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來了孵化室不少次，陳博對去的路已經駕輕就熟了，踏進門，反而有莫名的親切感。
也可能是因為他兩次都通過了考試，所以沒有留下陰影，身后有女生一進門臉色明顯就不對勁，冷汗滯留，緊蹙的抬頭紋也把粉底弄得厚薄不均。
“老規矩，還是這個號碼。”王旭找到風水寶地，利落的躺了下來。
“你上次沒過，不換個位置么？”陳博沒急著進去。
“我又不信那套，我是靠實力你懂嗎？”王旭自信地呲牙微笑。
巡邏機器人給每位考生分發了營養液，那東西裝在一個紫色的膠囊里，不用喝水吞服，也不用咀嚼，直接干咽即可，陳博沒感覺到有任何變化。
“這錢好虧，不值當。”
王旭換了個由頭讓這錢變得值當，“躺天，就當是住孵化蛋的住宿費吧。”
“對哦，萬一我途中想上廁所怎么辦？”陳博突然想到。
“放心，新陳代謝會降低，最多半個月不用上廁所。”
按慣例是重申一次考場紀律，這次考試時間出奇的長，如果是人為退出考試，則視為放棄資格，考試不通過，系統還特別強調大家要保持堅強的意志，不要被挫折和困難打倒。
“不會被人用槍頂著腦袋吧，不過也不是真的會死，完全不慌。”陳博焦急地拇指打轉，希望待會兒的分組能好點。
面前有幾輛黃包車駛過，上面載著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陳博試著左跨幾步，不小心蹭到了旁邊及腰的賣報小孩。
“不好意思，小弟弟，我不是故意的。”陳博俯身摸摸對方的頭，望著男孩臟兮兮的臉，他伸手去擦，可怎么擦臉上都是一團亂。
“哥哥，我沒事，幫我買份報紙吧。”
男孩那雙靈動有神的大眼睛令陳博無法拒絕，他掏了掏口袋說“有錢的話就買一份，我也不知道出門有沒有帶。”
陳博的兜里有不少東西，手表、戒指、打火機、幾張寫滿字的宣紙以及一沓法幣，陳博不知道一份報紙多少錢，就抽了張一塊錢遞給男孩問“這個夠么？”
“夠了，還有多呢，等等，我找錢給你。”男孩轉身翻開自己的小木匣子開始找零。
“不用了，你把報紙給我吧。”陳博制止住對方，順勢把錢塞了進去，把報紙拿到手上。
“謝謝哥哥，你可真是個好人。”
“再見。”
陳博告別了這個路人，沒觸發任何提示音，他打量起附近的建筑，清一色的西洋風格，再加上滿街的國人臉，斷定自己是在某個地方的唐人街。
當他翻看起報紙內容，他馬上推翻了原有的結論。
“好看點的風格，這應該是民國外灘租界，那我這次的目的應該是”
陳博的知識儲備體系也就只能到這種程度了，如果不是大學上過近代史，老師即興提過一嘴中央儲備銀行是日本扶持汪偽政權搞的，他十有還搞不清楚自己身處的時代背景。
“喂，不看路啊，一個人在馬路中央等著被車撞嗎？”
一個嚴厲的聲音吼住了陳博，他嚇得退縮到一邊，人還沒見著直接先道歉。
“實在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精神不太好。”
“哈哈，剛開始就不行，你這狀態怎么通過。”
陳博聽出了那損人的聲音是王旭，扭過頭一臉鄙夷道“好家伙，套路我來了。”
“剛好在附近巡邏，看見你跟一個賣報紙的小男孩糾纏不清，就摸過來瞧瞧你有沒有問題。”
陳博辯解說“你當我是煉銅術士呢，我可沒有這些奇怪的癖好，只是不小心撞了人，買份報紙補償下而已。”
“哦，這樣啊。”王旭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你這身行頭可以嘛，能抓人么？”陳博打量完王旭的裝束，再看看自己的，好歹是人模人樣的，一看就不是干苦力活，便沒有心生嫉妒。
王旭拍了拍腰間的家伙，得意道“應該能，我這有配槍，也有手銬，而且我是替洋人辦事的，抓人更加肆無忌憚。”
“不是說考試跟假幣有關么？咱們這職業感覺搭不上邊吧。”
“天呢，有的是時間鋪墊，沒關系都能創造關系來，話說你是做啥的？我看你像賣領帶的，全身就那條紅領巾最顯眼。”王旭湊上前，確認這家伙的系法確實是錯的。
“我也不知道，系統沒提示我。”陳博想到身上帶的東西，便悉數拿出來擺在王旭面前。
“廉價的手表，沒多少煤油的打火機，這個戒指的尺寸應該是送人的，大概率是女生，還有一沓法幣，你怎么隨身帶這么多錢？不怕被打劫么？民國的治安可不好，扒手劫匪黑幫多得很。”王旭翻看了遍，并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陳博無語道“我也不知道啊，這錢就在我身上，可能后面有什么用吧。”
“這個是什么？寫滿了東西。”王旭突然發現了那幾張宣紙，便拿過來端詳。
“沒，我看不太懂繁體字，這次體驗不夠人性化啊，應該加個簡化功能的，上次希臘都有中外直譯。”
“說明難度大了，或者人家默認鍵盤應用學的學霸都會繁體字的認讀寫能力。”王旭花了兩分鐘閱讀完，繃不住表情笑出聲。
“這到底是什么啊？”陳博追問道。
“這份是你寫給女生的情書，里面全是幼稚的情話，什么今天好想你，明天好想你之類的，措辭和小學生差不多。”
“民國讀過書的人不多，不要瞧不起小學生。”陳博急忙開脫。
“其他的呢？”
王旭舉了另一張說“這個是你被銀行解雇的通知，因為業務不熟，給客戶多找了元，致使銀行利益受損，所以把你開除了，你身上的錢打開就是這個月的工錢。”
“不是吧，就這點事，罰款不就好了么，照你這么說，我是無業游民？”
笑聲不斷的王旭拿起最底下那張紙說“這是法院的傳條，你在匯兌的時候操作不當，讓客戶蒙受無端的損失，人家要你賠償元。”
“運氣這么背么？我身上的錢也沒那么多，真要輸了下輩子去給別人做牛做馬吧，我會算賬，當個管家。”
“別，我看你這人物設定，當管家肯定錯賬一堆，哪天把人家廠子低價抵押了。”
王旭笑到兩顫，陳博怕他拿不穩，提前搶了回來。
“你去巡街吧，我去別處碰碰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