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新款運動鞋本來就需要更復雜的加工程序,耐克工廠擴大生產規模的事情也進入到了日程,所以陳強干脆第一個表態,算是賣一個順水人情給杜魯門。
耐克的制鞋廠一共也只有二百多制鞋工人,所以陳強干脆說了一句“工人將會增加一倍”,其實也就是多招二百人而已,但是聽起來“增加一倍”卻像是數量很多的樣子。
而且耐克制鞋廠雇傭的都是女工,比起那些青壯小伙的薪水要低得多,成本當然也要更低,“工人增加一倍”的承諾喊出來,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臺上的杜魯門總統并不知道這些門道,他只當是陳強很大力度的支持了自己,立刻對陳強報以善意的笑容。
杜魯門的這副樣子落到其他人眼中,他們都知道陳強在杜魯門這里討了個頭彩,羨慕自然是免不了。而有了陳強的帶頭,其他企業家多少也要有所表示。
這一次的企業家晚會雖然沒有達到杜魯門的心理預期,但也并不是顆粒無收,好歹大多數的企業家都承諾會多招聘一些工人。反倒是陳強賺到了,本來就是順水人情,卻摘得頭彩,也算是給杜魯門留下來極佳的印象。
晚宴繼續進行,杜魯門也拿著酒杯走到了場中,游走在來賓當中,與客人交談著,當然杜魯門不可能是一個人,他身后還跟著五六個隨從。也不是任何來賓都能夠跟杜魯門說上話,基本上杜魯門都是有目的性的與來賓交談。
終于,杜魯門來到了陳強的身邊。
“陳先生,感謝您對美國政府的支持。”杜魯門開口說道。
“耐克公司的收益都來自于美國,回饋美國大眾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陳強客氣的說道。
“陳先生,后天中午有一個巴頓將軍的追思會,國防部的將軍,以及很多的參議員都會參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杜魯門接著問。
“我對巴頓將軍非常的欽佩,如果能夠參加他的追思會,是我的榮幸。”陳強立刻答道。
那位美國名將巴頓將軍,在去年十二月份因為一場車禍而不幸去世。當時他正打算去郊區打獵,結果所乘坐的汽車卻與一輛大卡車相撞,司機和隨從都沒事,唯獨巴頓將軍被送到醫院后搶救無效去世了。關于巴頓將軍的死因,有人說只是一場單純的意外,也有人認為是一場謀殺,這都已經無從考證。
這位戎馬一生的美國四星上將,也沒有被安葬在美國,而是跟數千名戰死在歐洲戰場上的美國士兵一起,被安葬在了盧森堡的二戰烈士公墓當中,他的墓前沒有肖像,沒有浮雕裝飾,甚至沒有描述他輝煌一生的文字,和普通的美國大兵一樣,那里只有一個十字架,上面只是簡單的刻著幾個字:喬治巴頓,第3集團軍上將。
按說以巴頓大將軍的身份和他在二戰當中的功勞,如果返回美國下葬的話,肯定能享受到國葬待遇,但由于巴頓將軍的墓地并沒有在美國國內,所以美國人也沒有辦法在本土給巴頓舉辦葬禮,只能搞一些諸如追思會之類的事情,來紀念一下巴頓將軍。
巴頓將軍的死,對于美國人來說顯然是重大的損失,美國從此少了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但是對于美國軍方或者美國的高層來說,巴頓將軍的去世卻未必是一件壞事。
巴頓將軍雖然能征善戰,但是性格火爆,類似于張飛和李逵,因此平時沒少得罪人。而且巴頓將軍這個人有些恃才傲物,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比如在北非戰場上的時候就各種看不起蒙哥馬利。如果沒有這些性格缺點話,以巴頓將軍的能力,或許早就升到五星上將了。
雖然巴頓將軍不討人喜歡,但畢竟是美國的大功臣,貢獻十分的突出,所以該做的門面工程還是要做的,于是白宮就為巴頓將軍舉行了一場追思會。
雖說是追思會,倒不如說是一種社交的場合,杜魯門在邀請陳強的時候,特意說國防部的將軍和參議員都會參加,也是變相的告訴陳強這種追思會的性質。國防部的將軍和國會議員參加,也就意味著參加者可以借此結交不少的軍政要員,對于企業家而言,這可是個十分難得的機會。陳強也知道,杜魯門邀請他參加巴頓追思會,也是為了還剛才的人情。
不用杜魯門專門吩咐,他身后的隨從就記下了杜魯門的話,在第二天,巴頓追思會的邀請函,就送到了陳強的面前。
巴頓將軍追思會,在幾個重要人物發表完感人至深的演講后,來賓們很快就進入到了小圈子的討論當中。在不久之前,這些來賓們聽著那些感人的演講,不斷的擠著眼淚出來,而如今他們卻有喜笑顏開,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吃著點心,喝著香檳,仿佛是在開慶祝會。
魏大使嬉皮笑臉的游走在一個個小圈子之間,跟諸位將軍和議員們套近乎,突然間,他看到了陳強的身影。
“陳強!他怎么也來了!”魏大使心中一驚,他知道今天這個場合,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參加的。
其實魏大使也是舔著臉才能來到這追思會現場的。巴頓將軍在北非和歐洲戰場立下了汗馬功勞,為戰勝德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可以說是歐洲的解放者,但是巴頓將軍卻跟亞洲戰場沒有什么關系。若是英國大使和法國大使出現在巴頓將軍的追思會上是很正常的現象,魏大使這個中國大使跑來這里,就有些風馬牛不相及了,強行來湊戲份了。如果不是魏大使有著外交官的身份,還真不一定能混進來。
也正是如此,魏大使對于陳強出現在追思會上,感到十分的意外。
“我都得厚著臉皮才能蹭進這追思會,陳強這家伙是怎么進來的?誰邀請他的?這小子在華盛頓的人脈關系可以啊,這么重要的場合都能進的來。”魏大使心中暗道。
下一秒,魏大使笑盈盈的向著陳強走了過去。
“哎呀,陳老弟啊,好久不見!”魏大使擺出一副非常親昵的樣子,連稱呼都由之前的“陳健將”變成了“陳老弟”。
魏大使這種職業官僚,永遠都是利益至上,對他有好處的人,他自然要努力的維持關系,對他沒好處的人,那就一腳踢開。之前在戰爭債券的事情上,陳強雖然得罪過魏大使,但得知陳強跟杜魯門總統關心莫逆后,魏大使只能把心中的恨意埋藏起來。如今看到陳強出現在這追思會上,魏大使更是確定,陳強在華盛頓頗有人脈,于是魏大使干脆就擺低姿態,主動上前跟陳強套近乎。
“原來是魏大使。”陳強不冷不熱的說道。
魏大使卻絲毫不在乎自己熱臉貼上冷屁股,一副“我給你很熟”的樣子,強行跟陳強攀談起來。
當然以魏大使的心機,不會真的跟陳強瞎扯一些無聊的事情,在談話當中,魏大使不斷的暗地里用言語試探,陳強跟哪位將軍或者哪位議員有著不錯的關系,說不定以后能用得上這層關系。
“陳老弟,你看,那邊中間的那個人,就是麥克阿瑟將軍!你應該認識他吧?”魏大使指著不遠處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說。
“原來他就是麥克阿瑟將軍啊!”陳強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是第一次見他。”
“這個陳強不認識麥克阿瑟,看來在太平洋戰區沒有什么人脈關系。”魏大使心中立刻做出了判斷。
陳強則接著說道:“麥克阿瑟不是在日本當太上皇么?怎么回來了?我記得他有好幾年沒有回美國了吧?當年授予他五星上將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來,而是繼續在太平洋上指揮戰斗。現如今為了巴頓將軍的追思會,專門跑回來了?”
“麥克阿瑟回美國,肯定不會是大張旗鼓的回來,這種機密的事情,哪能讓你我知道啊。或許是以為麥克阿瑟與巴頓將軍交情莫逆,所以才專門趕回來的吧!兩人畢竟都是陸軍出身。”魏大使開口說道。
“巴頓將軍應該沒有這么好的人緣吧?”陳強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接著道:“麥克阿瑟該不會又打算選總統了吧?所以提前回來鋪路了。”
1943年的時候,共和黨內曾經提名過麥克阿瑟作為總統候選人,但是麥克阿瑟在共和黨內的得票遠不如托馬斯杜威,于是麥克阿瑟就借坡下驢,宣布無意參選總統。
這件事情在美國并不是什么秘密,陳強雖然不是歷史專家,但親身經歷過的事情還不至于拋到腦后,所以就隨口說了一句。
然而魏大使聽到這句“又打算選總統”,表情微微一凝滯,因為這事情還真讓陳強給說中了!麥克阿瑟的確是打算參加兩年后的總統大選。
這件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但魏大使是知道的,畢竟麥克阿瑟是美軍在亞洲地區的最高軍事指揮官,他坐鎮日本,距離中國也很近,處理日本戰后事宜方面也經常跟中國有許多業務往來,所以中國的情報網便分析出,麥克阿瑟有意參選美國總統,而這個情報也被送到了魏大使這里。
歷史上麥克阿瑟為了競選美國總統,也的確付出過努力,在1947年的時候,麥克阿瑟就主張美國與日本簽訂和平條約,那樣的話麥克阿瑟便無需再擔任日本的太上皇,他可以返回美國,而他的功勞也可以為競選總統鋪路。然而杜魯門卻否決的麥克阿瑟的建議,麥克阿瑟也只能一直待在日本,之后作為“聯合國軍”的最高指揮官,跑去朝鮮半島送了一波人頭。
魏大使眼珠一轉,開口問道:“不知道陳老弟是從哪方面獲取的消息,得知麥克阿瑟有意競選總統?”
“我哪有什么消息啊!瞎猜的唄。”陳強哈哈一笑,他剛剛是真的隨口一說。
然而在魏大使看來,陳強肯定是有消息來源,但是卻故意不說。
“陳老弟,既然你不認識麥克阿瑟將軍,那我來給你引薦一番吧!當年麥克阿瑟將軍還在菲律賓的時候,我就與他有過數面之緣。”魏大使說完,拉著陳強就向麥克阿瑟走去。
此時的麥克阿瑟,正被人眾星拱月般的圍攏在中間,與周圍人高談闊論。
只聽麥克阿瑟侃侃而談道:“你們知道的,蒙哥馬利在北非戰場上敗給了隆美爾,被隆美爾追著,一路逃到了埃及,這也是巴頓看不起蒙哥馬利的原因。不過說起來,蒙哥馬利的戰術素養,真的不如巴頓。在我看來,那些所謂的‘英國名將’,根本就配不上‘名將’的稱謂,他們比我們美國的將軍差遠了,要不然也不會被德國人趕到大海上!”
此時的麥克阿瑟說起了英國人的失敗,卻全然忘記了,他當初在菲律賓,也是被日本人打的屁滾尿流,狼狽的逃到澳大利亞。
麥克阿瑟接著說道:“蒙哥馬利還總結了什么戰爭三大定律,不要從陸地上進攻莫斯科;不要在歐洲同時兩線作戰;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主動進攻美國。哈哈,除了第三條之外,其他兩條我是一點兒都不認同!如果有美國這么強大的軍事力量,前兩條完全不是問題,我們美軍可以踏平一切!”
“將軍說的太棒了!”
“美軍是最強大的!”
“我們可以掃清一切敵人!”
周圍的人紛紛給麥克阿瑟鼓掌,就連魏大使也是如此,唯獨陳強卻露出了一縷不屑的眼神。如果是其他幾個美國五星上將說這話,陳強還不覺的違和,可麥克阿瑟這個“敗軍之將”說這話,卻讓陳強覺得十分好笑。
麥克阿瑟用眼角余光掃向眾人,看到大家都在拍他馬屁,心中十分舒暢,或許是因為麥克阿瑟的眼神非常好,又或許是陳強這個中國人在一群老外中比較顯眼,麥克阿瑟不經意間卻注意到了陳強,發現了這個唯一沒有鼓掌的人。
麥克阿瑟本來就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在日本當了小半年的“太上皇”,面對的都是對他卑躬屈膝的日本人,他說一就連日本天皇也絕對不敢說二,麥克阿瑟已經習慣了用征服者的高昂姿態去面對那些黑頭發黃皮膚的日本人。如今同樣是一個黑頭發黃皮膚的年輕人,卻沒有對他表現出絲毫的推崇,這讓麥克阿瑟很不適應,心中也非常不爽。
“這位先生好像對我的觀點有不同的看法啊!”麥克阿瑟望向了陳強。
這一秒,眾人紛紛望向陳強,魏大使更是暗自為陳強捏了一把汗。
“麥克阿瑟的語氣不善啊,陳強也真是的,像個木頭疙瘩站在那里,就不知道隨著大家一起鼓個掌么?這個麥克阿瑟可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得罪了他的話,連我也得背鍋,不如找個借口,說陳強英語不好,沒有聽懂剛才的話,所以就沒有鼓掌。”魏大使想到這里,便打算站出來替陳強解釋一番,也免得自己背黑鍋。
然而沒等魏大使開口,陳強卻率先開口道:“將軍,我是運動員出身,我不是軍人,不懂戰爭。不過我卻知道有一件事情,是戰爭開始前絕對不能去做的。”
“哦?什么事情?”麥克阿瑟饒有興趣問道。
“在戰爭開始之前,千萬不要告訴你的士兵,可以回家過圣誕節!”
陳強笑著說出了這世界軍事史上最不能立的一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