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變形起皺的墻面上出現了延伸的裂紋,那些裂紋沿著鉤狀足鐮的切割瘋狂拉長,一層又一層的合金墻壁隨著框架扭曲發出呻吟般的異響。然后四分五裂的翻轉滑落,聲音驚心動魄,整個中央校舍在千足蟲的蹂躪下搖搖欲墜。
那些破裂的、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海潮般涌來,回蕩在四面八方。成百上千對鐮鉤狀節足的肆虐下,空間里滿是四散飛濺的金屬碎片,大片大片的照明燈沉入黑暗,因墻體坍塌斷裂的電路凌亂噴射著電火花。地板在震動中粉碎,渾濁的氣流從裂縫中吹來,把破碎的泥沙灌入建筑內部,仿佛一場逆舞的雪,折射出一道道明亮銳利的鐳射光束。
嗖嗖嗖——!
羅素單手持槍、側身而立,熟練的扣動扳機,在千足蟲龐大的身軀上制造出一道道‘燙傷’。事實上,這種程度的鐳射光強度太低,根本無法擠破千足蟲的裝甲,充其量就是撓癢癢。
劇烈扭曲變形的空間中,他望著一排排破壁而入的‘黑色鐮鉤’,表情微微出神——手指依舊在麻木的扣動扳機,意識卻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阻隔,回到了二十年前戰火紛飛的異星戰場。
轟隆隆——!
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的震蕩,中央校舍的上層建筑被千足蟲層層纏繞,然后收縮著機械身軀盤絞起來。
從紅光覆蓋的高空往下俯瞰,穿過隆隆彌漫的硝煙沙塵,可以看到一條巨大漆黑的機械蜈蚣盤繞在中央校舍上。頭部向上昂起,露出三對密布鋸齒的金屬巨顎,內部是密密麻麻的仿生復眼,一圈圈的閃爍紅光,仿佛是夜幕下是霓虹燈。它像是巨蟒纏繞獵物一樣,裝甲層層重疊、一截一截的收攏身軀,中央校舍在這股巨力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腰圍’。
轟——!
就在整個中央校舍完全崩潰的前一刻,一枚由齒輪組成的機械球如流星般從天而降,穿過撐裂到極致的裂縫,落在被應力扭曲成螺旋形的地下空間中。
“又見面了,將軍。”米特斯透過彌漫的塵埃,遙望著五十米外的羅素,神色從容的仿佛在和老朋友敘舊。
“別叫我將軍,我的部下里沒有恐怖公這號人物。”羅素對準機械球扣動了扳機,只發出一聲清脆的空響,隨即就丟下了用光能量的鐳射槍。
“盧卡斯已經死了,我是你最后的機會,放棄抵抗加入我們,否則你又會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轍。”米斯特說話之間,精神力已經覆蓋了整個地下空間,空氣中細蛇般的電光迅速凝聚,在機械球前方凝結成一枚幾近液態的電漿球。
“選擇生,我給你生路。選擇死,我給你毫無痛苦的死亡。”他如是說道。
“米特斯,你不該站在莫斯提馬那邊,他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上司。”羅素看著正前方凝聚成型的電漿球,仿佛從中找回了某種早已失去的東西,原本苦澀頹廢的神面容居然變得平靜起來。
“準確的來說,他不算是我的上級。”
米斯特眼瞳深處的黑火熊熊燃燒,吞沒了羅素的倒影,聲音也在這一瞬間變得冷漠無情:“我痛恨這個腐朽的聯邦,渴望新的秩序,這一點倒是跟莫斯提馬不謀而合。那么永別了將軍,沉默等于選擇死亡,很高興能夠親手送走你!”
一一一一一一 ‘噼啪’一聲電流聲,正與恐怖公靜靜對峙的羅素忽然感到一陣異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制服大衣上,發現衣料上一根根絨毛全都豎立起來。他又放眼望向四周,發現斷裂的電路上、墻壁上甚至千足蟲的鐮鉤節足上,一道道電弧驟然出現、又忽然消失,藍白色的電火花沿著一切導體向前延伸,發出噼啪作響的爆鳴。
“嗯!?閘門后門藏著什么東西!?”
恐怖公同樣也察覺到了異樣,在這一瞬間,邪動王對他的產生了排斥反應,差一點就驅散了剛剛凝聚成型的電能。這種被針對的感覺極不合理,而且源頭似乎不是外太空的邪動王,而是藏在閘門后面的另一個意志。
“一個能殺死莫斯提馬的人!”羅素分析著眼前的狀況,做出了最理智的回答。
“這不可能!絕對領域的籠罩下,除了更強的使徒,沒有人能傷害。”米斯特的第一反應就是否定——沒有人注意到,原本在他眼中熊熊燃燒的黑紅,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猩紅的血光。
“莫斯提馬之所以派你們來純凈之盾,肯定是為了殺一個名為伊文的人吧?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為什么要急著殺一個學生?在絕對領域的籠罩下,除了另一個能夠影響邪動王的人以外,還有誰能讓莫斯提馬感到恐懼和憤怒?”羅素用怒吼一般的聲音質問道。
轟——!
但是他的聲音被一股更大的聲音所掩蓋,在那巨大的聲波中破碎。羅素的眼瞳瞬間收縮,一抹閃電倒映在他眼中!雷音滾滾,像是暴風雨中的閃耀電光,像是從云空之上降下了上天的懲罰!
米斯特五指虛握著向前一擲,那茫茫電光驟然綻放,凝聚成明亮的閃電之槍,帶著雷霆千鈞的力量射向目標!
轟——!
羅素在剎那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連閉目待死做不到,只看到電光一閃,隨后在自己面前炸成了四散飛濺的狂蛇。
等閃亮的電弧消散一空,他才發現自己面前升起了一層半透明的八邊形光盾,伴隨著空間中閃爍的電弧,清亮玻璃般的壁障上浮現出一圈圈七彩光暈。
“終于讓我找到了!”
米斯特看著橫攔在羅素面前的光盾,目光一瞬間變得熾熱發亮,嘴唇張闔之間的聲音也產生了變化,完全變成了莫斯提馬蒼老尖銳的嗓音:
“感謝你贈送的情報,否則我還沒那么容易找到他。”
“你不是米斯特!!!”羅素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收縮成了針尖般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