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人須發皆白,顯得亂糟糟的,如一個將死之人那般虛弱。
他無神的眸光落在莫忘塵的身上,仿佛每說一個字都顯得特別吃力,“認得我?”
“你是夫子?”
莫忘塵臉上很是驚訝,他曾在墜入輪回的那九百年間見過夫子。
在不老山上和對方待了一些年頭,自然印象深刻。
讓莫忘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如今,在這大地異動之下,自己竟見到了夫子?
“你…是不老山的弟子…”
老人沉默了好片刻,仿佛又凝聚出了足夠多的力氣,說出這么一句話語。
“弟子莫忘塵,見過師尊!”
當聽到‘不老山’這三個字時,莫忘塵內心已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了對方的身份。
放眼這天下間,知道不老山的人,怕是除了自己和林風之外,便再也找不出幾個了吧?
“你…過來一些…”
夫子再次開口,目光怔怔的看著莫忘塵。
在墜入輪回的那九百年間,莫忘塵曾受到過夫子的許多指點,而且,從某個角度上而言,昔日的姬長空,是不老山二師兄楚雨的轉世,而自己,是姬長空的轉世。
那么也可以說,姬長空,是莫忘塵,也是楚雨。
相同的,莫忘塵,也是楚雨,亦是姬長空!
三人,本為一體!
夫子是楚雨的師尊,那么自然而然的,也是莫忘塵的師尊。
“是。”
面對夫子的言語,莫忘塵自然顯得畢恭畢敬,他對眼前的老人,可謂是尊敬到了極點,同時也非常的佩服對方的為人。
“莫忘塵…老夫曾經確實有過這么一個弟子…”
當莫忘塵剛剛走到夫子面前時,夫子再次開口了,言語似罕有些許感慨與追憶。
“嗯?”
聽得他這句話,莫忘塵頓時眉頭一皺,隨后他猛然后退了出去,“不對,你不是夫子!”
莫忘塵,是自己這一世的名字,故而方才莫忘塵自報了這個姓名。
然而,曾經身為夫子弟子的他,應該是叫做楚雨,而非是用的莫忘塵這個名字!
此刻,夫子之言,就明顯有些問題了。
這個人,不是夫子,因為莫忘塵這個名字,并不屬于不老山的弟子,而夫子卻說,他曾有一個叫莫忘塵的弟子?
這很顯然,對方是在欺騙自己!
而且,莫忘塵曾與夫子接觸過一段時間,剛才,在靠近對方時,他卻顯然沒有感受到昔日的那種浩然天地正氣!
或許,這只是一個長得與夫子相似的老人,又或者,對方是故意變成了這個樣子,在迷惑自己!
“你既然自稱我的弟子,又為何說我非你師尊?”
見得莫忘塵如同識破了自己,老人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也不再顯得如方才那般無力,臉上也恢復了一些血色。
“我確為夫子之弟子,但所用之名并不叫莫忘塵,你剛才的那句話,已經讓你暴露了。”
莫忘塵瞇起雙眸,寒光連閃,夫子一生坦坦蕩蕩,有天地浩然正氣加持其身,抬手可撐天穹,踏腳可鎮大地,其之一生,便是一個傳奇,是他創造了這個世界,讓萬物凝形,生靈百興。
夫子的存在,是偉大而不可褻瀆的!
此刻,有人在這里冒充夫子之名,作為夫子曾經的弟子,莫忘塵就更加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暴露了么…”
聽得莫忘塵的言語,老人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種自嘲的笑,隨后他搖了搖頭,身上那種疲憊與枯老的模樣,早已不在。
他從原位站起身子,于這期間,老人的面容,也是漸漸的發生了改變,最終,變成了一個年輕人的模樣。
“你到底是誰?!”
莫忘塵低喝,眉頭更皺了,此人冒充夫子迷惑自己,他雖無法容忍,但更讓對莫忘塵內心驚訝的是,能夠冒充得出夫子的模樣,可見對方,必然是對夫子有著了解的。
或者說,對方,見過夫子!
“我么…”
聽了莫忘塵的質問,那個由夫子模樣轉變回來的年輕人不由一怔,臉上似有些發愣,“若按輩分算的話,應該…也算是你的師兄吧…”
“師兄?”
莫忘塵內心一震,愕然道,“你也是不老山的弟子?”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么久可以解釋,為何對方能夠變幻出夫子的模樣了。
“不對!”
可仔細一想,莫忘塵又覺得似乎那里不對勁。
“我并沒有見過你,不老山的師兄弟之中,也沒有你這個人。”莫忘塵皺眉,身體往后退出了兩步,他發現事情變得愈發詭異了起來。
“何況,夫子一生浩然坦蕩,當可稱為這天地間真正的君子,你若真是他的弟子,又怎敢化其樣貌,難道不知,這是對夫子最大的褻瀆嗎?”
“坦蕩?君子?”
然而,聽了莫忘塵的言語之后,這個自稱是夫子弟子的年輕人,面色卻忽然冷了下來,“這恐怕將是世間最大的笑話了吧,他也配稱君子,也配說坦蕩?”
“你敢言辱師尊?!”
莫忘塵踏出一步,神海于此刻運轉到了極致,一身氣勢爆發到了極點,“言辱吾師,便等同于在挑釁不老山之威嚴,不管你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侮辱?”
年輕人笑得更冷了,臉上帶著不屑,“他愚弄世人,愚弄我們這些弟子,又該如何說?”
“你到底什么意思?”
莫忘塵皺眉,“你根本不是不老山的弟子!”
“無盡歲月,無數紀元,不老山存在的時間,其漫長的程度,超乎你的想象,你所知道的不老山,與我所知道的不老山,并不是同一個,又或者說,其實也算得上是同一個,因為我們,曾經都是夫子的弟子,尊他為師。”
“時間過得太久太久,我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是屬于哪一個紀元的了,但唯一無法忘記的便是,曾經,我也是不老山的弟子,尊夫子為師。”
“你知道,我為何會在這里嗎?”
“在某個紀元之前,是夫子親自出手,將我鎮壓在了這里,多少次輪回,多少個紀元了,我被困于此地,萬載不見天日,這一切,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年輕男子越說,臉上的表情便是愈發的變得猙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