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爆發,各國工業總量滾雪球般的壯大,對市場和工業原材料需求也在與日俱增。
維也納政府急著推動自由貿易,除了國內經濟發展需要外,同樣還有不可告人戰略目的。
一旦進入自由貿易時代,在新興產業占據優勢的奧地利,勢必會放大這種優勢,給后來設置更高的門檻。
如果進展順利的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出現:英國人占據傳統的紡織業、造船業;奧地利占據新興電力、通訊、內燃機產業的世界工業格局。
幾乎可以說是復制德二帝國的經濟崛起之路,只不過奧地利家底厚實一些,本身就是歐洲第一大農產品出口國,還有廣袤的殖民地做后盾。
英奧兩國瓜分了世界工業主體,剩下的國家怎么辦?
尤其是僅次于兩國的法蘭西,無論是英國人競爭傳統,還是和奧地利競爭新興產業,他們都沒有優勢。
不是技術上跟不上,主要是工業原材料供應沒有辦法解決。不同于后世,這個年代的交通沒有那么發達。一旦距離太遠,成本就上去了。
軍事上擊垮法蘭西風險太大,現在的法蘭西已經是一個人口將近六千萬的大國,就算是意大利人在軍事上沒有貢獻,可在后勤上仍然可以出力。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除非能夠在短時間內結束戰爭,徹底打垮對方,要不然勝利者就是漁翁。
只要看看地圖,稍微有點兒軍事常識的人都清楚,法奧兩國不可能在短期內分出勝負,這是地理位置決定的。
相比之下,在經濟上擊垮法蘭西,風險就要小得多,并且成功率也要高的多。
經濟方面英法奧三國都是競爭對手,即便是倫敦政府喜歡玩兒歐陸平衡,那也只能是軍事上的平衡,經濟上可沒有辦法玩平衡。
法奧兩國經濟早就失衡了,英國人也沒有想過要出手拉法國人一把,這意味著資敵。
不要談戰略,資本家們沒有那么高的節操。賺錢才是第一位的,能夠干掉一個競爭對手,賺取更多的利潤,為什么要拒絕?
奧地利的威脅再大,那也是未來的問題,資本家不可能為了潛在的危險,就放棄賺錢了。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原時空蘇聯崛起。單論威脅來說,這可比現在的奧地利恐怖得多,為了利益資本家照樣和蘇聯人合作。
自由貿易時代,經濟由市場決定,政府的干涉力度相對較小。以這個年代的倫敦政府為例,他們幾乎不干涉市場。
沒得說,一旦奧地利加入自由貿易體系,既得利益者也會推動兩國政府聯合,將剩下的國家全部拉入自由貿易體系中。
毫無疑問,歐洲大部分國家都沒有拒絕的底氣,等大家都加入自由貿易體系,法國人就麻煩了。
加入其中游戲圈子,他們沒有競爭力,不加入圈子,又會陷入單機的尷尬境地。
本來法蘭西在歐洲大陸就受排擠,拿破侖三世努力了二十年才勉強被大家接受,現在玩兒單機又回到了從前狀態。
或許英國人在某一天會放棄自由貿易體系,但絕對不可能為了支持法蘭西而放棄。只要是利大于弊,自由貿易就是英國人的招牌。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不自己作死,未來數十年內,英國工商業都能夠保持競爭力,這是老牌工業強國的底蘊。
弗朗茨:“國內輿論有什么反應?”
費利克斯首相:“支持的聲音和反對的聲音相差無幾,雙方吵得非常厲害,短時間內怕是分不出來勝負。”
支持自由貿易的不光是新興產業,還有農產品加工業,他們都是奧地利的優勢產業,有足夠的信心參與國際競爭。
加入自由貿易體系,降低進出口關稅,這些產業都是既得利益者。
有人獲利自然有人利益受損,比如說:棉紡織業就是最堅定的反對者,一旦放棄了關稅壁壘,英國人勢必會強奪他們的一部分市場。
當然,如果這些企業夠爭氣,也有機會跑出去搶英國人的市場。畢竟,這些產業技術含量較低,大家在技術上的差距并不大。
如果不是奧屬非洲人工成本更高,估計國內的棉紡織業都會搬家了,一旦進入自由貿易時代,控制成本就成為了企業必不可少的一環。
弗朗茨:“那就給他們提供平臺,讓支持者和反對者進行辯論,由吃…民眾來做裁判。”
本來弗朗茨是想說“吃瓜群眾”的,只是話到嘴邊了,覺得不合時宜,及時改成了“民眾”。
“陛下,這么一來恐怕會鬧得更厲害。已經很多人向警察局,申請游行示威了。”費利克斯首相勸說道 弗朗茨搖了搖頭:“正是因為事情鬧得大,才有必要讓他們辯論。不給他們一個發泄渠道,這些利益受損者豈會甘心?”
讓資本家和資本家對噴,總比政府親自下場的好。無論辯論的結果如何,改革都是需要進行的。
只不過多了一層緩沖,讓利益受損者轉移了仇恨目標。
這是應有之義,作為改革的既得利益者,也不能光拿好處不干事,拉仇恨就是他們的責任之一。
財政大臣卡爾:“陛下,我們和英國人的談判受阻,總體上雙方已經達成了一致,只是英國人要求我們開放金融業。
以國內金融界的實力,一旦開放了金融市場,我們很難占據優勢。”
不要說占據優勢,奧地利金融界的實力還比不上法國人,更不用說和英國人相比。要是放開了限制,基本上是被吊打的命運。
猶豫了片刻功夫后,弗朗茨:“放開金融限制是不可能的,國內資本都要受到限制,外來資本怎么可能不受限制呢?
繼續和英國人談,可以允許英國資本進入證券市場,但必須要遵守相關法律。
如果英國人繼續在金融問題上糾纏,大不了我們簽訂協議,兩國資本互相不進入對方金融市場,這就公平了。”
奧地利從來都沒有禁止外來資本進入金融市場,只是受到的限制條件頗多。想要在金融自由馳騁,就等著被管理部門沒收吧!
不同于倫敦金融市場,規則制定者們故意留下了后門,維也納金融業市場,那是時常打補丁。
鉆了規則的空子,不等于就能夠賺錢了,還必須要速度足夠快,在管理部門反應過來之前完成操作。
經過了這么多年的修補,現在奧地利金融市場的漏洞已經很少了,想要肆無忌憚的剪羊毛,難度系數大大增加。
“互不進入對方金融市場”,這完全就是在開玩笑。
對奧地利來說無所謂,國內的金融業還在資本積累階段,即便是想向倫敦金融市場伸手,也沒有足夠的實力。
站在英國人的立場上,那就不一樣了。倫敦金融市場可是全世界的金融中心,匯聚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資本在這里博弈。
除了極少數的幸運兒,能夠從里面賺到錢外,剩下的絕大多數都被英國財團給收割了。
進入倫敦金融市場的外來資本,對英國金融財團來說都是送上門的肥羊,為什么要拒絕人家進入?
英國人是最早完成工業革命的,早年憑借世界工廠的優勢,積累了大量的資本,從二十年前開始就出現了資本過剩。
原時空美國能夠崛起,就是英國人為了宣泄國內多余的資本,要不然天選之國也沒有那么容易發展起來。
奧地利能夠崛起,早年也借助了英國人的資本。只不過弗朗茨利用經濟危機,和規則制定者的優勢,在中途坑了英國資本。
現在英國人想要奧地利開放金融市場,實際上也是被坑怕了。
提前引爆經濟危機也就罷了,這只能算是自己手段不夠,下一次注意就行了。
可是規則限制,那就令人絕望了。很多看似不起眼的規則,在平常時期影響不大,一旦經濟危機爆發,往往就能夠爆發致命的一擊。
偏偏這些規則,又是事先制定的,并且還是公開的。屬于游戲規則內,沒有注意到,那是自己的問題,讓他們有苦說不出。
同樣的招數,英國人也在玩兒。倫敦金融市場同樣有類似的規則,專門用來坑不知情的外來戶。
只是人都是喜歡雙標的,自己利用規則坑別人,那是手段高明;被別人用規則坑了,那就不能忍了。
吃一塹,長一智。有過經驗教訓后,英國資本家就想要取消這些規則限制。
弗朗茨也很為難,他很想告訴英國人,這完全是多慮了。
同樣的招數不可能一直玩下去,隨著市場的不斷規范,根本就沒有那么多陷阱可以設置。
遺憾的是這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從最初維也納政府搞出來的自來水、鐵路壟斷項目天坑,到前不久的提前引爆經濟危機,都讓英國資本損失慘重。
站在奧地利的立場上,這都是正常操作,完全都是符合游戲規則的;可是站在英國資本立場上,這些都是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