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進門不久,曲艷陽買早餐也回來了。
她知道梁宇和周安三叔來了,所以有意買了不少早點,不僅量大,種類也多。
包子、饅頭、煎餃、混沌、茶葉蛋、稀飯、豆漿…一堆。
看見早餐這么豐富,周太明臉色稍微好看一點。
在周安這里,他也不客氣,抓到東西就吃,除了不怎么說話,看上去和剛進門時沒多大區別。
不過,梁宇和曲艷陽還是察覺到他心情好像不大好。
曲艷陽悄悄用眼神向周安詢問。
周安笑笑,微微搖頭。
梁宇也詫異地幾次看周太明的臉色。
今天一路過來,周太明話可不少,興致勃勃地問了他不少問題,和此時的沉默,判若兩人。
吃完早餐,周安問周太明,“三叔,你不是說想看看我新店嗎?要不要現在就過去?”
“嗯,走吧!”
周太明立即起身走向大門那邊。
于是,幾人動身。
周安是陪同,曲艷陽是每天都去新店察看裝修進度,梁宇則是純粹跟隨周安的腳步,他的工作就是給周安開車和打下手。
明湖佳苑距離新百商業街不遠。
但幾人從小區里出來,周太明一言不發地走到周安的奔馳車旁邊等梁宇開鎖,周安見狀,對梁宇點了點頭。
還是那句話,他三叔他了解。
此時他要是說步行過去,他三叔心里肯定會不痛快,肯定會以為他不給他面子。
反正也就兩腳油門的距離,剛才他已經讓三叔不愉快,這時候就不再給三叔心里添堵了。
幾分鐘后,黑色奔馳停在分店門口。
車門打開,幾人先后下車。
周太明從車上下來,抬頭一看面前的四間門面,眉頭一挑,手指著眼前掛著“魚咬羊狂暴小龍蝦”招牌的四間店面,問周安,“這四個店面都是你的?這么大?”
“嗯,三叔,請!”
周安微笑點頭,伸手示意。
店門是開著的,里面有工人在裝修。
周太明看了看周安,又抬頭看了看偌大的四間門面,呼了口氣,邁開大步走過去。
店里有幾個工人,正在用滾筒往墻上滾乳膠漆,所以店里的氣味有點不大好聞。
但周太明沒在意,他先是看看吧臺這邊,又看看地面和樓梯那邊,跟著又去廚房看了看,再之后就是樓上。
樓下、樓上全部看完,他變得異常沉默。
從周安說只有外賣崗位給他做之后,他就變得沉默,但偶爾還是會說兩句,但把周安這分店樓下、樓上都看完后,他是徹底沉默了,一言不發地站在二樓的窗口,目光正好能看見窗外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色奔馳。
“你叔他怎么了?”
幾米外,曲艷陽疑惑地看了看周太明的背影,悄聲問身旁的周安。
“我哪知道?”
周安嘴上這么回,其實他心里是知道原因的。
前世他在縣城買房,三叔第一次去看,看完之后,也是這般沉默。
前世他結婚的時候,三叔來參加他的婚禮,那天三叔和周劍父子倆都來了,那天他們父子倆也很沉默。
他父親周太虎了解自己兄弟,私下跟他說:“他是難過了,我們家日子都在往上過,他們父子倆卻連個家都沒有,他哪還能笑得出來?”
那時候,三叔在村里的那套平房已經因為常年沒人住、沒人打理而坍塌。
所以那時候他三叔父子倆是真的沒有家,父子倆都是在外面租房子住,今天在這里,明天在那里,真正的居無定所。
默然站在窗口的周太明忽然轉過臉來,問周安,“你什么時候回家?現在回去嗎?”
周安看了看身旁的曲艷陽和梁宇,又看向周太明。
按理說,他昨晚睡了曲艷陽,今天應該多陪陪她,要不就顯得太拔那啥無情。
可現在情況不允許。
他三叔來了,梁宇也來了,他哪里還有時間單獨陪曲艷陽?
總不能叫三叔和梁宇先回去吧?
“三叔你呢?你回家嗎?”
“嗯,你要是現在回去,我就坐你車一起回去!”
“行,那咱們走吧?”
“嗯,走!”
下樓的時候,周安有意落在后面,周太明和梁宇走在前面,曲艷陽也落在后面,和他一起,兩人相視一眼。
周安給了她一個無奈的笑容,曲艷陽笑容也有點無奈。
“我晚上再來!”
周安輕聲跟她說。
曲艷陽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些,但卻微微搖頭,同樣輕聲說:“算了,晚上你開車過來不安全,還是以后再說吧!”
他沒有說晚上自己來帶不帶梁宇,是不是自己開車。
但曲艷陽洞悉他的心思,知道他今晚如果過來的話,肯定是自己親自開車。
周安看了看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店門口。
曲艷陽站在路邊,看著周安他們一一上車,看著車子開走,她微笑站在路邊輕輕揮手。
一直等車子走遠,看不見了,她才斂去笑容,輕嘆一聲,微微苦笑。
腦中閃過昨晚和周安在床上荒唐的畫面,再看看自己此時形單影只,情緒不由有些低落。
昨晚到現在,他們還沒來得及有任何的交心,就那么不清不楚地荒唐了一夜,總感覺差了點什么。
這天晚上,在村里閑著無聊的周太明,也跟周安他們去了店里。
順便也在周安店里一起吃了工作餐。
餐后,除了外賣員工,其他人都各歸各位,準備工作。
周太明一邊用牙簽剔牙,一邊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田律也不慌不忙地走進衛生間。
兩人肩并肩準備小便的時候,周太明忽然轉過臉來,“野狗,你現在也在送外賣是吧?”
田律看他一眼,“嗯。”
周太明上下打量兩眼田律身上的穿著,特別看了看田律上身與交警同款的反光馬甲。
“你們送外賣一個月大概能掙多少?”周太明留意著田律的表情。
“三千上下吧!多勞多得,勤快一點,三千多!”
話音未落,呼啦啦的尿聲響起,這沒什么,但操蛋的是田律這泡尿竟然開叉,明明是瞄準著面前的小便池,卻愣是神奇地避開了,更神奇的是其中一股正好飚在周太明褲腳上。
周太明低頭看了看,如果是其它時間,以他愛干凈、注意個人形象的性子,這時肯定跳腳罵人。
但此時他卻怔怔地皺著眉,好像沒聽見田律的連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