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
凌晨五點多,本來熟睡的周劍被耳旁越叫越大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他很詫異地發現叫聲是旁邊的大哥發出來的。
窗外朦朧的月光照進房間,灑在他和大哥睡的大床上,他看見大哥好像在做噩夢,因為大哥的眼睛是閉著的,但臉卻轉來轉去,一臉痛苦的表情,不時還揮一下手,蹬一下腳。
“這”
周劍一時愣在那兒。
而周安的噩夢似乎還在繼續。
“爸!爸怎么這么傻呢?”
“爸我已經在賣房了爸也走了,我我活著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
大哥正在做的噩夢好像與大伯有關,周劍凝眉聽了好一會兒,才從周安忽大忽小、含糊不清的聲音聽出這些意思,周劍沒敢叫醒他,因為他從旋說,別人在做噩夢的時候是不能叫醒的。
但看著大哥陷在如此痛苦的噩夢里,他也揪心的很。
沒多久,他看見大哥開始流淚,一邊滿臉痛苦地說著夢話,一邊淚流不止,很快就淚流滿面。
“這夢做的,大伯不是好好的嘛,今天晚上還來喝了那么多酒!”
周劍苦笑著嘀咕,他不敢叫醒大哥,好在沒過太久,大哥似乎換了個夢,嘴里終于不再喊爸,表情也沒那么痛苦了,周劍甚至在他臉上看出一抹淡笑。
“離婚?”
這兩個字從他大哥嘴里冒出的時候,周劍目瞪口呆。
心想:大哥,你這夢做的太搞笑了吧?你有老婆嗎你就離婚?敢情你在夢里把婚都結了?請我參加了嗎?
“你是認真的嗎?躲?”
周安嘴里又冒出這么一句。
周劍哭笑不得,心想:大哥,這話應該我問吧?你是認真的嗎?你這做的到底是什么夢啊?躲?這是你在夢里給我娶的嫂子嗎?漂亮不?
“行然你都想好了,這個字我簽”
周安臉上的淡笑消失,變得面無表情,這句話差點把周劍逗笑,暗道:大哥,你牛逼還真離啊?要不要討論一下孩子歸誰?
然而,他并沒尤到周安嘴里討論這個問題。
又過了片刻,就在周劍以為大哥今晚的夢終于做完了,自己可以繼續睡的時候,周安忽然幽幽一嘆,面露嘲諷的笑容,詭異地語氣說:“好樣的,13年的交情,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什么?酒肉朋友嗎?”
周劍一愣,撲哧一笑。
心說:大哥,你才16啊,你跟誰13年的交情呢?你牙還沒長齊就跟人交朋友了嗎?你這也太早熟了吧?
“曾易好樣的,從今以后,我們割袍斷義,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周安聲音忽然拔高,嚇周劍一跳。
然后他又失笑,對夢幟大哥抬抬下巴,笑問:“大哥,曾易又是誰呀?你那個13年交情的朋友?獨木橋好走嗎?周圍風景好不好?”
周劍把周安這些夢話,純粹當夢話來聽。
他根本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想,因為他大伯,周安的父親還活的好好的;離婚就更不可能存在,現在又不是古時候,16歲結婚犯法,結婚證都扯不到,談何離婚?
至于13年交情的朋友?
周酵更沒往心里去了,他大哥今年才16,翻過年才17,13年交情的兄弟?如果有,那也一定是他們周家村的同齡人。
可周家村誰叫曾易呢?
好在,這個夢做完,周安好像終于進入無夢睡眠,周劍等了好一會兒,見大哥終于不再說夢話,他才曳,面帶笑意躺下繼續睡覺。
話說,昨晚他也去新店幫忙到深夜12點,這時候他也還瑯呢。
次日周安醒來的時候,周劍已經不在,去學校上學了。
對于自己在凌晨時分說的夢話,周安毫無記憶。
醒來之后,他只覺頭魚昏沉發脹,芋中昨晚好像做了幾個夢,夢的具體情景他記不清了,只隱約記得昨晚自己好像夢到父親去世。
雖然已經不記得夢境的具體情景,但只隱約記得的那一點,依然足以讓他醒來的時候,眉頭皺著,情緒魚低落。
這些事,平時都被他埋在心底最深處,別說跟旁人訴說,就連他自己平時也不愿去回想。
因為那些事,每一次回憶,都會讓他變得心情沉重。
所有至親的先后離世、婚姻破碎、友情崩塌 親情、愛情、友情全面崩盤的滋味,比世間最苦的烈酒入喉,都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重生前,因為這些事,一向堅強的他,都長時間沉浸在這些負面情緒中,久久無法自拔,生出生無可戀的念頭。
如今天可憐見,他有幸重活一回,他倒是寧愿那一切都真的只是一個夢,起碼夢醒了無痕,傷心難過也只是夢境的那一形時間。
頭昏沉發脹,周安起身去沖澡。
微微發燙的熱水從頭頂沖下,沖遍全身,沖去他身上不少疲憊。
等他沖好澡,再換上一身干凈衣服,站在鏡子前的他,又恢復近幾個月來的精神奕奕。
精光湛湛的雙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對自己一笑,輕聲自語:“周安,開心一點一世,咱流汗流血但不再流淚!”
說完,他又對鏡子里的自己一笑,整整衣領,去門口換鞋,下樓跑步。
已經過去的人生,他無法改變。
但嶄新的人生,他可以瘍自己以怎樣的姿態去面對。
跑步、練拳、吃早餐,完了就直接去新店做事,梁宇已經把今天要用的一只羊送到廚房,高成在廚房整理滿地塑料袋裝著的各種蔬菜。
周安換上廚師服,系上圍裙,直接把那只死不瞑目的羊拖去案板那兒肢解。
快12點的時候,廚房門口傳來許詩雅百靈鳥一般悅耳的聲音,“周安看我今天給你帶什么來了?”
正在查看白湯羊肉的周安回頭看去,看見她手里提著一袋橘子,季節原因,她今天帶來的不再是青橘。
看見陽光下她燦爛的笑臉,和白得炫目的貝齒,周安不自覺露出開心的笑容,如冬夜夜宿街頭一整夜的流浪漢天亮后,終于被陽光照在身上。
那種溫暖的感覺,令他覺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