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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項伯再立大功

  秦軍隊伍中有這么一個傳言,說是在反秦義軍的隊伍中有著這么一員猛將,騎黑馬使長矛,長得青面獠牙腰粗半丈,長手長腳四個眼珠子,全身上下刀槍不入,大吼一聲就象天上打雷,力氣更是大得簡直不象是爹媽生父母養的,即便是單手使矛,一矛捅出,也能把三、四個穿著母犀牛皮鎧甲的壯年男子全部捅一個透心涼!然后還能單手把這些被捅死的人全部挑起來,象掄錘一樣的亂砸,直到長矛上串著的尸體全部砸成肉醬!

  秦軍將士普遍不相信這個傳言,即便一些自稱從那黑馬猛將長矛下僥幸逃命回來的秦軍士卒賭咒發誓,說他們親眼見過這員猛將,親眼看到過他象串魚一樣的串著秦軍士兵的尸體連劈帶砸,絕大部分的秦軍將士仍然還是把這些幸存者的話當笑話聽,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世上能有這樣的事,能有力氣大到這個地步的人。

  但是今天,很多秦軍將士突然相信這樣的傳言了,因為他們在戰場之上,親眼看到這名黑馬猛將的蓋世雄風!

  頂著秦軍士卒匆忙施放的羽箭,楚軍騎兵在沖鋒中自然形成的錐形陣就象一支脫弦的利箭一樣,直接扎進了秦軍人群,原本是來沖擊反秦聯軍右翼的秦軍將士也紛紛忘記了本職任務,興奮嚎叫著迎向沖在最前面的反秦聯軍主帥項羽,來爭取可以讓自己富貴終身乃至封侯拜將的難得機會。然而很可惜,這些希望斬將立功的秦軍將士卻很快就發現,他們想得實在是太天真了。

  “殺!”

  很簡單的一個字從項羽口中噴出,就象打雷一樣,把洶涌沖來的許多秦軍士卒震得耳膜發麻,桐油反復浸泡過的長矛直接刺出,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花招,僅僅只是快得出奇,又象串糖葫蘆一樣,連人帶甲直接洞穿了兩名秦軍材士的胸膛,那兩名身經百戰的秦軍勇士甚至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身體就一起被一股怪力帶起,橫著砸向他們旁邊的同伴,人體相撞間骨骼斷裂,四五個秦軍士卒被直接砸翻,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就已經倒在戰場上,繼而被收勢不及的同伴生生踩死踩傷。

  長矛繼續翻飛,蕩飛了秦軍將士中的武器,砸碎了秦軍士卒的頸骨頭顱,捅刺間勢不可擋,掄動時如排山倒海,項羽面前的秦軍將士不斷東倒西歪,又不時有身體被洞穿的秦軍士卒離地飛去,變成了項羽的手中武器,把其他的秦軍士卒砸得筋斷骨折,口鼻噴血,恐懼到了極點的慘叫聲音也在項羽的面前此起彼伏,“鬼神!鬼神下凡了!”

  尾隨項羽沖進秦軍人群的楚軍騎兵同樣銳不可當,興奮的吼叫著拼命把手中武器往秦軍士卒身上招呼,紅著眼睛招招式式都是只攻不守,他們所面對的秦軍將士雖是長城兵團中的精銳部隊,卻照樣抵擋不住楚軍騎兵的兇猛攻勢,轉眼間就被楚軍騎兵直接撕出了一條大口子,隊形為之大亂。反秦聯軍的右翼諸軍乘勢發起反擊,與楚軍騎兵兩面夾擊秦軍的沖陣之兵,迅速扭轉了攻防態勢。

  越是到了混戰的時候,楚霸王的蓋世雄風就越是展露無遺,每一矛刺出都有一兩個秦軍士卒慘叫著被洞穿胸膛,長矛每一次掄動都有好幾個秦軍士卒慘叫倒地,還有特別倒霉者被矛尖直接刺中面門,連顱骨都被直接戳穿,腦漿和鮮血一起噴灑,項羽卻輕松得如同是在花叢漫步,口中也不斷大吼,“還有誰?!”

  被項羽的神威所奪,原本還想斬將立功的秦軍將士沒有一個不是心驚膽裂,恐懼慘叫間連連后退,再無一人敢于阻攔在項羽馬前,楚軍騎兵乘機紛紛跟上,更加興奮的挺矛殺敵,把心膽具碎的秦軍將士殺得人仰馬翻,尸橫遍野,隊形更加混亂,也活生生的把秦軍的隊伍給撕成了兩截。

  在遠處的高地上看到這一情景,王離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大了嘴巴半天都發不出一點聲音,還是在部下的一再提醒下,王離才如夢初醒,趕緊催動軍隊上前,沖擊反秦聯軍的陣地左翼,妄圖利用項羽暫時離開指揮旗陣的機會沖潰敵人左翼,掌握決戰戰場的主動權。

  很可惜,倉促出擊的秦軍并沒能撼動反秦聯軍的左翼陣地,相反的,之前出擊的秦軍隊伍還在右翼戰場搶先被反秦聯軍擊潰,被迫逃回本陣尋求幫助,反秦聯軍的右翼軍隊乘機發起追擊,項羽卻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馬上就帶著楚軍騎兵增援左翼戰場,再次直接殺入秦軍人群,象砍瓜切菜一樣的瘋狂屠殺秦軍士卒。

  再等秦軍的左翼之兵也被項羽親自率軍沖散后,秦軍長城兵團也就注定了敗北的命運,反秦聯軍兩翼齊飛,驅逐著秦軍敗兵為先鋒猛沖秦軍陣地兩翼,重新回到了指揮旗陣的項羽也連臉上的汗水和鮮血都沒有擦,立即就催動中軍進擊,兵分三路同時沖擊秦軍戰陣,秦軍再無反擊之力,只能是憑借陣形咬牙苦撐,力爭逼退反秦聯軍保住平局。

  王離的美夢沒能得逞,激戰到了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看準秦軍右翼的陣腳已經開始松動,得到過項梁悉心傳授的項羽果斷派遣大將季布率領精銳部隊增援右翼戰場,并成功在天色全黑前沖垮了秦軍右翼,王離見大勢已去,也只好是趕緊讓人敲響金鉦,帶著長城兵團倉促撤退,反秦聯軍大舉追擊,把倉皇逃竄的秦軍殺得七零八落,尸橫遍野,還直接追殺到了章邯主力所在的位置。

  也還好,此時章邯的主力已經建立起了堅固營地,并且及時做好了夜戰準備,還派遣兩萬軍隊打在火把在路上當道列陣,替王離的敗兵暫時擋住反秦聯軍的追兵,掩護秦軍長城兵團的敗兵向西逃命。而反秦聯軍攻勢雖猛,卻吃虧在沒有準備火把等夜戰之物,加之激戰后體力下降嚴重,幾次沖擊都沒能沖潰章邯派來接應的軍隊,最后只能是無可奈何的放棄追擊,暫時后退立營休息。

  慘敗后的王離自知罪重,才剛勉強收攏了敗兵,就不顧眾將反對,命人把自己捆了,自行進入章邯軍的營地向章邯當面請罪,還一見面就向章邯雙膝跪下,主動表示愿意接受章邯的任何處置。而章邯雖然在心里恨不得把不聽指揮的王離碎尸萬段,可是考慮到王離的身份背景,還有長城兵團的感受,章邯還是強行壓下了怒火,說道:“我暫時不殺你,但你的事我會向朝廷如實稟奏,請皇帝親自決定如何處置你,到時候皇帝不管如何發落,你都別怪我不念舊情。”

  “謝上將軍。”王離重重頓首,又主動說道:“請上將軍放心,不管皇帝如何發落罪將,罪將都絕無怨言,更不敢對上將軍有半點怨言。”

  長長嘆了一口氣,章邯陰沉著臉說道:“起來吧,趕緊回去重整軍隊,清點損失,我們撤退的路還很長,能不能順利撤回河內,還要看我們接下來能不能頂住賊軍的追擊。”

  王離恭敬答應,這才起身告辭離去,然而就在王離即將走出軍帳的時候,章邯卻突然心中一動,忙大喝道:“且慢!”

  “上將軍還有什么吩咐?”王離趕緊回身問道。

  “回去以后,連夜從你的敗兵隊伍里挑選兩萬軍隊出來,補充足夠的武器裝備,交給可靠的將領統領。”章邯吩咐道:“明天早上領取干糧后,立即脫離主力先行西進,奔赴蕩陰建立營地,給我死死守住蕩陰,保護住我們的西撤道路。”

  “蕩陰不過一個小邑,連城墻都沒有,上將軍為什么如此重視?”王離疑惑問道。

  “你忘了項康小兒了?”章邯沒好氣的問道:“現在他已經拿下了濮陽和白馬,白馬津這條路我們是無論如何都走不通了,我們只能是走蕩陰這條路西撤返回河內,如果項羽的賊軍分出一軍奔襲蕩陰,與項康小兒聯手切斷我們的所有退路,我們還如何撤回河內?”

  王離醒悟,趕緊再次抱拳領命,然后匆匆返回露宿在野外的長城兵團軍中,去挑選編制保持完整的軍隊組建偏師,準備在第二天奔赴蕩陰保護退路。

  反秦聯軍還有機會和少帥軍聯手切斷秦軍退路,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從濮陽趕來的少帥軍信使已經和反秦聯軍取得了聯系,并且還在表明了身份后,獲得了項羽的連夜召見,搶在秦軍分兵之前把項康的書信呈遞到了項羽的面前。

  項康確實和項伯項大師八字不合,少帥軍的信使見到項羽的時候,今天立了大功的項伯項大師也正好就在項羽的身邊,還在吐沫橫飛的吹噓自己的錦囊妙計,風光無限,囂張得意不可一世。結果被突然到來的少帥軍信使打斷了自己的吹噓后,本來就對項康十分不滿的項伯難免心中更是惱怒,還向項羽慫恿道:“賢侄,夜深了,你也累得厲害,還是明天再見康兒的信使吧。”

  知道輕重的項羽沒理會項伯的勸阻,還是立即召見了項康派來的信使,結果看完了項康派人送來的書信后,項羽還大為歡喜,當即說道:“還是阿弟思慮的周全,沒錯,我是應該立即分兵一支奔襲蕩陰,和阿弟聯手切斷暴秦主力的退路,如此我們肯定有希望把暴秦主力殲滅在河內以東。”

  喜歡顯擺身份的項伯在第一時間討過了項康的書信細看,借著篝火光芒飛快看完后,項伯還眼珠子一轉,先是揮手讓項康派來的信使下去休息,然后又和顏悅色的向項羽問道:“賢侄,聽你的口氣,你是打算采納康兒的建議,分兵一支冒險去奔襲蕩陰了?”

  “那是當然。”項羽想都不想就說道:“只要我們分兵奔襲蕩陰得手,暴秦軍隊的兩條退路就都被我們切斷了,暴秦軍隊形同甕中之鱉,這樣的險當然值得冒。”

  項伯嘆了口氣,然后才說道:“賢侄,這個險或許是值得冒,但你考慮過沒有,你冒險奔襲蕩陰得手,最得利的是誰?”

  “是誰?”項羽被問得一楞。

  “這還用問?當然是康兒。”項伯苦澀一笑,又說道:“倘若你冒險分兵奔襲蕩陰得手,擒殺章邯匹夫為你二叔報仇的主動權,就全在康兒的手里了,暴秦主力如果走白馬津西撤,他只要當道一攔,就有可能借助我們的追殺,搶在你的前面擒殺章邯匹夫。暴秦主力如果強行走蕩陰突圍,他也可以立即帶著軍隊從白馬津直接北上蕩陰揀便宜,到時候我們的軍隊前堵后追,他又從側翼突然殺出,如果真讓他僥幸搶在你的前面擒殺章邯匹夫得手,那他豈不就是名正言順的楚國上將軍了?”

  篝火照耀中的項羽臉色有些變了,項伯察言觀色,乘機又說道:“賢侄,除了老夫之外,項家子弟中以你為長,老夫我自己無能,沒資格接替兄長出任楚國上將,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夠繼承兄長的遺志,接替他成為楚國的上將軍,所以老夫對你的一片苦心,你要明白。”

  項羽還是不吭聲,項伯又乘機說道:“其實以叔父之見,我們完全沒必要冒險分兵奔襲蕩陰,因為從這里撤往蕩陰還有六十多里的路程,以暴秦軍隊的行軍速度,至少還有兩天時間才能撤到蕩陰,另外暴秦軍隊要想撤到安全的地方就糧,最起碼還得再花兩天時間才能撤到朝歌,途中還必須得渡過洪水,我們有這么充足的時間追擊,又有在洪水把暴秦軍隊半渡而擊的機會,又何必要冒險分兵去奔襲蕩陰?奔襲失手,損兵折將,奔襲得手,便宜別人,賢侄你這又是何苦呢?”

  項羽仍然陰沉著臉不說話,還是在過了許久后,項羽才沙啞著嗓子說道:“叔父,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奔襲蕩陰的事,我再仔細想一想。”

  項伯點頭答應,起身后還又拍了拍項羽的肩膀,說道:“賢侄,叔父不是偏心,是康兒確實有些貪心不足,淮泗根基本來就是他打下來的,如果再讓他揀了你的便宜,搶在你的前面擒殺了章邯匹夫,你這一輩子恐怕都要被他踩在腳下了。何去何從,你一定得仔細思量清楚,否則將來就是想后悔都來不及。”

  項羽依然還是沒有反應,即便在項伯唉聲嘆氣的離開了之后,項羽也依然坐在篝火前一動不動,只是四只瞳孔的光芒不斷變換,心中也漸漸的拿定了主意…

  次日清晨,秦軍主力和反秦聯軍幾乎同時起身西進,一前一后緩緩行向河內方向,在此期間,項羽雖然也有派軍上前交戰,但親自率軍殿后的章邯卻從容調動軍隊依次阻擊,始終沒讓追兵占到任何便宜,步步為營的有序撤退。而在此期間,反秦聯軍的斥候也及時發現了秦軍分兵先行的情況,并及時把消息報告到了項羽的面前。

  這也是反秦聯軍搶先切斷秦軍退路的最后一個機會,聞知秦軍分兵先行,昨天晚上剛好沒有值守在項羽身邊的韓姓親兵首先醒悟,立即站了出來進言,指出秦軍分兵先行必然是為了奔赴蕩陰保護退路,極力勸說項羽立即分兵奔襲蕩陰,不給秦軍分兵在蕩陰從容立足的機會,也讓項康有機會從白馬津直接出兵北上蕩陰,協助反秦聯軍的偏師切斷秦軍退路。

  這一次范老頭也站在韓姓親兵一邊,同樣勸說項羽立即分兵穿插,項羽猶豫不決,項伯則跳了出來表示反對,說道:“不可冒險,不要忘了,章邯匹夫此前在朝歌留下了一萬軍隊應變,倘若那支暴秦軍隊收到章邯匹夫的命令提前在蕩陰設防,我們的分兵孤軍輕進,暴秦軍隊又在蕩陰以逸待勞,我們的分兵豈不是要陷入險境?”

  “右將軍還沒解決掉那支暴秦軍隊?”范老頭一楞,忙向項羽問道:“前將軍,右將軍派人來和我們聯系沒有?有沒有介紹朝歌那支暴秦軍隊的動向?”

  猶豫了一下,項羽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這個項康,搞的什么鬼?”范老頭一聽大為不滿,說道:“暴秦主力已經被我們咬住,從棘原去增援濮陽的暴秦軍隊也被他殺退了,他不想辦法趕緊干掉朝歌那支暴秦軍隊就算了,怎么連個消息都不趕緊送來?”

  “所以說,范公,敵情不明,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冒險分兵。”項伯又苦口婆心的勸道:“暴秦軍隊的兵力本來就在我們之上,我們最好還是集中軍隊全力追擊,這樣才可以確保萬一。”

  吃虧在不明敵情,范老頭也只能是破天荒的聽從了項伯的勸說,放棄了立即分兵奔襲蕩陰的建議,韓姓親兵雖然心有不甘,可惜人微言輕,還沒堅持得兩句就被項伯強行喝退。項羽則是任由項伯作威作福,還是在項伯強行壓制住了所有反對聲音后,項羽才吩咐道:“傳令全軍,加快速度前進,追上暴秦軍隊逼他們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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