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灰色長袍，下巴上一縷長須的老者從門里探出了身子。
他先是看了向東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楊玄身上。
“序，怎么領了個人過來了？”他看著楊玄問。
“這是我兄弟。”向東來笑瞇媚道。
“那進來吧，不過說好，沒有酒。”老頭說完，轉身往院子走去。
“瞧你那點出息，我什么時候喝過你的酒？”向東來道，拉著楊玄進入了院子。
楊玄的神念始終在老頭身上掃來掃去，可即便是他眼睛已經看見了老頭，但神念之中依然掃描不到。
院子中零零碎碎的擺放著一些石頭，有些被砌成石碑的模樣，上面有一些字跡，看得出來，這老者是一個石匠。
向東來見楊玄四處打量，便笑瞇媚道：“別看了，這老頭是個石匠，專門替人雕墓碑的，其他的他也不會。”
院子中有一個石桌，旁邊隨意擺放著幾塊大石頭，權當凳子。
向東來拉著楊玄坐下之后，那位姓柳的老頭已經從房間中出來了，他的手里拿著三個破碗，另外一只手提這水壺。
為向東來和楊玄倒上水之后，他問：“這次來又有什么事？”
向東來滿不在乎的拿起水碗喝了一口之后，才道：“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老頭哂笑一下：“天狼向東來何等人物，大忙人一個，還有空來我這破地方？”
向東來笑了一下，隨意道：“我這名頭在你面前，能拿得出手？”
老頭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又把目光移到了楊玄身上，上下打量。
向東來臉上的笑容斂去，在又喝了一口水之后，他緩緩道：“我沒把握。”
這話沒頭沒尾，但老頭明顯是聽懂了。
他又哂笑一聲，道：“安排后事？”
向東來瞪了他一眼：“不能說好聽的？”
“想聽好聽的去青樓，那里的妞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向東來嘆了口氣：“萬一我沒回來，我放在這里的東西，就都給他吧。”
他指了指楊玄。
老頭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詫異，甚至有些吃驚的看著楊玄，半晌之后才問道：“他是你徒弟？”
“都說了他是我兄弟。”向東來沒好氣的說。
“那你對他這么好？”老頭奇怪道。
“你別管了，記自后把東西給他就好了。”向東來不想解釋什么。
“你高興就好！”老頭嘆了口氣道。
接下來的日子，向東來與楊玄就在序上住了下來，每日里，向東來就帶著楊玄走東串西，早上在這家吃包子，下午在那家吃面條，很是逍遙快活。
如此過了幾天，向東來對楊玄道：“好了，該走了。”
楊玄沒說什么，跟著向東來離開了這個序。
“那里是我的家，同時，也是我的道。”在遠離序之后，向東來停了下來，遠眺著序的方向道。
“除你之外，無人知道！”向東來繼續道。
楊玄問：“為什么？”
向東來笑了一聲：“我無兒無女，孑然一身，你能在這個時候與我相遇，就是有緣。”
“你要收我為徒？然后把你的衣缽傳下去？”楊玄問。
這段時間以來，他明顯的感覺到向東來有安排后事的意思，甚至不惜以身說法，向楊玄傳授他的道。
“收徒算了，沒那么矯情，不過第二點你說對了，我一身所學，不能就此斷絕，我希望能傳下去。”向東來道。
“你的道是什么？”楊玄沉默了半晌，忽然問。
“凡平凡的，就是最不凡的。”向東來的話斬釘截鐵，充滿著不容質疑的力量，但接著，他曳道：“不要妄想重復我的道，那不可能。”
楊玄看著他，靜待下文。
向東來的目光看著遠處，那是序的方向。
“你應該去尋找你自己的道，我只是在告訴你，我尋找道的過程。”向東來道。
楊玄靜靜思考。
向東來見楊玄沉默，忽然笑了，問：“你在序上住了幾天，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同的地方？”
“序上都是老人？”楊玄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序之上，竟然一個年輕人都沒看到。
向東來點了點頭：“還記得我那天向你說的話嗎？其實這些老人，都是無人贍養的孤寡老人，我把他們都帶到了這個序上，算是能得一個善終吧。”
楊玄眼中露出一絲敬佩。
一個入道巔峰的高手，還能行這等善事，何等的難能可貴。
這一刻，楊玄有些明白向東來的道了。
“至于那個柳老頭”向東來眼中露出笑意：“你可不要寫他，他現在看起來只是一個刻墓碑的老頭，但是當年的他，可是叱咤風云，殺人如麻。”
“然后呢？”楊玄對那個老頭很感興趣。
“然后？然后被仇敵打成重傷，一身修為丟的差不多了，現在只是個石匠。”向東來道。
他看楊玄眼中露出好奇，便又接了一句：“透露一點給你，你可不要說出去，這老頭當年可是地榜之上的風云人物。”
“地榜？”楊玄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人榜之上，就是地榜。”向東來解釋道。
“那是不是還有天榜？”楊玄問。
向東來點點頭：“有，但是天榜根本不是我們所能接觸到的層次了，提之無用。”
楊玄想了想，問道：“這地榜？”
向東來知道楊玄想要問什么，直接道：“武者達到人道九重天的境界之后，便要尋找自己的道，方能踏入入道境界，但，入道不是結束，只是開始。入道巔峰，再進一步，就是神道。”
“神道？”楊玄眼中露出奇異。
向東來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向往：“從入道巔峰到神道，僅一步之遙，但是卻如天壤云泥。”
“神道難覓！”向東來長嘆一口氣，宗不言。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忽然笑了一聲，道：“說這些干什么，太過縹緲。對了，你這次是要進武神遺跡中爭搶機緣吧？”
楊玄微微一愣，接著點了點頭。
說要進武神遺跡其實只是為了調查黑珠的來歷，但要說是爭搶機緣，也勉強算是吧。
向東來見楊玄點頭，笑了笑道：“武神遺跡太過神秘，里面有什么還說不定，不過一定能引來大量的勢力插手其中，你要想在里面有所作為，無異于火中弱，很難。”
楊玄笑了笑，道：“修煉一道，何來簡單之說？什么事不難？”
向東來點頭道：“你能有這般見識，也算難得，如今我決戰在即，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月初七，你可來望月山一觀，說不定對你的武道修為有所裨益，而且如果我死了，還能順便幫我收個尸，對了，到時候就偷偷把尸體運回序，埋在鎮子后面的山上吧，那里風景不錯。”
“好了，就此別過！”向東來最后長笑一聲，掠上半空，急速離去。
楊玄看著向東來離去的方向，靜立半晌之后，楊玄也離開了，而他的方向，是太和城李家。
他想要看看，這稱之為黑狼的李大老爺，到底和圣山有什么關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