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黑氣是一種李塵從未見過的古怪力量。
不是法則，因為，在黑氣上，不具備李塵所見過的任何一種法則的力量特質。
要知道，李塵如今可是擁有了完整的法則海，任何星空宇宙存在的法則，他都可以強行模擬出來。
可是這種黑氣，他卻無法模擬。
雖然李塵知道，這黑氣太過詭異，強行使用，只怕會造成不可測的后果。
可是現在的他，還有什么選擇？
李塵有些蒼涼地笑了笑。
父母大仇，不共戴天吶！
“媽，是兒子太弱了，沒辦法救您出來，這一輩子，我欠您的。”
“爸，對不起。我還是讓你失望了。雖然我從來沒有叫過你一聲爸，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一直很想聽我親口叫一聲的。可是，你現在卻再也聽不到了。”
“這些，我都已經沒辦法做到了。但還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去做，也可以做到。”
“那就是…為你們報仇！”
張路看到李塵的眼神逐漸清明，原本松了口氣，卻沒想到李塵渾身的氣息確實驟然爆發了開來，雖然李塵的修為已經近乎油盡燈枯的地步，可是那詭異的黑氣，卻讓張路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悚然。
雖然他仍然站在原地沒有行動，可是他身體的每一寸卻都在不斷的震動著，似乎在讓他趕快逃離這里。
這種來自身體，也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警兆，讓他都不由為之震撼。
他是誰？
修羅血皇張路！
曾經在天界殺遍了數塊星陸的屠夫。
那個時候，曾有無數的強者圍剿他，而他的修為，也遠沒有今天這么強大。
可哪怕是在當時肉身盡毀的絕望局面時，他都沒有如此不濟。
這黑氣，究竟是什么？
張路能夠分辨出來，不是他在害怕，而是隱藏在他神魂中的，屬于滅世獸魂的靈性，在顫栗。
“小子，你要考慮清楚，這黑氣的力量連我都摸不準。”這個時候，七界之書的聲音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一旦你控制不好的話，就有可能連自己也搭上，你真的決定了？”
李塵咧了咧嘴，笑容慘然：“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沒有。
就算不是為了報仇，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因為，那驚天的大破滅，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身周。
無法逃跑，也無法躲避。
這是一種超過了世間，超脫了速度，甚至在因果之上的定律攻擊。
當這一神通出現的時候，他就注定了要中招。
就像是之前‘長存’神通，殤無法躲避一般。
張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被恐怖的力量擠壓著，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古祖，甚至連天地境中期都沒達到，在這樣的破滅之中，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塵一步邁出。
“呼”
一步邁出，周圍的大破滅力量，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竟然自行躲閃到了一旁。
這一幕，讓正眼神陰翳地盯著這邊的殤近乎吐血。
這是什么情況？
自己的神通，居然在躲避？！
躲避一個小小的天地境？！
“不！不是在躲避他，而是在躲避那黑氣！”
很快，殤也發現了原因。
這詭異一幕的源頭，就來自于李塵身上的…黑氣。
“這是…什么東西？！”一瞬間，哪怕身為道圣，殤也一陣毛骨悚然。
因為，他竟然也看不透這黑氣的來歷！
但是很快，殤就發現了異樣。
李塵在前進，可是每走出一步，他的眼神就會變得混沌一份。
仿佛隨著他的前進，神志在逐漸消散一般。
而且，更加詭異的是，在李塵前進的途中，周圍的空間竟然自行裂開，仿佛連空間都不愿意和他觸碰一般。
混亂虛空之前造成的裂縫，更是連愈合都沒有愈合，似在躲避這個不知名的存在。
“嗒。”
“嗒。”
李塵在前進，臉色雖然一片平靜，但是神魂確實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他想要利用這不知名的強大黑氣斬殺殤。
可是直到真正利用起來，李塵才發現，這黑氣的強大，完全超過了他的想象。
別說帶著這黑氣走到殤的身前，如果不是七界之書的幫助，只怕走出一步他的神智就會瞬間陷入混亂之中。
而且，李塵發現，隨著自己的前進，修為卻開始倒退了起來。
每走出一步，他的修為就會倒退一分。
按照這樣的速度，還沒等他徹底走到殤的面前，一身修為就會徹底消散，成為一個普通人。
可，他仍然在前進。
有些事情，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不是愚蠢。
而是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人子，有些事情，必須去做！
“咔！”
星空宇宙的開裂沒有停止，李塵有些艱難地對張路傳音道：“幫我最后一個忙，就當還了我的人情…將下方這顆星球…送離這片星域吧。”
張路臉色有些復雜地看了李塵一眼，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了。
能夠僥幸到現在還沒死，也只是憑借著他同樣擁有滅世獸魂的身份而已，可如果再這樣硬撐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我會去做，但是，我還是欠你的。”張路神色鄭重地說道：“很遺憾我沒能幫到你什么，所以，債，我會繼續還下去。”
“有些人情，不能兩清。”
這句話，亦如當年在小世界柳戰霄對李塵所說。
可是現在，柳前輩也隨著李長存隨風而逝，甚至，更早他們一步。
這一次，是真正的魂飛魄散，再也沒有復活的機會了。
李塵漆黑渾濁的雙目中，光彩越發暗淡。
“為什么，我總是這么弱。”
“如果，我能強大到所有人都不敢對我身邊的人下手，那該多好？”
想著，李塵沒有再看以大神通帶著整顆八方星撤離的張路，迎著那毀天滅地的破滅法則，繼續朝著殤走了過去。
而現在的殤，也已經無力再行動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塵就這么一步步的靠攏著。
“或許，我才是那個早就該死的人吧。”
這是李塵腦中最后的一道意念，隨后，徹底陷入沉寂之中。
在李塵的神魂中，七界之書的光芒也徹底黯淡，紅月，亦早已陷入死寂。
死寂之中，臉色宛如尸體一般的李塵，面無表情地走到了殤的身前。
在殤驚恐無比的眼神中，輕輕一揮手。
黑氣揮灑中。
滅世道圣殤，灰飛煙滅。
當殤徹底消亡后，李塵站在崩潰死寂的空間，回頭‘看’了一眼蒼茫的星空，眼中有著無人能夠理解的復雜。
下一刻，他再次一步邁出。
這一步，踏出了空間裂縫，踏出了混亂虛空。
亦踏出了…星空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