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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黑天之主

  “現在赫爾德在我們手里…回去讓伊文殺了她,一切就都結束了。”瑪特伽認真的說道。

  “你真的確定要殺她嗎?你要知道普雷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對她動殺心,只是試圖重塑她而已。一旦我們殺了赫爾德,很可能促使卡恩和普雷連手。”希洛克拒絕了他的提議。

  “說的也是,我考慮不周了…那么現在就立刻撤離吧。”瑪特伽點點頭,壓下了直接弄死赫爾德的沖動。

  “等等!”

  希洛克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望向遠處的青色光柱,遲疑的問道:

  “那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總而言之,既然赫爾德想要釋放它,我們最好不要碰那玩意。”瑪特伽冷靜的回答。

  “釋放?”

  希洛克遙望著青色光柱,面容在微弱的光芒下顯得清冷,然而她的內心,卻隱隱地涌動起一種不安。

  在她的視野中,青色光柱內部細細的塵埃飛舞,時光像黏稠的液體如若凝固,內部的一切仿佛都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中。然而事實上…這看似隔絕一切的光柱,卻在源源不斷汲取著赫爾德和瑪特伽殘留在空間中的力量。

  “不不不!那不是封印!那是領域!”

  希洛克的目光瞬間凝重起來,臉上透出一絲警惕:“表面上它似乎保護著內部的事物不被外界干擾,實際上,它是一種快速汲取力量的管道!里面那個被封印的東西,其實早就出來了!它一直蟄伏在那里,之所以偽裝成被封印的模樣,不過是為了汲取力量恢復自身!”

  “竟有此事!?”

  瑪特伽瞬間轉過身,護在希洛克身前,不假思索的說道:“你先走!赫爾德是對付卡恩的重要籌碼,容不得半點閃失!”

  “你注意!”

  出于對他實力的信任,希洛克沒有遲疑,立刻釋放力量準備進行折躍。

  咔咔咔——!

  然而就在她準備即將離去的時候,光柱的顏色立刻由青轉紅,緊接著,一股恐怖的能量力場從光柱中爆發出來;令整個失落之城的空間都扭曲了起來,被魔能焚燒過的天空和大地,此刻仿佛落入了一面哈哈鏡一樣,一時拉長,一時壓扁;建筑物溶解凝固下來的殘骸和山川土地,都在這無邊的空間碾壓之下,變成了碎片塵埃。

  希洛克即將隱沒的身影,也在這股力量的干涉下,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使徒級的空間干涉,那家伙是使徒!”希洛克驀地驚叫出聲。

  “不僅是使徒…這家伙的力量還在我們之上!”瑪特伽的語氣迅速嚴肅起來。

  嗚嗚嗚嗚———!

  虛空如同海底洋流一般不斷的震蕩扭曲,發出的聲音仿佛無數幽魂在嗚咽哭泣,又像是一種極具史詩感和壓迫感的低沉吟唱;聲音透漏著恐怖的力量,直入人心,即使是希洛克和瑪特伽聽著也覺得毛骨悚然。

  遙遠的天空上,颶風撕扯牽動著無數黑壓壓的云,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形成了漆黑巨大的空心云洞。烏云翻涌奔流,如同在頭頂呼嘯著的黑色大海,隱約沉悶的雷聲和閃電深處,隱隱透出狂暴而凄厲的猩紅。

  咔咔咔——!

  伴隨著一陣巖石崩潰聲響,紅色光柱內部,伊西斯的雕像忽然皸裂出無數裂紋,大量碎石“嘩啦啦”落向地面,露出了內部暗紅發黑的修長身軀。在這之后,一陣骨骼嘎嘎作響的聲音在曠野里回蕩著,讓人毛骨悚然。

  “普雷!?”希洛克驚叫一聲,臉上帶著絕望的神色。

  “這不可能!普雷明明正在和卡恩戰斗!”瑪特伽眼里滿是難以置信。

  而與此同時,萬物忽然靜止了。

  殘留的魔能火焰,繚繞的青煙,被定在了空中。

  飛灑的塵埃,變成了懸浮的顆粒。

  破碎的紅色光柱,形成點綴在空氣中的玻璃片。

  天空深處涌動的雷光,也被定格在了烏云之中。

  一切都在瞬間靜止了。

  在強大力量的干涉之下。

  包括失落之城在內的森羅萬象,都靜止下來。

  甚至連光都在這種力量下,失去了本來的樣子,一切事物居然都失去了顏色;就像老式照相機的底片一樣,物體顯出瑩白的光暈,其他地方一片灰黑,整個空間里,變成了黑白兩色的單調世界。

  在這個世界里,唯一還能移動的事物,就是瑪特伽和希洛克。

  但是他們此刻卻沒有離開打算,不只是因為那個巨大而邪惡的意志鎖定了他們,還因為他們看到了另一個普雷:普雷是蒼穹之主,強大的天之使徒,擁有最快的速度。在他面前逃走是不可能的事,無論他們愿不愿意,此刻只有正面戰斗一個選項供他們選擇。

  屹立在失落之城中心的模糊身影,忽然低下頭,接著隨著他重新抬頭的動作,一雙暗紅熾亮的瞳孔,瞬間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無盡的光輝宛如耀斑爆發,一片絢爛刺目。

  然而光輝轉瞬即逝,緊隨而來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充滿惡意的黑暗。

  以那雙暗紅的眼瞳為起點,比黑夜還要深沉的黑暗朝著四面八方輻射而出,化成一片無限膨脹的漆黑漩渦,玄奧神秘,深邃莫測。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聽見了幻覺一樣的聲音:

  …我是伊西斯,我是黑暗和安息…

  …臣服于我…

  …我是至高無上的,沒有東西可以和我共存…

  …讓黑暗籠罩這顆星球…

  …吞噬,腐化,…

  …我允許一切殺戮,我寬恕所有的罪惡,我釋放所有的憎恨…

  …我,是黑天之主…

  一重重晦澀陰冷的精神沖擊從黑暗中傳來,那黑暗越來越巨大,很快就撐破了這片存封失落之城的亞空間。

一一一一一一一  黑天之主,伊西斯。

  與普雷即是一體,又分隔為二。

  他站在光的彼端,呼喚黑暗。

  如果普雷象征著光明,捍衛著生命,歌頌著富饒的話;伊西斯則象征著黑暗,掌控著死亡,呼喚著安息。

  兩者歸于一體,一方醒來,另一方則陷入沉眠。

  當普雷醒來,則喚來光明,開啟黎明,這份光芒孕育著生命,使其壯大。

  當伊西斯醒來,則招致黑暗,開啟夜晚,在黑暗之中,使生命走到盡頭者陷入黑暗。

  一天之中,一半由普雷掌管,而剩余的一半由伊西斯掌控;由此,泰波爾斯星在循環中發展而繁盛。

  然而,兩者的均衡逐漸傾向于另一方。

  泰波爾斯的大多數人開始追逐呼喚光的普雷,而這份信仰,使得普雷掌管的時間變得更長。

  均衡就這樣被打破,白晝的時間不斷延長。

  因此,新誕生的生命,比陷入安息的生命變得更多。

  于此相對的是,屬于伊西斯的時間漸漸縮短。

  本該陷入安息的生命不斷減少,另伊西斯的力量逐漸弱化,就像被所有人遺忘似的,伊西斯失去了他原本的地位。

  不過…

  伊希斯在即將走向滅亡的盡頭,覺醒出了新的意志。

  ——憤怒和憎恨。

  他下定決心,要奪取身體的控制權,代替普雷統治泰波爾斯。

  感受到這份邪念的普雷,竭盡全力,飛向了無人的最高處。

  伊西斯趁此空隙,變得狂暴起來,企圖支配身體。

  二者之間發生了激烈的戰斗,環境被異常的氣氛所震撼,周圍被產生的不穩定氣息撕裂,變得支離破碎。

  普雷感受到這場危機,三次呼喚伊西斯的名字,并把它從身上拉扯了出來。

  第一次,隔離的是伊西斯的邪念。

  第二次,隔離的是伊西斯的骨、肉、羽。

  第三次,伊西斯展開了翅膀。

  第一次揮翼,所有的風都停止了。第二次揮翼,天空中的星星隱藏了它們的形狀。第三次揮翼,夜晚來到了泰波爾斯。

  呼喚黑夜的伊西斯開始攻擊普雷。

  他們的戰斗持續了很久。

  白晝和黑夜無止境的切換,世間也由此陷入了混亂。

  世間萬物,都被籠罩在這黑暗之中,被侵染了恐怖。

  在此之后的數日。

  某一天黑夜消失,只留下了白晝。

  也就意味著,普雷取得了勝利。

  普雷將大海分隔開,將伊西斯深深埋入海底。

  伊西斯就這樣被永遠囚禁在了夢中,在比黑夜更將漫長的黑暗中度過。

  直到現在!

  無邊涌動的黑暗之中,靜止的世界被一陣陣律動打破;低沉的雷鳴傾訴著伊西斯那強大的力量,大地的轟鳴展示著伊西斯的輝煌,呼嘯的颶風講述著伊西斯撲面而來的威壓。

  在這過程中,八片暗紅發黑的羽翼轟然張開,從隕坑中心升上天際。

  伊西斯拍打翅膀,在虛空中掀起細密而悠遠的波瀾。

  就在希洛克和瑪特伽的注視中,它穿透了厚重的烏云,屹立在漆黑的云洞深處,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下一瞬間,云洞深處煥發出光輝,暗紅的雷光閃耀不止,照亮了伊西斯暗紅發黑的羽毛和眼瞳。

  ——站在光的彼端,呼喚黑暗。

  “希洛克,你現在有什么想法?”瑪特伽用精神波動詢問道。

  “沒有什么想法,使徒之間無法互相傷害,你要小心自己。”希洛克悄悄的回應著他。

  “我沒問題…只要能源不斷,就算卡恩也殺不了我!倒是你,肚子里還吞著赫爾德,千萬要當心。”

  說完這句話,瑪特伽發出一聲怒吼,全身上下爆發出艷紅熾烈的魔能,令他看上去就像是一輪落在地上的血色驕陽。

  “雖然你看上就像個黑化版的普雷,但是…你有他的力量嗎!?”

  塔爾坦之王猛地高舉雙臂,手掌對準了云洞深處的伊西斯,全身的魔能瞬間朝著手掌方向狂涌而去。眨眼之間,便形成了扭曲渦輪狀的光球,仿佛是一枚恐怖的眼球,怒視著對手的身影。

  轟——!

  照徹天地的魔能炮自下而上劃出一道直線,途經之處的虛空圈圈崩裂,形成甜甜圈一般的褶皺。

  伊西斯雙手環抱于胸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方,眼瞳深處驟然兩團熾烈的光芒,正面擋下了那道足以摧毀星球的光炮。

  一瞬間,三道毀滅性的能量碰撞在一點,仿佛點燃了一顆恒星,那光芒排斥的最中心,比太陽耀眼百萬倍的強光炸裂開來;恐怖的能量立刻向著四面八方劇烈碰撞,除了正交鋒的瑪特伽和伊西斯之外,就連希洛克,都無法在近處立足,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恐怖的能量碰撞似乎觸發了某種機制,連同失落之城在內的亞空間,瞬間就被泰波爾斯星彈射了出去。

  此時如果有人觀察泰波爾斯星附近,數萬公里外的宇宙星空,兩股互相排斥的力量,迅速碰撞出一個直徑數百公里的巨大白熾火球;那超過任何形容能力的光芒,壓倒了恒星系內的太陽光,直接令整個泰波爾斯星都仿佛陷入了黑夜一般。這并不是因為的太陽消失了,而是因為能量爆發出的光芒,比陽光更明亮萬千倍。

  轟轟轟轟轟——!

  第一波光芒閃過,又是連續的爆炸和閃光,仿佛在太空中生成了一團小型的星云。

  隨即就是巨大的沖擊波膨脹開來,化為比行星還大的光熱輻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無邊無際的光熱輻射中,伊西斯矯健的身影如同鐳射光一樣破開沖擊波,瞬間飛撲到瑪特伽面前。

  這一刻,他伸出鋒銳的左手,狠狠抓向塔爾坦之王的首級。

  鋒銳手爪向前延伸的過程中,周圍虛空一層層坍塌扭曲,以瑪特伽的身影為中心,不斷聚攏成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半透明空間塌縮球。

  在空間球的范圍內,壓力瘋狂攀升,縱然不能形成黑洞,也足以制造出一個堪比白矮星的重力力場。空間球覆蓋的范圍內,所有物質都會被碾壓成致密的原子;就算是體魄強悍的塔爾坦一族,也會在強大壓力的作用下無限收縮,變成一團細小的壓縮體。

  “好快!”

  瑪特伽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空間球就已經成型,頓時感受到仿佛天地碾輾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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