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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法蘭西的面子值多少錢

  閑暇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古巴危機剛剛擺平,墨西哥又出事了。這次美國人的責任不大,他們只是向叛軍走私軍火。

  這種事情,就算是他們不干,也會有別人干的。優秀的軍火商都是把武器賣給敵人。

  只要有錢,就不用擔心買不到武器。如果買不到,那一定是你還不夠有錢。

  墨西哥內戰已經打了很多年,前期都是政府軍壓著叛軍打,現在算是轉折之戰了。

  1868年秋,墨西哥政府軍和法軍聯手對叛軍進行大圍剿,本來是必勝的戰爭,最后卻被叛軍翻了叛。

  詳細經過,已經沒有必要深究了,總結起來就是:叛軍挾裹了平民做人質,馬西米連諾一世下令禁止部隊開槍射殺平民,然后就華麗的戰敗了。

  墨西哥政府軍畏首畏尾,順便坑了一把盟友,法軍沒有想到側翼會發生威脅,結果損失慘重。

  大約掛了一千多號人,現在拿破侖三世向墨西哥政府索賠,要他們為此負責。

  弗朗茨現在收到了弟弟馬西米連諾的求援信,大致是在報怨法國人如何無理,并且向他求助。

  幸好這是私信,沒有直接發往維也納政府,不然就丟人丟大發了。估計馬西米連諾也知道理虧,才沒有發出正式外交文件。

  法國人有什么反應,弗朗茨一點兒也不擔心。拿破侖三世現在后悔已經晚了,想要退貨都不可能。

  既然要擁立一個中二少年當皇帝,自然要承擔相應的后果。總體來說,他們在墨西哥的投入尚且處于虧損狀態。

  掠奪財富聽上去很不錯,可是墨西哥內戰不斷,生產受到了嚴重破壞,早就國困民乏了。

  就算是把墨西哥變成了原材料產地和商品市場,也要先恢復生產才行。民眾兜里沒錢,自然也沒什么購買力。

  現在法國人在每年墨西哥獲取的利益,還不夠支付軍費開銷。盡管這筆開銷,最后由墨西哥政府承擔。

  然而,墨西哥政府現在窮得叮當響,連皇帝馬西米連諾一世的年金都拖欠,這苦逼的孩子,登基這么多年,都沒有領全過一次工資。

  現在墨西哥政府最主要的收入就是國際貸款,其中大部分都是從法國貸款。在弗朗茨看來,也不算是太多,就那么十幾億法郎。

  如果墨西哥能夠結束內戰,恢復生產的話,然后進行努努力奮斗,還上債務是一點兒問題也沒有的。

  白銀帝國別的不多,就是貨幣生產的多。趁著白銀價格還沒有跌到谷底,他們還有還清債務的能力。

  揉了揉額頭,弗朗茨無奈的寫了一封回信。借錢是不存在的,自家的錢怎么能夠拿去填無底洞呢?

  法國人現在財大氣粗,不在乎這么點兒損失。事情是拿破侖三世搞出來的,還是讓他們負責到底的好。

  要鎮壓叛亂非常容易,直接把這一筆業務承包給法國人好了。沒錢不是還有礦么,墨西哥的銀礦足以承擔這筆開銷。

  重點只有一個,擺平法國駐墨西哥司令官。無論是賄賂,還是忽悠,只要讓他簽字就行了。

  弗朗茨可是千叮囑萬囑咐,忽悠武將就好,不要和法國公使扯淡,搞外交的通常都不好忽悠。

  信送了出去后,弗朗茨決定還是幫弟弟一把,不然以他的操作能力,沒準法國人就不認賬了。

  墨西哥的內部問題不少,尤其是馬西米連諾一世改革后,后世都評價這次戰爭為“改革戰爭”。

  皇帝是改革派,叛軍也是改革派。只不過皇帝是真的改革派,而叛軍則是頂著改革派旗號,為了謀取利益的改革派。

  理想最后給了現實,叛軍獲得了勝利,皇帝成為了保守派的代言人。實際上,馬西米連諾一世真要是勾搭上保守派,也不會輸掉內戰。

  叛軍的勝利,標志著墨西哥軍閥政治的開始。一直持續到21世紀,墨西哥的局勢就沒有太平過。

  “泰倫,派人在法國造勢,讓法國人民知道他們的軍隊,連印第安土著都打不過。

  消息捅出去就行了,后來的問題讓法國民眾自行腦補,不要參合太多,免得讓人覺得太過刻意。”

  炒作輿論,弗朗茨還是非常擅長的。是非黑白盡在一瞬間,尤其是這個年代,話語權掌握在少數精英手中,操縱輿論更加容易。

  法軍在墨西哥敗給了叛軍,這本來就是真相,那一千多號陣亡人員,就是最好的證據。

  事情經過不是重點,直接略過好了。法國民眾不會關心軍隊為什么會失敗,輸給了印第安土著就是不行。

  盡管叛軍中有大量的白人,然而墨西哥人在法國人的眼中和土著也沒多少區別,至少巴黎民眾的看法是這樣。

  輸了自然要找回場子了,要是就這么算了,讓心高氣傲的法國民眾如何接受?

  現在可沒有外國勢力干涉,分裂后的美國,南北雙方都沒有和法國人扳手腕的實力,巴黎政府沒有道理會慫。

  況且,現在巴黎政府投入的資本,比原時空也增加了很多,不把叛軍鎮壓下去,怎么收回成本。

  不管承不承認,馬西米連諾一世現在都是他們在墨西哥的利益代言人,皇帝倒下了他們的利益必然會大受影響。

  經濟危機還沒有結束,墨西哥這種肥肉世界上可不多。別的不說,光抵押給他們的關稅、礦產,就值得法國人出手了。

“是,陛下。”情報頭子泰倫平靜的回答道  只是揭露一個消息,根本就沒有任何難度。法國的報紙可沒有奧地利的報紙那么聽話,作為自由世界的燈塔,言論自由一直都是法國人民的堅持。

  書報檢制度,在奧地利可以執行下去,那是大家已經習慣了。

  法國就不一樣了,這些約束性制度早就沒了,拿破侖三世可沒有底氣制定一部這樣的法律,并且執行下去。

  言論沒有了約束,這種新聞自然就無法做到保密了。發生在墨西哥的事情,傳回巴黎被報紙刊登出來,這是非常自然的。

  巴黎的報社,沒有新聞都可以制造新聞,有新聞為什么不刊登?

  傳遞這種貨真價實的新聞,一貫是新聞人的責任。這種富有責任感的人在巴黎有很多,他們會履行這一光榮使命。

  清晨的巴黎,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這是唯一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刻,再過一會兒工廠開動,濃濃的黑煙升起,感受就不怎么美妙了。

  當然,比起倫敦來說,巴黎的天氣每一天都是好天氣。幸福感要靠對比,有倫敦墊底過后,巴黎民眾也就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了。

  1868年冬,巴黎的天氣格外要好一些,大概這是經濟危機帶給人們的唯一福利了。

  大量的工廠倒閉,污染源被掐斷了。天變得更藍了,空氣變得更清新了。

  可惜,這些變化,沒能引起帕克倫的注意。作為失業大軍中的一員,帕克倫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找一份工作,別的問題都不值得一提。

  現在他要去領取失業救助金,錢雖然不多,卻足以讓他吃上黑面包,不用擔心餓肚子。

  是不是覺得很先進,在19世紀就有失業救助金了。這是拿破侖三世的政績之一,不光是失業救助金,連養老退休金都出現了。

  只要想想拿破侖三世的另一稱號就不奇怪了——“社會主義皇帝”。

  得益于這些好政策,即便是在經濟危機中,拿破侖三世的聲望都沒有降低。

  這一時期也是法國工人最好的時代,拿破侖三世過后,整個19世紀他們都沒有這種待遇,一直到蘇聯崛起后,他們才再次享受到了這一系列福利。

  很快帕克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快步上前向一個熟人問道:“怎么回事,克羅斯?”

  克羅斯喋喋不休的報怨道:“帕克倫,你知道么?我們的軍隊在墨西哥,被一幫土著土匪給擊敗了,據說死了一千多人,還傷了好幾千。

  上帝啊,幾萬法軍連一幫土著匪徒都打不過。難道前一天他們都去吃奶了,把全身的力氣都消耗在女人身上了?

  這幫該死的混蛋,把法蘭西的臉都丟光了。這個消息要是傳了出去,我們世界第一陸軍強國的地位都有不保了。

  簡直是糟糕透了…”

  后面的內容,帕克倫已經聽不進去了。一手奪過了報紙,認真的看了起來。

  原諒的知識不夠,上面很多單詞他都不認識,不過最重要的傷亡數字、戰敗,這些單詞他還是認識的。

  然后,整個人都沉沁在法軍戰敗的消息中,幾萬法軍居然打不贏一幫土著。自言自語道:

  “這不可能!”

  “我們怎么可能失敗呢?”

  新聞嘛,如果不夸大其詞,怎么能夠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呢?

  經過了報社編輯們的藝術加工,最后已經變成幾萬法軍在墨西哥遭遇大敗、傷亡慘重。

  實際上,參戰的法軍都不到一萬。真要是有幾萬法軍,墨西哥叛軍也不可能打贏了。

  絕對的實力差距,不是靠一些小算計能夠改變的。馬西米連諾一世的命令只是對墨西哥政府軍有效,法軍可不會在乎墨西哥皇帝的命令。

  見勢頭不對,巴黎政府急忙出來辟謠。不過沒有什么用,法軍戰敗總是事實,理由這不是法國民眾關心的。

  總之,法國人民怒了。沒有任何意外,巴黎人民又開始了最有意義的活動——游行。

  高興了可以游行,生氣了可以游行,空虛寂寞了可以去游行,對政府不滿的時候還是可以游行,在法國沒有什么問題是不能游行的。

  現在是經濟危機時期,很多人都閑著沒事干,這讓游行的規模又大了很多,從巴黎開始然而向全國蔓延。

  事情越鬧越大,法軍在墨西哥吃了敗仗的消息,經過報紙添油加醋,迅速傳遍了歐洲。

  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巴黎政府退縮了,如果不趕快報復回去,墨西哥叛軍就要踩著他們的肩膀成名了。

  現在法軍可沒有擊敗俄國人建立起來的威名,輸給墨西哥叛軍,大家可不會認為是意外情況,各國只會推波助瀾說法軍戰斗力不行。

  這對法國政府來說,無疑是災難性的。各國不承認他們的實力,意味著在國際利益爭奪中,他們將會處于不利地位。

  俄羅斯帝國衰落后,法國人急匆匆的給自己帶上世界第一陸軍強國的帽子,難道他們不知道樹大招風么?

  顯然,拿破侖三世不會這么膚淺,僅僅只是一個虛名,還不值得他們這么沒有吃相。

  在虛名的背后還有大量的利益,這才是法國人急著搶班奪權的原因,他們想要接過俄國人留下的歐陸霸主之位。

  蛋糕就這么大,歐洲各國劃分蛋糕的時候,靠得就是實力,實力越強拿到份額越大。

  弱國在旁邊看著就行了,這和他們沒有關系。要是運氣不好,還會變成桌子上的蛋糕。

  包括現在西班牙王位之爭,法國可以否決那么多候選人,靠得就是自身強悍的實力。

  要是這個時候,讓外界認為他們實力不行,那么沒準西班牙又要出一個反法的國王了。

  至少英奧兩國都想要扶持一個反法的國王,一旦法國的實力鎮不住場子,這種情況就會發生。

  要證明自身實力,最有說服力的辦法就是戰爭。在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爬起來。

  法蘭西未來后方的穩定與否,就要看他們接下來的表演了。現在法蘭西的面子可是價值連城,還只是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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