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北非的小插曲,沒有影響到歐洲大陸,就連報道叛軍消息的報紙,都寥寥無幾。
現在是歐洲民眾傲氣最盛的時候,對發生在窮鄉僻壤地區的殖民地叛亂,根本就漠不關心。
埃及殖民地叛亂遲遲不能平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法國政府封鎖消息都來不及,自然不會對外宣揚。
英奧因為自身有牽扯,同樣不好揭開蓋子。別的國家倒是想要看法國人笑話,只不過大家都不愿意出這個頭。
不能看法國人在非洲的笑話,并不妨礙大家去揭法軍在安南的傷疤。
近兩萬法軍連一幫…都沒打贏,宛如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拿破侖四世臉上。
“廢物,通通都是一群廢物!法蘭西陸軍的臉,都讓他們給丟光了,養著他們…”
“立即給我增兵,我要讓…”
在皇帝的咆哮聲下,眾人都默契了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如果說剛開始戰場失利,只是法軍準備不足,被敵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現在繼續失利,就沒辦法辯白了。
財政大臣羅伊·弗農影響頭皮勸說道:“陛下,安南距離我們太遠了,勞師遠征的成本太高,繼續增兵已經得不償失。”
作為一個殖民帝國,最重要的就是權衡利弊。開辟殖民地是為了賺錢,控制成本就是必要因素。
出兵安南所有的物資都要從本土運過去,作戰成本近乎是本土作戰的三倍。
前期的失敗已經證明敵人并不好惹,再次增兵也未必能夠獲得勝利。就算能夠贏得戰爭,需要花費的軍費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這些巨額的軍費開銷,想要通過經營殖民地收回來,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投資回報率實在是太低了。
拿破侖四世不容置疑的說道:“不行!現在歐洲各國都在看我們的笑話,如果在這個時候停手,我們還如何在世界上立足…”
殖民失敗退回來的案例太多了,最近的一次就是英國人入侵阿富汗,花費上億英鎊的軍費,最后還是無功而返。
然而,這對法蘭西不適用。世界第一陸軍強國的帽子既是榮耀,同樣也是一種負擔。
這才剛剛開始,歐洲世界就冒出了法國陸軍名不副實的傳言。從反法戰爭結束開始,法軍就缺乏拿得出手的戰績。
現在法國政府要是放棄了,外界不會管他們放棄的原因,只會說:法國陸軍廢了,就連一幫…都打不過。
認知一旦被打破,法軍天下無敵的氣勢也就沒了。拿破侖四世是學過軍事的,非常清楚“軍魂”的重要性。
今時不同往日,對面的奧地利人武器裝備、訓練,都不比法軍差,法軍唯一的優勢就是拿破侖時代鑄造的軍魂。
法軍歷史上取得的赫赫戰功,讓每一名法蘭西士兵都認為自己是最強的,在戰場上對上任何敵人,都有心里優勢。
沒有了軍魂,法軍就和歐洲普通軍隊沒有任何區別,法蘭西也將喪失威壓歐洲大陸的實力。
放手不行,繼續進行戰爭又非常的吃虧,一時間法國政府陷入了騎虎難下的窘迫困境。
外交大臣特倫斯·布爾金提議道:“陛下,根據遠東傳來的消息,敵人已經向我們提出和談要求了。
不如先利用外交手段解決安南問題,等鎮壓埃及叛軍過后,再去和他們進行清算。”
(備注:蘇丹地區經濟相對貧困,法國在開羅設置了總督區,管轄范圍包括法屬蘇丹和埃及)
提出外交手段解決問題,特倫斯·布爾金自然不是無的放矢。正是因為了解敵人,他才會主動接下這個看似“棘手”的任務。
財政大臣羅伊·弗農附和道:“侯爵說道不錯,當務之急還是集中精力解決埃及叛亂。
這次發生在埃及地區的叛亂,背后有英奧兩國的支持,絕對非同一般叛亂。
埃及是我們最重要的殖民地,一旦讓叛軍流竄到三角洲地區,我們的損失就大了。”
涉及到棉花種植園和蘇伊士運河兩大命脈,埃及對法蘭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面對殘酷的現實,拿破侖四世也不得不做一回選擇題。
“好吧,安南問題就先交給外交部處理。催促一下埃及總督,讓他快點兒出兵鎮壓叛軍。”
在法國人頭疼的時候,倫敦政府同樣也陷入了煩惱中。
近東戰爭結束后,沙皇政府獲得了一大筆收入,財政上的壓力大減。
沒有任何意外,剛剛擺脫財政困境的毛熊,又變得不安分起來,在中亞地區搞起了小動作。
安置一幫仇恨十足的移民進入西伯利亞后,俄國人發現這實在是太浪費金錢了。
為了節省寶貴的經費,無良沙俄官僚們直接將移民驅逐到了中亞地區。
如果只是這點兒小事,還輪不到了格萊斯頓首相操心,中亞幾個汗國自己就搞定了。
關鍵是俄國人在邊界地區的小動作不斷,今天俄軍過來搶走幾頭羊,明天俄國人又來搶走幾匹馬…
尤其是上個月,俄國人還遷途幾個哥薩克部落過來,搶占了一大片的草原。
中亞幾個豆丁小國,沒有膽子和俄國人硬碰,只能找老大出頭。
外交大臣喬治:“外交部已經和俄國人交涉過了,結果非常的不樂觀。
沙皇政府不僅拒絕承認越界的事實,還一口咬定他們只是在自己的領土上活動,警告我們不要干涉他們的內政。
或許要不了多久,中亞地區又會爆發戰爭。僅憑中亞幾個汗國的力量,恐怕無法抵擋俄國人的兵鋒。”
風水輪流轉,一直以來都是英國人耍流氓,現在遇到對手了。
格萊斯頓首相一拍桌子:“該死的俄國蠻子,竟敢如此挑釁不列顛,我們必須要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
他是真的生氣了,就算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那也要有個限度。
被抓到了證據,俄國人不但不認賬,反而倒打一耙,這讓格萊斯頓感覺大英帝國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財政大臣曉治·柴爾德斯提醒道:“實際上我們什么也做不了,早在三年前沙皇政府宣布債務違約的時候,我們就對他們采取過制裁措施。
結果一點兒作用也沒有,皇家海軍進入不了波羅的海,更封鎖不了黑海。
俄羅斯帝國的海運業務大都是北歐聯邦和奧地利企業承接的,皇家海軍就算是遇上了也無能為力。”
利益永遠都是最好的紐帶,原本北歐聯邦還想尋沙皇政府的晦氣,以報復俄國人不履行約定。
然而,在維也納政府的調解下,北歐聯邦獲得了俄國人大量的航運業務作補償后,雙方的關系又迅速恢復了過來。
不管英國人怎么警告,也不能耽誤兩國的企業賺錢。總不能為了這點兒小事,就和兩國翻臉吧?
在堅持了數個月之后,見沒有效果的倫敦政府,不得不撤銷了對俄封鎖令。
每次想到這里,曉治·柴爾德斯就忍不住吐槽前幾任政府:腦子里都進水了。
一邊支持普波聯邦,一邊又借錢給俄國人,最后搞得普波聯邦這個小弟戰敗,欠了一屁股債無法履約,俄國人更是直接賴賬。
當然,經濟上的損失還是勉強彌補了回來,起碼英鎊對神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取得了領先優勢。
可惜這是從前的事情,普俄戰爭過后沙皇果斷的拋棄英鎊持有神盾,貨幣霸權之爭再次發生了轉折。
和經濟上的保本相比,政治上的損失才要命,沒有了普波聯邦這顆棋子在背后牽制后,英國政府徹底失去了對奧地利的限制能力。
最大的后遺癥就是奧斯曼帝國被滅國了,歐洲局勢徹底脫離英國政府的控制。
格萊斯頓點了點頭:“這一點我自然知道,但是現在我們必須要做點兒什么,讓中亞幾個汗國看到我們的決心。”
老大也不好當,該出頭的時候就必須要出頭。要不然小弟寒了心,后面就不好忽悠人了。
外交大臣喬治提醒道:“首相閣下,中亞各國需要的是實質上的支持。
與其制裁俄國人,不如武裝中亞各國。就算他們不是俄國人的對手,起碼也能夠給俄國人造成更大的損失。
俄羅斯帝國現在很虛弱,他們是經不起大規模損失的,要不然現在就不是試探了。
只要中亞各國表現出一定的實力,相信沙皇政府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中亞的幾個小弟雖然受到了英國政府的扶持,但是約翰牛坑隊友的天賦屬性還是爆發了。在扶持中亞各國的同時,也不忘限制他們的實力增長。
比如說:挑撥中亞各國之間的關系,故意讓各國相互對立、牽制;訓練軍隊的時候打折扣…
這么一來,小弟們做大是不用擔心了。但是指望他們阻擋俄國人,守衛印度的北大門,同樣也變成了泡影。
沉默了片刻功夫后,格萊斯頓:“聽起來似乎是很不錯的建議,只是如何保證順利實施呢?”
停頓了一下,格萊斯頓繼續補充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次中亞沖突很不正常,事先沒有任何跡象,爆發的太突然了。
我有一種不詳的感覺,似乎這背后有人在故意操縱,想讓我們和俄國人對上。”
政治家也是講感覺的,很多時候個人的感覺,也是左右戰略決策的重要因素。
財政大臣曉治·柴爾德斯笑道:“我想這并不重要,無論有沒有人在背后操縱,在中亞的問題上,我們早晚都要和俄國人對上。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幕后黑手的話,我猜是奧地利人搞得鬼,只有他們有這份兒實力。”
外交大臣喬治回答道:“我想這個問題不用猜了,看看現在的國際局勢就知道。
我們和法國人、俄國人同時遇到了麻煩,獲利最大的就是奧地利人。
如果說這一系列事情,都是巧合的話,那么上帝也太眷顧奧地利了。”
推測歸推測,別說沒有證據,就算是找到了證據,該干嘛還是要干嘛。
嘆了一口氣后,格萊斯頓嚴肅的說道:“派人去查,就算是改變了結局,拿到了證據也能夠惡化俄奧關系。
埃及那邊進行到了哪一步?
如果沒有希望的話,我們可以暫時先放棄,現在不是削弱法蘭西的時候。”
自相矛盾的計劃再次出現了。
一方面想要維護歐陸平衡,不能削弱法國人;一方面又想尋找一個介入蘇伊士運河的機會,必須要在埃及搞事情。
至于破壞棉花種植園,打擊競爭對手,給國內的工商業出口創造機會,都只能算是順帶。
喬治搖了搖頭:“杰雷特中將已經把作戰方案交給了叛軍,物資援助也給了。
就算是現在立即罷手,法國人也不會感激我們,反而會錯失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