目,換了新的一屆政府上臺…”

  不同于農產品過剩,只能報廢處理,鋼鐵過剩還是可以積壓的。但這個積壓時間也是有限的,并且這個積壓時間越長需要付出的成本就越高。

  資本家是最現實的,一旦涉及到損害自身利益,那么說什么也是白搭。

  資本家不好搞定,那么美國政府就更難搞了。如果能夠連任也就罷了,萬一政府換了人,政策延續性根本就指望不上。

  這一屆政府親俄,沒準下一屆政府就反俄。美國人的政治變臉速度,可是堪比女人換衣服的。

  尼古拉二世優柔寡斷的性格暴露了出來,遲遲下定不了決心。他現在是既想要修筑西伯利亞鐵路,又擔心鐵路消耗過大國力支撐不住。

  烈日炙烤著大地,弗朗茨此刻正在阿爾比斯山脈避暑,配上一灣山間小池。頗有幾分“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的韻味。

  自從有了兒子當壯丁之后,弗朗茨就從繁瑣的政務中解放了出來,過上了游山玩水的美好生活。

  人一旦閑下來就喜歡折騰,如果不是乘坐這年頭的交通工具太痛苦,沒準弗朗茨已經開始圓了上一世環球旅行的夢。

  想想看一路美人相伴,可以紙醉金迷、體味異國風情,那絕對是一種享受。

  可惜上一世沒有錢,無法付諸行動;現在倒是有錢了,環球旅行的條件又不具備了。

  環游世界做不到,那就環游神羅好了。窮山惡水的地方去了要受罪,那就在繁華的舒適區縱情享受好了。

  反正到了現在的年齡,弗朗茨也不用擔心消磨意志,把自己給玩兒墮落了。

  老子任性跑出去玩了,這可苦了腓特烈。盡管他也是接觸政務多年,可是現在一下子變成了決策者,他還是感到了疲倦。

  沒有辦法,現在任何一項決策,都牽扯到了莫大的利益,由不得他不小心。

  作為皇儲,腓特烈可沒有弗朗茨那種說一不二的威望。在做決策之前,少不了要協調各方的關系。

  幸好維也納政府的官僚,最近這些年被弗朗茨調教的差不多了,沒有人敢在皇儲面前扎刺。要不然腓特烈的日子,還會更加難過。

  卡爾首相:“殿下,昨天晚上駐法俄軍向盟軍司令部發出了求援電報,希望司令官能夠替他們解決后勤問題。”

  看似平淡無奇的匯報,腓特烈知道麻煩又來了。

  長期以來維也納政府都把持著盟軍司令部,在歐陸戰爭時期自然不會有人有意見,戰后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沒有人希望頭頂上有個婆婆管著,反法同盟各國也不例外。鑒于這種情況,注重吃相的維也納政府自然沒有堅持。

  很快盟軍司令部就從聯盟最高軍事指揮部,淪落為了一個聯絡、協調機構。

  除了政治需要的時候,站出來刷一刷存在感外,大多數時間都不在過問具體的軍事指揮。

  不管實權怎么變動,但是名義上盟軍司令部,仍然是反法同盟的最高軍事指揮機構。

  眼下俄國人求援了,作為名義上最高指揮機構的盟軍司令部,就不能坐視不理。

  或許在外界眼中,俄國人這個時候送上門來,為維也納政府提供了一個重新插手各國駐法軍隊指揮權的契機。

  然而,腓特烈卻寧愿不要這個契機。插手各國駐法軍隊的指揮權,看似利益巨大,實則對神羅卻是一無是處。

  法蘭西都現在這樣了,根本就榨不油來。過度深入駐法軍事指揮,除了背黑鍋拉仇恨之外,還能有什么?

  總不能以此為契機,插手各國的內部軍政大權吧?

  莫說是去實施了,但凡是流露出一點兒跡象,神羅就要陷入眾矢之的。

  類似的悲劇案例,哈布斯堡王朝可是先輩親身體會過的。年輕的時候熱血沸騰,隨便喊了幾句統一的口號,繼位后被諸侯們各種針對。

  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歐洲各國愿意承認神羅這個霸主,除了自身實力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弗朗茨不喜歡折騰。

  難得碰上一個不搞事情的老大,大家自然要奉承著了。別人奉承歸奉承,但是自己還是要有自知之明。

  真要是飄了,拿破侖就是榜樣。單挑全歐洲的事情,縱使是戰場上贏了,政治上也是輸了。

  在這種背景下,駐法俄軍的求援電報,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旦處理不好,就會給維也納政府帶來非常大的麻煩。

  類似的事情,維也納政府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只不過之前都是弗朗茨處理的,腓特烈只是旁觀者。現在遇到了,還是難免有幾分頭疼。

  沉默了片刻功夫后,腓特烈問道:“首相有什么建議?”

  “現在我們兩個選擇,要么先劃撥一部分物資給前線的俄軍,趁機拿下俄軍的指揮權,但是必須把握好其中的度,不能過分介入。

  要么向沙皇政府發出外交照會,督促他們盡快向前線提供補給。只不過這么一來,盟軍司令部的功效也就廢了,未來再也沒有能力…”

  腓特烈暗自嘆了一口氣,卡爾首相給出的兩個選擇,實際上就是一個選擇。

  以反法同盟的名義向沙皇政府發出照會,督促俄國人向前線部隊提供補給,何嘗不也是在插手俄國內政?

  更何況,還要搭上盟軍司令部的威嚴。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明顯是少干為妙。

  向俄軍提供后勤補給,同樣不是一件好差事。看似拿到了駐法俄軍得指揮權,卻也惡化了兩國關系。

  可以說維也納政府現在無論做出什么選擇,最終都會影響俄奧關系。一個操作不好,還有可能影響神羅的國際形象。

  然而,不選又不行。既然首相提了出來,那么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或許還存在更好的應對方式,但是大家還沒想到。

  沉思了一會兒功夫后,腓特烈點了點頭:“戰場上最講究的就是效率,俄國人現在正忙著呢,等他們自己處理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了。

  為了大局,我們就吃點兒虧,先向前線俄軍提供后勤補給。等法蘭西局勢穩定了,外交部再和沙皇政府溝通好了。”

  別的能力不確定,但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能力,腓特烈已經向弗朗茨靠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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